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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九思》38.八卦男团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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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结五分,次入丁香,再入郁金。热之,兑蔷薇水”

照着书上写的所需香料依次置入,香炉中淡蓝的火将温升上去,持匙的纤纤素手就把玫色蔷薇水就沿着壁徐徐掺进。一举一动,温而雅。

蔷薇水匀开后,稍有风吹,花的馥郁香气瞬间浸满整个允阑轩。

凝神细品半晌,苑九思不禁气馁地摇摇头,寿辰一天天近了,可她却制不出合意的香。

花笺静静整理桌上的东西,见她仍没有歇息的意思,便开口说:“公主动也不动一坐就是小半个时辰,光不说腰受不受得不住,只怕鼻子也木了。”

放下手中匙箸,苑九思动动已经僵硬的脖子,忍不住伸手去揉。

刚才还不觉,这么一说后她还真觉得浑身都不舒服。

把桌上洒出的粉末擦拭干净,花笺笑嘻嘻地凑住她跟前,“奴婢听人说教坊云韶府那边有歌姬谱了新曲,现下太阳正阴着,咱们不如走去那边看看?”

记得花笺平时不见有多喜欢听曲看舞,今天怂恿得殷勤倒是有点反常。

怀疑地睨她一眼后,那满脸的期待之色全数收尽眼底,苑九思不留情地戳穿,无不怀疑地问:“是你想去得紧罢?”

见她识破,花笺背手点点头,干笑两声。

熄灭炉中燎燎火焰,甜腻的香味儿中泛起丝微苦的火气余烟。

哼声站起来,苑九思掸掸衣袖上不存zài的灰,迤迤然就朝门外走去。走到门口却发现想去的人还没跟上来,声音不免高出几分:“不想去了?”

“唉?诶!”不料公主这么迁就自己,花笺回过神后心里乐开朵花。偷笑着应声,赶忙快步跟上去。

云韶府外栽植着大片碧如翡翠的竹子,宽石小径,流水潺潺,清雅得不似有人居住,全如与世隔绝的神仙府邸。

还隔得有段距离,云韶府院子里的丝竹管弦声就溢了出来,恍若仙乐阵阵,飘渺似幻。

苑九思不由驻足在竹林幽径之间细听。

风拂竹叶“沙沙”作响,附和着铮铮然的空谷之音,犹如玉碎凤鸣,激荡于耳震人心神。

而片刻后,琴音一转,渐渐变得缠绵起来,天籁般的唱音也婉转飘来。

“山有榛,隰有苓云谁之思?西方美人。彼美人兮,西方之人兮①。”

刹时像有淙淙流水划过心间,润人心腑。

天色蔚蓝,凝云颓不流。

直至渐止,余音回响仍萦绕耳畔。

“云韶府什么时候有这样的官人?”稍滞,苑九思有些意犹未尽地问。

本是随口一问,也不指望花笺能说出什么所以然。但她好像真了解得很,说起来头头是道:“是今年年后新进那批里头的,名唤楚翘。奴婢早就听底下的婢子传过这歌姬技艺了得,才色双绝。不想今日就这么远远一听”

“真真名不虚传!”花笺挠头,想了个形容词。

“名不虚传?”重复一遍,苑九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苑大步就往回走。

记得和某某人第一回见的时候,他就说她见面不如闻名,叫她很不满意。说来也奇怪,不知怎的苑九思越是讨厌他,却越能把他句句话都记得一清二楚。

花笺着实不妙地勾起她在某人那儿吃瘪的痛处,虽不是故而为的,但罪也不可恕。

心头还挂念着云韶府里头的佳人长什么模样,花笺回头就见苑九思提着裙子要走,也不由一脸懵然。

她尚不明所以地问:“公主?怎的就回去了?咱们不进去看看么?”她还想沾着苑九思的光进去看看弹琴的到底是什么样的美人呢,居然有如此了得的琴艺与嗓子。

“进去做甚?美人就要朦朦胧胧不见真面目才是勾人心痒的真绝色。重要的,本公主现在改变主意,赶着要回去收拾采容几个,真是愈发管不住嘴巴。”苑九思冲着她颇有深意地一笑,“还有你。”

看着那略带诡异的笑,花笺莫名地就背脊发凉。主子最近真是越来越喜怒无常,花笺有点心累还有点无辜,她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

再顾不得看美人,她苦丧着脸追上去,干脆一股脑什么都认下:“奴婢知罪!”

