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让谢逆来议事。
谢逆到的时候,太子已叫人在凉亭中备了酒菜。
皓月当空,凉亭四周的白色纱幔随风轻摇,知道谢逆素爱风雅之事,凉亭中焚着香,不远处还有琴师抚琴。
“微臣拜见太子殿下。”太子已在凉亭中候着他,谢逆上前行礼。
“思危不必多礼,快请入座。”太子一副温和的模样,喊了谢逆的表字,看着当真一点架子都没有。
谢逆谢恩后,坐在太子右下方的位置。
太子亲自给他倒了一杯酒,“这里没有外人,思危无需拘谨,孤唤你来,只是觉得今晚月色不错,对月饮酒,当是一桩风雅事,又觉得一个人甚是无趣,便邀思危前来作陪。”
谢逆垂眸看着面前的酒,余光一扫落在自己的手臂上,有些为难道:“莫非太子殿下忘了,微臣伤势未愈,饮不得酒。”
太子:“……”
倒是忘了这件事。
“倒是孤疏忽了。”他立刻招来下人,下人毕恭毕敬呈上一壶清茶,太子亲自给他倒了一杯。
谢逆客套了一番,端起茶饮了一口,太子唇畔多了一抹浅笑,宽大的衣袖做挡,他全然没有看见,谢逆把入口的茶,尽数吐出来。
“思危年纪也不小了,为何迟迟不肯成家?”几杯酒下肚,太子估摸着气氛到了,含笑看着谢逆说道:“孤与你年纪相仿,贤妻美妾都有了好几房,而你却还是孤身一人。”
谢逆眼光微闪,这是终于说到正题了。
他面不改色道:“实不相瞒,臣有疾!”
“什么?怎会如此?”太子还是头一回听说此事,反应不免大了点,他眼神下意识落在谢逆身上,然后一路向下。
是他想他那样吗?
谢逆其实是个不举的?!
天啊!这也太劲爆了吧!
谢思危竟然是个中看不中用的……
“可找御医看过?”这世间没有一个男子,会拿这件事来开玩笑,是以太子一点都没有怀疑,除非谢逆疯了,太子有些同情看着他。
谢逆脸上溢出一抹苦涩,似被人看穿深埋于心的秘密那般,无端多了几分窘态,他垂眸不语。
不远处的霍岑,徒然睁大了双眼。
为了顾姑娘,大人可真是什么都豁出去了。
竟连这样的话,也说得出口,赶明这话若是传出去,大人还要不要活了?
他可不是有疾,那颗心就只为顾姑娘跳动,眼里也只有她一人。
在太子以为谢逆不会回答的时候。
谢逆自嘲一笑,“私底下所有御医都看过了,什么法子都试过了。”
太子眼里的同情更甚,“还是不行吗?”
说着,他的眼睛又不老实乱瞟了一眼。
心里有些幸灾乐祸,哈哈哈……
这个谢思危竟然只能看,不能用!!!
这一次,谢逆垂眸不语。
太子心里更乐了,他一副知心大哥哥的模样,往谢逆身边凑了凑,“只是你一直不娶妻终究不妥,时间一长难免惹人猜忌,要不孤做主给你娶上一位妻子,再纳几房美妾,用来掩人耳目也是极好的。”
谢逆谢绝了他的好意,只说不必了。
太子还不死心,又往他身边凑凑,将声音压得老低,“哎!孤枕难眠,这长夜漫漫,思危该如何挨?孤倒是有个法子,年轻貌美,身段较好的小倌,用来暖床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说着他轻轻拍了拍谢逆的肩头,“你不妨试试!”
谢逆不着痕迹避开他的手,他眼底闪过一抹嫌弃,倒也没什么,就是突然觉得太子很脏!由里到外既荒唐又肮脏。
他微微垂眸,“微臣怕是无福消受。”
霍岑耳力极好,太子的话一字不差落入他耳中。
他面皮一僵,瞳孔震了又震。
靠!
我滴那个亲娘嘞。
太子玩的可真花。
他悄咪咪看了太子一眼,脑补一出他在下面的戏码,一阵恶寒,然后起了满身鸡皮疙瘩。
“哦!对了,近日城中那些流言是怎么回事?思危虽然身有隐疾,但心智却是正常的,若你当真喜欢华阳县主,孤定当求父皇为你赐婚,当个花瓶摆在府里也好,府里总要有个知冷知热的人才是。”太子话锋一转,突然扯到顾南枝身上。
这便是赤果果的试探了。
他目不转睛看着谢逆。
谢逆抬眸看着他,“殿下说笑了,顾大人向来视微臣为兄弟。”
他说着一顿,“太子可知那些流言是谁传出去的?”
太子稍一想,狐疑的看着他,“莫不是思危你?”
谢逆低头不语。
沉默,很多时候便是默认。
“你这是为何要蓄意抹黑自己?”太子有些惊讶,他又臆想得出一个结论来,“难道你这是为了掩饰……”
谢逆又是沉默以对。
在此之前太子一直想不通,以谢逆的手段,怎可能压不下这些流言,却没想到是他故意放出来的。
“真是苦了思危,你该早些告诉孤的,这样孤也能帮你遮掩一二。”太子深深看了他一眼。
谢逆在心里冷哼一声,他有说什么吗?
“思危你别光喝茶,也吃点菜。”太子表现的越发亲近,至此他心中的猜疑只剩两分。
谢逆闻言夹了一筷子菜。
“殿下,顾姑娘奉太子妃的命令,来给殿下送汤。”就在那时,婢女在前引路,顾南枝手里端着一盅汤,施施然然走了过来。
这是太子一早就吩咐好的。
一墙之隔,太子妃立于一株桂树下,她既答应了护华阳县主周全,自然要说到做到,她虽然不能违抗太子的命令,但也有办法让她全身而退。
“让她进来吧!”太子淡淡道,他虽看着眼前的内侍,但余光却一瞬不瞬紧盯着谢逆的反应,见他面色冷淡,一点多余的表情都没有,他嘴角轻勾。
“臣女拜见太子殿下。”顾南枝先给太子行礼,然后才给谢逆见礼,“见过首辅大人。”
她低眉敛目,眼神不曾与谢逆有丝毫碰撞。
太子右手微抬。
顾南枝小心翼翼把汤放在石桌上。
“啊……”未曾想,太子猝不及防一把攥住她的手腕,他眼神流露出几分轻佻来,注视着她的纤细的手腕,赞道:“县主可真是手如柔荑,肤若凝脂,叫孤爱不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