与其说是吻,倒不如说是咬。
手腕有点疼。
苏浅被亲懵了。
小护士也一脸蒙圈。
“会有这样疼么,嗯?”
他用了几分力,苏浅手腕上的皮肤被印了枚浅浅的牙印。
小护士:“???”
她究竟看到了什么?
苏浅回过神时,脸颊爆红。
虽说习惯了他不分场合的强吻,可第一次被亲在嘴唇以外的地方,不管从哪个角度,都色/气满满。
这里是医院,她才刚遭受一场惊吓,阑尾的地方又疼得要命,竟然要在这里被他轻薄,被他威胁。
心里说不清是委屈还是恼怒,在他移开嘴唇时,苏浅反手就是一个耳光甩了过去。
清脆的巴掌声教屋内的人都为之一震。
苏浅的力气很足,几乎是出于条件反射地挥过去,她没料到陆焰竟然没躲开。
见识过他打架的模样,从容淡定,身手敏捷,没理由躲不开。
苏浅呆滞地望着他,她的手掌还停留在半空中,望向他时,他偏过脸,发丝荡漾下来,遮住了眼睛,读不出情绪。
苏浅咬着嘴唇,好半晌才羞恼地甩出一句:“是你先乱来的。”
陆焰抬手摸了摸脸颊,若有所思地盯了她一会儿,嘴角勾了个弧度。
“嗯。”
冷冷清清的一个字,说是生气,又不像。
苏浅一头雾水,实在摸不清楚他的脑回路。
眼见他直起身子,走向床头柜,拉开抽屉去拿什么。
小护士左顾右盼,也不敢作声,她早就准备就绪,因为变故,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下去。
……
苏浅心底有些发虚,虽说错在他,毫无预兆地就咬她的手腕,可是,太过了解他,知道他这人压根儿不在乎什么准则,做事随心随性,自尊心又强的离谱。
不算后悔,却隐隐有些心慌。
陆焰合上抽屉,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什么。
苏浅抬头望他,眼底充满戒备。
陆焰在她面前站定,定定注视了她几秒,弯腰。
手掌穿过发丝,他低头,将掌心的东西咬在口中。
苏浅瞄了一眼,像是糖果。
短暂失神后,她意识到了什么,忙不迭躲闪。
没能躲过,被他掐住了下巴。
“还打吗?”
冷漠的声音隐隐带了些沙哑。
苏浅死死盯着他的眼睛。
黑漆漆的眼睛里,竟然闪了闪,雾气蒙蒙。
“你喜欢的。”
他静静注视了她一会儿,突然开口。
苏浅没听明白:“?”
喜欢的?喜欢什么?
他低头,含住她的嘴唇。
苏浅一头黑线:“……”
唇舌交缠间,被送入一颗糖果,浓浓的柠檬味儿,是她最喜欢的味道,却是他最讨厌的味道。
苏浅瞠目结舌,眨眨眼睛,心神恍惚地望着他。
他的眼睛总是散着几丝雾气,黑漆漆,里头既没有欲念,也不动情,会给人一种冷漠禁欲的错觉。
可每次亲她,又如同他的名字一般,像是要把人焚烧殆尽。
两种奇怪的特质融在他身上,古怪又出奇的和谐。
苏浅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还有心情研究他的性子。
他亲的不算深,期间一直直视着她的眼睛,眼神始终处于游离的状态,也不知道想些什么。
苏浅对他这种变态性子毫无办法。
推了推他,他浓眉轻蹙,移开嘴唇,却并没有放开她。
偏冷调的声音,此时因为欲念,裹了几抹喑哑。
“给你喜欢的柠檬糖。”气息有些不稳,他说,“你乖一点,别让我生气。”
苏浅听到这句话,愣住了。
脸颊很烫,对上他黑漆漆的眼睛时,心脏不受控制地漏跳了好几拍。
苏浅逃也似地避开他的眼神,不敢再看他。
余光扫到小护士,小护士眼神暧昧地盯着他们,苏浅知道小护士一定脑补了许许多多柔情蜜意。但只有她自己知道,这句话之于陆焰,完全不代表什么。
她曾经多次见到过他抱着西西时,用这样的语气对西西低语。
西西脾气不算好,偶尔淘气时,他总是用西西最喜欢的小鱼饼干呵哄着,虽然很宠溺,却又强势得不容置疑。
这会儿没心思探究他的想法,苏浅微微挣扎着,低低地抗拒,“……放开。”
“不放呢?”
“我会揍你的,没开玩笑。”
话虽如此,可是能不能实施还要两说。
“嗯?”清浅的回应了声,他沉沉地望着她,一本正经地反问,“打得过吗?”
苏浅:“……”
这句话真的好欠扁……
但是……
她真的打不过。
苏浅想起去他家里时,总是被他带到奇奇怪怪的地方,做各种奇奇怪怪的事情。
最离谱的是跟他一起打拳。
苏浅自问打架可以,打拳完全不会。
被带到场地时,她一脸懵逼地接过他递来的拳套。
“……我不会打拳。”
因为爸爸的缘故,打架勉强会一点,打拳却是头一次。
他没看她,漫不经心地回她,“那就学。”
“……”
她被噎着了,跟在他身后,半晌才问:“我为什么要学习这个?”