人不过出去片刻,兰猗又见她们一前一后回来,且苑九思的面色比出去时更不善了。

兰猗心下奇怪,悄悄拉住跟在后头的花笺,压低声问:“怎么回来得这么快?”

小心翼翼地看前头的苑九思一眼,花笺比划着用嘴型说:“公主恼了!”

“这样啊?”点点头,兰猗极自信地一笑,胸有成竹地拍拍心口。

冲花笺指指外头示意,她道::“交给我,姐姐先歇着待会儿进来,我进去说两句,保准公主气不了。”

她竟不知道兰猗何时有这种凌云之勇,花笺目瞪口呆,真是仗义得感人。

生怕兰猗反悔不干,如抓住救命稻草般,花笺双手紧紧握住她,以“敬你是条好汉”的满满钦佩目光深沉地看着她,只差声泪俱下:“妹妹今日大恩,花某人必不相忘。你先进去伺候着,我去兰香阁给公主取些熟捷和烘焙干的枣回来。”

“姐姐谢我做什么,要谢还是谢朗公子。”谦虚地摆摆手,兰猗也不继续和她啰嗦,端起茶点就朝里面走去,留下不明所以的杵在原地的花笺。

倘使花笺没记错,自从小凡子送来枚红豆骰子以后,驿站再也没送过一封信来。苑九思甚至还亲自去问过两回都无果,为此人还郁闷过好长段时间。

也不知道兰猗怎么突然这么说。

·

跟进来的人换了一个,苑九思倒没真的计较。

不过是随口吓唬花笺,没想到那丫头竟然还当真了。扪心自问,她有这么心狠手辣不分黑白么?

显然不可能。

兰猗将牡丹碟子搁在她手畔,上头乘放的牛乳凌粉香糕白腻可爱,**扑鼻。

“上回的槐花糕好像不合公主心意,花笺姐姐念着公主爱吃甜的,特意吩咐小厨房又换了新花样做。糕点刚才刚放凉,公主佐着冰过的莲子汤用正好合适。”

用细棉帕子净过手,苑九思捻起一块尝了小口。**扑鼻,香甜软糯,味道很是让人欢喜。

边慢条斯理地用着,看着外头又冒出来的艳阳,苑九思眯细眼:“记得本公主吩咐过做出什么新的点心,都送一盘去娴吟宫去?”

“公主说过的话奴婢和小厨房的丫头们都记得,可这糕里头有牛乳呢,她们也记得柔德公主用了牛乳会发疹子。所以今日没送。”

见苑九思没说话,兰猗又问:“不然奴婢叫他们蒸碟消夏的马蹄糕送过去?”

想起这几日在国庸监苑西荷对她仍有些冷淡。苑九思徐徐摇头,美目中有些失落,她道:“不必了,左右都是尝新鲜玩意儿,马蹄糕她那边厨房也能做,凌粉糕皇姐不能用就算了吧。”

约莫世间真没有食物不可化解的哀愁。

兰猗见她用得几块后,眼睛都惬意地半眯着,像只餍足的慵懒的猫。

“公主,奴婢早晨去尚衣局取衣裳时听得御乾宫宫女棋卉道,朗夫人最近头风频频发作,陛xià念在南平灾势已经逐渐稳dìng,此次赈灾当中朗公子又功绩卓然,特恩准他提前回来探望母亲。”

这个名字苑九思觉得已经许久许久没有听到过了,一时有人提起她不禁错愕。

“据闻朗公子已经起程,这样算起来,再过半月左右就能到皇城。刚好能赶在寿宴之前,说不准到时候他还能破例来的。”其间意味着什么两人心知肚明,定有好一番柔肠倾诉。

竭力克制着倏然就慌乱起来的心绪,苑九思坐着沉默好一阵子后,才勉强云淡风轻地道:“他去不去和本公主什么关系?”她嘴巴硬得很,手上却无意地反复绞帕子。

知她或许还因朗月歌没回信的事置气,兰猗想了想道:“奴婢还听闻南平治灾十分辛苦,朗公子和按察使王勉日夜都忙碌,时常连东西都顾不得吃,鲜有歇息的时候”

