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兰甩手往高耕背上拍了下：“大点声！跟猫叫似的，谁能听到！”

高耕：“！！！”

“你他娘的别蹬鼻子上脸！”高耕瞪着眼珠子怒视她。

凤兰哪还有以前的怯懦，阴沉着脸迎着他的视线。

四目相对，片刻后，高耕蔫蔫的收回视线，清了清嗓子扬声喊：“盼盼，女儿欸，回家吃顿饭吧。”

“盼盼欸，乖女儿，爸妈亏待你了，是爸妈错了……你别跟爸妈计较啊女儿，我们可是你亲爹亲妈啊。”

“你看看，我们给你准备了这么多元宝，衣服，还有吃的玩的。”

“你回来吃个饭，收了东西就走吧……该去哪去哪，以后逢年过节，我都让你妈给你送元宝衣服，保准你在底下过得舒舒服服的。”

碎碎叨叨念完，他立好蜡烛准备点香。

不等香凑到火苗上，火苗灭了。

点上，灭。再点上，在灭。

几次之后，赖传脸色有点不好：“凤兰，这……这什么意思？不收？”

“我哪知道什么意思！”凤兰咬着牙骂：“都是你作的孽！”

“自己女儿还那么小，你都能下得去手拿针扎她！”

“养了十几年，就算是条小猫小狗的，也有点感情，你能舍得把她生生打死！你个王八羔子，你简直畜生不如！”

高耕被骂的又气又恼，抬起手作势要扇她，可终究没敢下手。

只烦躁的抓了抓头发：“你少说两句吧，这事你就没错？要不是你生不出儿子，我能这样吗？”

凤兰冷笑：“得了吧你！我早就问过医生了，生儿生女，是男的决定的！跟女的没关系！”

“你怎么不说是你祖上缺德，这辈子才连个儿子都没有的？”

“你没听那个高人说吗，你命里面就没有儿子！”

高耕气急败坏：“当初我做那些事的时候，你也没拦着！你不也想着，等将来盼盼成了言灵女，你能跟着风光风光吗！”

“现在全赖我一个人身上了？我畜生不如，你呢？你是什么好东西？”

“高人也说了，虎毒不食子！你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你都不护着，你他妈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凤兰不服气：“我说话？我拦着？我敢吗？上次怀孕，本来还有个孩子的，怎么没的你心里没数吗？”

“我怀着孩子你都敢对我动手啊高耕！剩下那个孩子，是被你给生生打流产的！你现在来说我不拦着。”

“我在你们高家，过的是什么猪狗不如的日子，自己都快活不下去了！我敢说话？”

她红着眼睛，指着高耕的鼻子：“你个狗娘养的王八羔子，我告诉你，今天这事要是过不起，咱俩就一起死！”

‘盼盼’飘在院子里，看着夫妻俩互相指责，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鬼哭活，鬼笑死。

「爸爸妈妈，这是给我准备的吗。」她咯咯笑着问道。

死去女儿的声音突然响起。

夫妻俩瞬间白了脸，也没了刚才的互相指责，手挽着手抱成一团。

凤兰颤颤巍巍推了下高耕的胳膊，小声说道：“快说话啊，跟她道歉！”

“你，你是她妈，她更亲你，你说！你说话好使。”高耕灰白着脸，哪敢开口。

凤兰：“你是当家的，你说！赶紧的！别等她生气了，再说就来不及了！”

听到这话，高耕咽了咽口水，偏头小心翼翼看了看四周：“那个……盼盼啊，这……这些都是给你准备的。”

“你看，爸妈已经知道错了，你原谅爸妈好不好？”

声音都是发、颤的。

「呵呵呵……好啊。」

‘盼盼’飘坐在墙头上，手摸着嘴上的窟窿：「姐姐们说底下不好玩，没有阳光，天空都是黑漆漆的，很不舒服的。」

「爸爸妈妈来陪我们吧？」

「爸爸不是说过，有你在，我才是有人要的孩子吗？我不想当没人要的孩子，爸爸下来陪我们吧。」

「我们一家人一起在底下生活，好不好啊？」

稚嫩带笑的声音，在空旷的夜色下，诡谲怪异。

阴森可怖。

高耕牙齿都在打架，僵硬的扯出一个笑脸：“不……不要了吧，爸妈要是死了，你们在底下就没有钱花，没有新衣服穿了。爸妈……”

‘盼盼’：「我们不用花钱的，我活着的时候，爸爸也没给过我零花钱，爸爸怎么忘了？」

“那……那也没有新衣服了是不是，女孩子怎么能没有新衣服穿呢。”高耕快哭了。

‘盼盼’：「我活着的时候，爸爸也没给我买过新衣服，爸爸不记得了吗？」

高耕这会儿是真哭了。

早知道这小贱/人会这么凶，他当初就该花俩钱，给她买件新衣服穿啊。

悔啊，后悔！

‘盼盼’冷笑一声：「不过也没关系，没有新衣服穿，可以把爸爸的皮扒下来的做新衣服穿。」

「不过，爸爸的皮又黑又丑，做成新衣服也不好看。」

「用妈妈的皮吧？妈妈的皮上都是疤，也不好看。」

「那怎么办啊……」

懵懂无知的语气，却异常森冷。

高耕蹲都蹲不住，直接一屁/股坐地上了。

他推搡着凤兰的胳膊：“别傻愣着，你说句话啊！你可是这小……”

贱、人的字眼在嘴里打了个转，生生改口道：“小女儿的亲妈啊！”

凤兰艰难的开口：“盼盼，是妈妈对不起你，但是这些年妈妈过的什么日子你也看到了。”

“妈妈不是不想护着你，是护不了你啊。”

“你看，你现在底下有两个姐姐陪着你，妈妈回头给你们捎个大房子，再给你们送好多漂亮衣服和元宝。”

“爸爸妈妈在这里努力赚钱，多多的给你们烧点元宝，让你们过上好日子，好不好？”

沉默。

安静。

死寂。

过了不知道多久，‘盼盼’问道：「你们真的知道错了？」

小孩子嘛，再多的怨恨，这个人是父母，总归心底里还是期盼着能得到父母的爱的。

“知道了知道了！”

“真知道错了！”

夫妻俩抢着开口道。

‘盼盼’眼神复杂：「那你们来陪我们不好吗？」

夫妻俩一噎：“……”

不好啊，当然不好了。

能活着，谁愿意去死啊。

高耕咬了咬牙：“我们要是去了，你们就没有钱花，没有衣服穿了。我们以后好好补偿你们，让你们……”

话没说完，就被‘盼盼’打断了：「那好吧。」

‘盼盼’：「不让你们来陪我们了。」

‘盼盼’：「把家里现在所有的钱，都给我们换成元宝，我就原谅你们。」

夫妻俩一听，不说话了。

全部的钱都换成元宝，那他们这半辈子不是白节省了？

‘盼盼’冷笑：「你们根本就没有觉得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