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怎么办就是这么任性,更新自己的忽然闪过灵感~
pps:灵感日常不是完整的,只是想到的一个片段,可看可不看,不看的就当做没有更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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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魂师】
徐岸城的长街从城门跑到尽头需要花费一天左右时间,徐岸城的尽头是一片桃花林,林子里有潺潺小溪,顺着小溪下流看去是另一片新天地。
据说那片新天地里有一处地方叫做皇宫。
说书先生一本正经胡诹着,茶楼里的人却格外认真的在听。
陶姝等想,这些人大概是都没有试过吧,从城门到尽头明明不到半天的功夫……
而皇宫这个地方啊离徐岸城何其遥远,那里的勾心对角这里怎会知道,正是因为不知道,说书先生方能说得惟妙惟肖,假的都能胡扯得如真的一般。
陶姝等在旁边听着都很想扯一下他的脸,这脸皮是不是越来越厚了??
只见说书先生眼角一眯,嘴角一挑,手里白扇哗一声打开,不紧不慢遮住了半边俊俏脸,“今日,我们便来谈一谈皇宫里的山珍海味。”
陶姝等托着下巴,心不在焉望着茶楼下方,街上一处火红色着实醒目,难以让人不会去注意到她。
张家大小姐每天都是穿着极其醒目的颜色,偏偏大小姐是家里最宠的,所有人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忍着张礼思穿着古怪。
而张礼思这么做的原因陶姝等也知道,是因为……说书先生。
说书先生长相俊俏能说会道也难怪张礼思会爱慕,只是每天不厌其烦的跑来茶楼找说书先生也真是执着得很啊。
说书先生也是很无奈,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怎么说张家在徐岸城也是有着不小的地位的,想出城离开怕是不太可能。
“何兄,你的张姑娘今日又来了。”陶姝等默默为他续上空酒杯,轻声提醒道。
何先生笑着脸僵了一秒,下一秒恢复如初,眼眸笑意盈盈瞅了一眼面上波澜不惊的陶姝等。
“看得可否真切?”
“真切。”
何先生瞬间收了扇子,“走吧。”
“何兄竟怕了张姑娘,”陶姝等在身后低笑。
何十风的头动了动,像是在往后面看,却并没有转过脸看,他说。
“是怕你不高兴。”
陶姝等怔忪间,何十风回过头看她,眼里倒影着她微愣的目光,他低声道,“不走?”
记忆里又泛起在宫里时,他向犹豫不决的自己伸出手,询问道。
不走?
走。
离开皇宫之后便再也没有穿过舞衣,甚至是女装,一直以来以何十风男小厮身份跟在他身边,从南到北,一直流浪。
如今来到了徐岸城,除了张姑娘之外没有别的与以前不同。
陶姝等回过神,忙道,“走就是了。”
何十风弯了弯嘴角,在前面慢慢走着:“晚上长街会有灯会,河边那别有一番美景可想看看?”
“在宫里什么没有见过。”陶姝等走在何十风身后,出了茶楼,在茶楼里的人在叫着喊着说书先生回来里她又一次想起了往昔自己一舞也是如此令人们惊呼不断。
今时不同往日,她已然不再是当年的陶姝等,现在的陶姝等只是一个男小厮罢了。
“阿等,这里的美景与宫里不同。”何十风放慢了脚步,与陶姝等刻意留出的距离在不经意间慢慢拉近。
陶姝等在后面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是么。”
何十风嘴边露出浅浅笑意,“那是自然。”
陶姝等看了看天边那抹斜阳,暗黄的大地恍如那日走出皇宫一样暗的发黄。
“何兄,天快黑了。”她忽道,嗓音莫名的暗哑。
“阿等不要再想往昔了。”他显然听出了她的话里话。
——
陶姝等从小在青楼里长大的,原本只是一辈子的丫鬟,却因对一舞的轻轻一瞥,便是发了疯的着迷。
无数次被青楼里的小姐们百般刁难,才是勉勉强强教那一舞。
这舞一练,就是一个三年。
偶然时机。
陶姝等在后院里,洗着老鸨吩咐要清洗的衣物,忽然间听到熟悉的曲调,情不自禁起舞。
被一公子见了,几日后带她离开了青楼,在公子的安排下,又被逼练其他舞。
练不好不许吃饭。
又是三年过去,她彻底成了赫赫有名的舞女,连公子也沾了光择日便被带到了皇宫。
舞了几曲令皇子高兴了几番后,觉得没有新意了赫赫有名的舞女也不过如此了,公子又带她认识了何十风。
那时的何十风是个不苟言笑之人,陶姝等是个动不动就笑个不停之人。
那时的何十风是个有名的画魂师,擅长拿魂笔给灵魂画画,画什么什么便厉害。
只是每一笔下去都是对人体刻骨铭心的疼,像是锋利的刀子不紧不慢的割着肉,却又不出血,整个人都会被疼的无法呼吸。
而公子找何十风画得便是一个小人在翩翩起舞。
何十风对于找上门来的生意从来不会拒绝,他让陶姝等脱去衣物,背对着他。
他细长的手指轻轻抚过她瘦弱的背面,可否能问姑娘受过多少苦?
