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妃扯了扯嘴角,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还指望皇上会信她?她转眸望着萧煜,见他依旧垂着眼睛,神色捉摸不透。
好一会他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扳指才道:“等太医来了再说。”
宁姝言好似心如死灰一般,怔怔的看着地面,一动不动,那张娇媚的面容如今唯有一种破碎的伤痛在渐渐弥漫。
杨安偷偷看了一眼皇上,他伴驾多年,能够看出皇上是不希望此事和昭婕妤有任何牵连的,甚至皇上是有些信任她的。可是证据都指向昭婕妤,众目睽睽之下,皇上也不好护着昭婕妤。
片刻,刘太医和陆太医一起来了,两人行礼之后,拿起药丸轻轻一嗅,陆太医先道:“回皇上,这药丸中的确有麝香和红花,并且还加了其他白芷、茯苓等药物掩盖气味。”
萧煜一听连忙问道:“薛御女饮食中是否有白芷和茯苓?”
刘太医摇头:“薛御女饮食中只有红花和麝香。”
萧煜眸中闪过明亮的色泽,看着默不作声的宁姝言,凝重的脸上渐渐舒缓。
宓婕妤连忙道:“可是这药丸中麝香和红花的确有的,且太医院也没有记载昭婕妤用过麝香,那么这药定是从宫外带来的。臣妾建议再次搜查揽月阁,定会找到单独麝香和红花。”
“啪!”萧煜一巴掌拍在桌上,怒视着宓婕妤。
满宫的嫔妃听着这重重的声音,身子都不觉一颤,宓婕妤一张莲瓣似的精美面孔骤然惊恐不已,闭嘴不再说话。
皇后神色一暗,其实宓婕妤说的也并无道理,可是皇上却发怒,显然他心中是在维护宁姝言。
她和声道:“昭婕妤,若此事真是你所为,你如实招来,本宫定会对你从轻发落。”
宁姝言深深伏下去,扣头道:“此事臣妾冤枉,这镯子是臣妾的,可臣妾哪怕经常佩戴,都不知晓里面有药丸。”
颖昭仪听着眸中一惊,扬起头:“你说你经常戴这镯子?”
宁姝言跪直了身子,颔首道:“是,臣妾基本隔几日都会戴一戴这镯子。”
萧煜几乎都是晚上来,所以自己是否经常戴这个镯子,也无人可以确定。不得不说颖昭仪在后宫中心思的确算是细腻的。可是这个时候就是要这样一个人来说这句话。
萧煜听着颖昭仪出此言,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连忙吩咐刘太医为宁姝言把脉。
宁姝言假装十分疑惑,却还是伸出手,刘太医细细的把着脉,表情凝重,萧煜有些等不及,催促道:“怎么样了?体内可有麝香?”
宁姝言惊讶的抬起眸子,见刘太医起身拱手道:“微臣有些不敢确定,还得让陆太医再诊一下。”
宁姝言心里也是有些紧张,那药丸麝香量并不多,但是季太医也说过,若是医术精湛者,细细把脉是能把出来的。M..
半晌,陆太医起身道:“昭小主体内有麝香的迹象。”
众人一听,无不惊讶,不是给薛御女下药吗?为何她自己竟麝香入体?
尤其是庄妃和宓婕妤,脸色瞬间变的极其难看,陆太医这句话就意味着给薛御女下药的并非宁姝言,反而还替她找到了谋害她的人。
萧煜脸上犹如乌云密布,额头上的青筋暴起:“可有大碍?”
陆太医躬身道:“想来是昭小主并未每日佩戴,加上麝香含量不多,倒是没有伤到身子,对孕育子嗣暂时没有影响。”
萧煜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紧皱的眉心也抚平了几分。
宁姝言久久未反应过来,不可思议道:“难怪,我之前怀孕之时就觉得小腹十分不适,恶心的厉害,是否也有戴了这个的原因?”
陆太医垂头:“按照麝香的量,小主若是有孕也会小产。”
宁姝言脸上有着抑制不住的痛苦,眼眶渐红,凄然道:“所以,哪怕是当初我没有摔那一跤,孩子也会保不住。”
陆太医点头:“是,并且小主若是一直佩戴,也无法怀孕。”
萧煜看着她瘫软在地上,泪水濡湿了眼眶。他心骤然揪成了一团,连忙走到宁姝言身旁,欲将她扶起。
谁知宁姝言却突然冲着皇后方向俯身在地,哽咽道:“此事定是有人害臣妾,请皇后娘娘为臣妾做主。”
她没有对着走下来的萧煜说,反而求上座的皇后替她做主,萧煜的手就那样伸在半空中,脸色僵硬,缓缓收回。
此事大家都明白,本以为宁姝言是谋害薛御女的凶手,而现在却反转成她是受害者。看着皇上那模样,恐怕心里对昭婕妤怜惜至极。
皇后道:“你先起来,此事本宫定会为你做主。”
宁姝言跪久了,此时只觉得膝盖疼,子楹扶着她起身,萧煜看着宁姝言艰难的站了起来,抬手微微扶了她一把。
萧煜上座后,皇后问:“你这只手镯来源自何处?”
宁姝言道:“臣妾入宫时宫中嫔妃送来的,臣妾当时都让宫人收了起来,有一日一时兴趣,挑了一些首饰出来,看着这只桌子还较精致,所以便经常都会戴一戴,却不曾想……”
说到这里她一时哽塞,紧紧的咬着唇角,眼底泪水盈然。
“那这个手镯是哪个宫送的?”
宁姝言摇着头:“臣妾不知,当时特别多贺礼在桌上,臣妾分不清是谁送的,更何况当时才入宫,臣妾也不认识宫中的嫔妃。”
此事近一年了,当时宫中每位嫔妃都送了贺礼给新入宫的嫔妃,这件事要想查根本不易查出。那送镯子的人也定不会承认。
皇后正欲说话,就听萧煜怒喝道:“查!朕倒想看看是谁在后宫兴风作浪!”
他显然是怒到了极点,面色铁青,剑眉倒竖。
皇后心里亦是着急,紧紧皱着眉心,好似头部神经都扯着疼,事情一波接一波,薛御女这件事还没有结果,如今又出来了一桩事。
萧煜冷声道:“皇后,此事朕交给你查,务必水落石出。后宫频频生事,风波不断,作为皇后你也有责任。”
皇后心头一跳,紧紧攥着手绢,颔首道:“是,臣妾遵旨。”
萧煜拂袖而起,走到宁姝言身边握着她的手道:“今日之事,你受委屈了。”
宁姝言面无表情将手从他手掌中抽出,淡淡道:“臣妾不敢。”
萧煜并不生气,反而心底更加愧疚。程音连忙上前拉着宁姝言道:“你也累了,我陪你回宫。”
说罢两人微微福一福身就走了出去,皇上皇后都未走,她俩倒是冷着脸先离开了,心里不免有些不快,可又能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