她只是一个家教而已,可是,自从签订了合同,她已经跟着他学习了网球,马术,击剑,篮球……
现在……
竟然发展到要打拳的地步了吗?
“我喜欢的东西必须是最优秀的。”
见她一脸懵逼,他难得开了尊口,一本正经地跟她解释。
当时没反应过来,直到后来,她才意识到,他口里的“东西”指的大概是她。
他的宝贝等于西西。
他的东西……等于她这个大活人。
苏浅被气笑了,反抗无用,她接过拳套,一拳挥了过去。
结果没能虐到他,自己很快被撂倒在地,这人丝毫没顾忌到她是个女孩子。
她仰躺在乳胶垫上时,冷漠的少年摘下拳套,丢在一旁,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慢条斯理地开口:“体力真差。”
明明是很正常的一句话,也许是因为他前科太多,从他嘴巴里说出来,苏浅不免多想,脸上的热度持续攀升。
尔后,他真的带着她进行了体能训练。
思绪回笼,苏浅在心底冷笑:他这种开口就想让人打死的性子,附中竟然有一票女孩子特别迷恋他,呵呵,眼真瞎。
心思有些飘远,手背上蓦地一疼。
苏浅全身僵硬,不可置信地看向小护士。
小护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在她被亲得找不着北的时候,眼疾手快地就完成了扎针的光荣使命。
陆焰总算松开她,直起身子,伸出拇指擦拭了下湿润的唇瓣。
苏浅晕头晕脑,小护士给她贴上OK绷带,朝她微笑,表现得很是善解人意,“不疼的,对不对?”
苏浅已经无话可说。
……
输完液已经过了十二点。
苏浅被折腾得身心俱疲,头顶的大灯关闭,只余床头的小夜灯,散发着羸弱的光芒。
她揉了揉手背上被针扎到的地方,因为小时候留下的阴影,以至于她对针剂这类有着本能的恐惧感。
可能正是被他的吻转移了注意力,针扎下去时,倒是并没有想象中的恐怖。
然而,扎完后,她还是很没出息地挤出了几滴眼泪。
当时陆焰死盯着她,黑瞳里似乎闪过几丝错愕。
苏浅觉得很丢脸。
起初只是在装睡,后来真的睡了过去,什么时候拔掉的针头都没得印象。
这时并不见陆焰的身影,苏浅猜想,以他那个洁癖的性子,必然不会在医院停留太久。
事实上,他会来医院,已经让她很吃惊了。
输完液,消了炎,右下腹的疼痛感稍解,苏浅有些口渴了,打算起身去倒水。
病房的门响动,苏浅以为是查房的医生,没在意。
她一手捂住隐隐作痛的地方,去窗边的饮水机里接水。
“你想做什么?”
听到熟悉的声音,苏浅脊背微僵,扭头看他。
陆焰单手揉了揉发丝,迈开长腿朝她走来。
苏浅张口结舌,直到他靠得近了,她才结结巴巴出声:“你你你怎么还没走?”
“嗯?”
浓浓的鼻音携着几分疲倦。
往他脸上瞧去,就见他的神情一点都不像方才一样神采奕奕,整个人都恹恹的。
苏浅听贺韦安说过,陆焰过了十点精神就极差,极度嗜睡,想来现下已经到了极限。
“苏浅。”
薄唇吐出这两个字眼时,巨大的阴影同时笼罩下来。
苏浅来不及反应,眼前的少年已经将额头抵在她肩上,好像还无意识地蹭了蹭,宛若一只打着呼噜的大猫。
“……喂,陆、陆焰。”
“别吵。”
身上的重量集聚加重,苏浅后退几步,双手抵在他胸口。
他低哑着嗓音,“我很困。”
尾音消失时,双眼也紧紧闭合,全身的重量都放在了她肩头。
苏浅无语问苍天,几乎要站立不住。
实在承受不了他的重量,她只好忍着疼,带着他一起,将他塞入病床。
他手长腿长,小小的病床被他占得满满的。
明明不能熬夜,又洁癖龟毛的要死,苏浅搞不懂他留在这里的原因。
心里疯狂diss他无数遍,苏浅不甘不愿地窝在了沙发上。
室内的灯光泛着暖黄色,尽管开着空调,午夜时分,还是有几分沁凉。
苏浅蜷缩在沙发里,拉了拉薄被。
可能习惯了一个人的日子,以往尽管生病,也都是独来独往,这会儿身畔突然多了一个人,虽说不怎么讨喜,苏浅竟然觉得,屋子里似乎有了些许温暖,不再孤寂难耐。
这个念头只出现了一秒,苏浅就被自己吓到了。
双手拍了拍脸颊,强迫自己丢弃这不该产生的错觉,苏浅翻了个身,阖上双眼。
刚才明明困顿到不行,可这会儿,怎么都睡不着。
又翻了个身,苏浅的目光不期然游移至病床上的少年。
他双眸紧闭,睫毛长而卷翘,小夜灯打在脸上时,投影在眼睑下方,像是两把小扇子。
这人只有在睡着时,像个不谙世事的纯真少年,没那么惹人嫌。
失神地凝视着他,苏浅的心跳有点快。
床上的少年忽而蹙了蹙眉,室内很安静,苏浅见他死死地攥紧薄被,片刻后,苏浅听到他低低地说了句:“西西,别怕。”
声音是她从不曾听过的温柔。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晚了,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