碍于羞涩,平时她不主动提朗月歌,平时几个婢子倒也不会和她讲。

“他怎的能这样不顾惜自己?”苑九思一听他在那么辛苦,心里心疼得不行,连忙道。

其实于朗月歌她哪能真生出什么气来,左右不过听几言关于他的话。都不用他亲自哄她,再是有怨,都能烟消云散,化为绕指柔。

好在再等半月,他就回来了。

不知怎的苑九思越想越紧张,走到床榻边摸索,她翻出一直被自己塞在枕头下的玲珑骰子。

象牙色泽莹透,边角已经被她磨得有些光滑。

里面的红豆仍然鲜艳欲滴,将它握在手心,她又思念又埋怨,怨他这样不爱惜自己。

坐立不安地,只恨不能早些见到他。

花笺正好取回她需要的香料,进门就看她蛾眉时而舒展时而紧蹙,不由暗暗戳戳兰猗问发生什么。

“无事”轻轻摇头,兰猗无声答她。

“公主,这是奴婢方才去兰香阁取的熟捷和焙干的香枣。”屏住呼吸,花笺走过去把东西摆放好在她跟前。

苑九思本就没气她,见她拿回自己需要的东西。顺势捡起一粒干枣轻嗅,放下后却幽幽叹了口气。

看她不满意,花笺不由问:“公主,香枣儿有什么不妥当?”

常年看苑九思调制这些,耳濡目染她也会分辨一些简单的。

兰香阁所供的香料都是顶好的,何况方才那小太监还拍着胸脯和她保证,按说不该有岔子才对。

“香枣是半月前刚烘焙干的新枣,熟捷也上了年份,没有不妥。不好的是我,总调制不出合意的香。”把玩着手头的骰子,苑九思颇惆怅地讲。

或许是暑热越来越重,她最近总是心浮气躁心绪不宁。

“奴婢记得公主说过调香也是讲究凝神静气和机缘,忌讳急于求成。”

“再说,前两年公主都是送熏过香的物件儿给陛xià,东西固然是好的,但年年都如此也似少了心意不若咱们今年换其他的?”

思索着花笺说的话的可行性,苑九思也有几分动摇,不用人说她也知道自己这样调不出什么好香。

只是书和技到用时方恨少。

搜肠刮肚地想了片刻,她双眸都含上哀愁,懒洋洋地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地说:“其他的?可我还会哪样?”

花笺凝神思索,而后眼珠滴溜溜一转,转身就去柜子里取出件流彩暗花的水烟裙递在她跟前,笑道:“公主忘了?早些时候您还学过这个呀!”

***

上卿府。

闲得无事,青麓又给小朝新绕了一个没什么技术含量的线团儿。做好以后他拿着团儿在府中溜达几圈,却没找着猫,于是很是不高兴地坐在梯级上发愣。

公皙堇进宫只让青巍他们几个跟着,总是留他看门。

小团体其他成员一走,青麓就觉得府里空落落的。时间总是要打发要找人陪,所以他曾时常去找他以为同样无聊如自己的、府里的唯一一个女子——青韵谈天。

无非就想聊聊诗词歌赋哲学,人存zài这世上的价值、以及价值究竟要从何处体现等等等。

大抵是青韵对这些领域都不感兴趣,或者单纯说她不喜欢聒噪的人——譬如青麓。

起初,青韵还会顾及面子,好脾气不吭声地忍着。但青麓这个人不自觉,总不看除大人以外的人的脸色。只要他来了情xù一欢喜,拖着腮帮子自说自话也能嘀咕一个时辰,一边说还会一边眨巴眼纯洁地放电,找一找存zài感。

同处一个屋檐下,即使老早就知道他们那个八卦男团功力了得。

托青麓的福,她有生之年还能真真实实见识到其可怕程dù,魔音贯耳,简直比江湖秘传的见血封喉还可怕。

但自己又不能打他青韵很是头痛。

青麓年纪虽尚小,可悟性高得很,功夫极是厉害。

羞耻地说出来,因为她打不过他。

枉她六岁的时候就被将军府的人挑中,拜名师习武艺十余年,弓马娴熟,一身本事早已出神入化。放眼整个皇城都算极拔尖。

可打不过总还是能躲,被骚扰几次后青韵也学聪明了,只要公皙堇一离府,下一瞬青韵便立即不见踪影。任凭青麓翻遍整个上卿府掘地三尺也找不着人,一直等大人回来以后,才肯从某个神秘角落突然现身。

这样的困境持续几天,青麓觉得自己寂寞如雪。

正郁闷,吃饱喝足的小朝就从屋里跑出来。它踱着步子围着他慢慢绕圈,蓝幽幽的眸子来回逡巡打量着他,不时懒懒地叫两声。

小朝的初衷应该是想嘲笑他可怜,可青麓不这么认为,他以为小朝是在表示友好。遂感动不已,人间真是处处有真情,还是跨界的那种。

自那以后,青麓一腔热情仿佛找到新的寄托,也不寻青韵了,为褒奖小朝愿意听他唠叨。青麓学会了逛集市,天天掏自己腰包给它买牛乳做肉肝饭。

在他精心伺候下,小朝身材日渐丰满。

同时,小朝开始学会跳去有镜子的地方自照,一边舔毛一边自我欣赏,良久。

·

如往常,夜里公皙堇在书房时,小朝都会保持在一个安全的距离外陪他一阵。

大概是最近小朝胖得太厉害,皮毛虽越发油亮,但身子再不复以前灵巧,跳上桌时竟栽了下去。

倚在太师椅上,公皙堇手支着额角静静看它。

“咪嗷~”小朝摔倒后也不起来,像是伤着了,瘫在地上哀哀地冲他直叫,蓝盈盈的眼看上去格外可怜。

“你这是要作何?”最近没什么兴趣搭理小朝,遂他剑眉微皱有些抗拒地打量着它,问道。

小朝蹭着凉悠悠的地,耍赖不起来,也不惧他了像是要公皙堇抱。

“进来将小朝捡出去。”

公皙堇刚面无表情地沉声说完最后一个字,候在外头的青麓就立即推门进来。看见躺在地上的小朝,他大惊,心疼地冲过去就要抱它。

见来的人不是自己喜欢的,小朝竟极灵敏地从地上爬起来。身手敏捷,眨眼就从青麓伸出的掌中逃脱,接着一溜烟就窜向门外不见踪影,丝毫看不出哪里有摔着。

青麓目瞪口呆,伤心地收回手。

突然,他意识到自己和小朝天下第一好的关系出现了一丝裂痕。

“往后莫再给它喂那样多吃食,铺张浪费。”将目光落回手中的卷轴上,公皙堇淡淡道。

“是。”青麓答应下,止不住心中委屈。

看公皙堇像没什么事吩咐,他正想出门找找小朝,却忽然听道:“陛xià已经下令,九府巡都不日将返皇城。”

一说起正事,青麓瞬间就像换了个人。收住要迈出的脚步,板着脸说得一本正经:“属下派人查探过,朗夫人确实是头风发作。但其中亦不排除有太子的缘故。”

公皙堇淡漠地抬眼,目光没有焦距地看向远处:“听闻这位巡都大人几次寄了几封书信给宫里,你知道是给谁的?”

许是觉得困乏了,他说话都始终漫不经心地,肤色有些病态地白,倒是更衬得唇色绯然。

青麓不免觉着奇怪起来,他怎的忽然就对朗月歌感兴趣起来,但还是恭敬地答道:“信都是给淑仪公主的,可淑仪公主只拿到一封,其余全被聂贵妃截了下来大人可要看信里写的什么?”头一回,青麓说话有点底气不足。

莫非是他情报上疏漏了?淑仪公主和朗家公子在密谋什么惊天的大事?直等大人都亲口问起他还不知其中纠葛。

果真,听了自己的回答,他面上浮起略带轻嘲的笑,好像并不意外。

青麓心里一紧,已经决定等会儿老实去领罚,是他没做好本职。

公皙堇领口不甚讲究地半敞,露出一半白皙却精壮的胸膛。他唇角勾起的弧度,笑容邪肆却另人目眩:“哦?剩余的没收到?”那依照她的性子,岂不是又该气许久?

“既已交由贵妃娘娘保管,也不必大费周章再去取了。你亦不用自责。”

“是!”青麓敏锐地嗅到里头那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虽公皙堇说不必,但凭直觉,他总觉得里面有他尚不知道的惊天秘密,还和自家的大人紧密相关的那种。他决定等会就去安排人,一定多多留意朗月歌和宫里头淑仪公主,务必理出其间的关系。

从书房退出来,青麓难得地很沉默。说起来那二人也算公皙堇的半个学生,能出什么岔子?

回房考虑许久,不知怎的,他脑海中突然就浮现前段时日大人手上那个深深的牙印。是宫里女子咬的。

难道有关联么?

如果真有什么了不得的,关乎终生的大事,那他还得好好筹谋曾经那个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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