陶姝等答,不少,您尽管画吧阿等忍得住。
公子也在旁边催促。
何十风为陶姝等画了三十三笔,每一笔都尽量的轻,却依然无法减轻魂笔在魂体上的灼痛,每一笔下去,拉长,收笔都是如此的漫长,疼到陶姝等几乎要晕厥过去,偏偏用魂笔画在魂体时一定要慢慢画不容出错,毕竟出错可是无法弥补的。
最后一笔收起时,陶姝等已经疼的快要失去意识,而何十风最后对公子的提醒也只听到个半句。
他说,这会让她的舞技有着非同小可的提升却在每年的今日的此时,再一次感受到魂笔对魂体的灼痛。
后半句的疼痛时间一年会比一年增长,这剧痛会令人活生生疼死,兴许活不过几年了……
陶姝等没有听见。
也幸好没有听见。
她才得以有自信再一次在宫里舞曲,博得皇子喜爱。
然后……
她被皇子幸宠一段时间后,皇子的各路妃子便又开始了像几年前青楼里那些小姐们一样,对她百般折磨。
想逃出宫时。
才发现自己已经深陷其中无法脱离了。
绝望的她企图上吊又被来宫里为御厨画魂的何十风撞见救下,此时的她已经不会再像以往那般笑起来,她的眼眸如死了一般没了光泽。
她的脸色也是毫无生机,何公子为何救阿等。
何十风道,可惜了你这能舞的身躯。
陶姝等讥笑,那也多亏了有何公子。
何十风摇了摇头,是你最初最拿手的那舞。
陶姝等终于想起自己因画魂后舞技大增之后挑战各式各样舞蹈,再也没有跳过最初的那舞。
何十风问。
可否与在下说一说那舞的名字?
陶姝等死寂一般的眼眸逐渐有了光泽,公子可喜欢?
何十风不苟言笑的脸庞微微笑起,喜欢。
每个能忍住魂笔的人不是健壮的男人就是承受力非常强的人,第一个强忍着魂笔的女子。
着实令他刮目相看。
这般坚强的女子不该这样放弃自己鬼使神差般自己便已经把她救下了。
他对她伸出手。
在下带你出宫。
陶姝等犹豫着。
他又将手放低了些,不走?
走。
陶姝等抓住了他有力的手。
那天偷偷出宫的黄昏里,陶姝等前半辈子受的苦难随着皇宫越离越远,暗黄的斜阳拉长了她与何十风的身影。
何十风,你为何要唤何十风。
陶姝等问。
何十风抬手将落在陶姝等脸上散乱的长发往后别。
十里长风为何而起,故名何十风。
为你而起?陶姝等问。
何十风又笑,是我为它而起。
陶姝等不再过问名字的事,她深深看了一眼后方瞩目的皇宫大殿,何公子,天快黑了。
皇子要发现她逃走了。
何十风握起她的手,那就趁天未黑透,找个明亮处吧,往后你便穿男装,能不言便不言,这样以后都不会有人知晓你是舞女阿等。
何公子……
叫我何兄,阿等。
——
“张姑娘快过来了吧,”陶姝等没有回答何十风的话,又道,“我已经听到了脚步声。”
陶姝等轻飘飘的声音里隐隐可以听出虚弱感。
想来这已经是画魂笔的第二年了,该翻三倍疼了吧。
也许陶姝等今年怕是熬不过了……
想到这个何十风心里后怕得紧,这一年里他已经了解到陶姝等从出生到去年,所承受的一切都令人心疼。
被百般折磨依旧坚强活着,没有朋友只有一个把她视为赚钱工具的公子。
多少日夜里他后悔为陶姝等画了魂。
这一画。
把自己的魂都跟出去了。
“让她跟着便是,”何十风低笑,“反正也不敢走上来。”
“小姑娘毕竟还是害羞。”陶姝等低叹。
“过会就要过来了,”何十风摇了摇头,意有所指道,“可不要小看了小姑娘。”
陶姝等微笑不语。
何十风也看着她微笑,“阿等,若是明日你还与我去茶楼,我便告诉你一件秘密。”
陶姝等嘴边的笑渐渐收起,“不妨现在说。”顿了顿又道,“兴许还来得及……”
何十风却坚持要等到明日再说陶姝等无奈却也无可奈何。
“有时我真觉得你如孩童一般幼稚。”陶姝等无奈道。
“只有你见过。”他不轻不重的几个字轻轻打在陶姝等心头上。
一下又一下。
惹得心跳的更厉害了。
砰砰砰。
陶姝等微红着脸,“我还见过何兄脸皮厚。”
“也是。”何十风背对着她笑道。
陶姝等停住了脚步。
感觉到后面不对劲的何十风也停了下来,他回过头,“怎么?”
“我想跳最后一次慢慢等。”她道。
“不是说好了不再跳?”
“最后一次。”
“不可。”跳舞会令魂上的画更加深刻疼起来更要命。
不跳兴许还能减轻一点。
“最后一次。”
她执着的看着他。
他坚持摇头。
这是第二年,翻了三倍的疼痛容不得一丝丝的马虎与放松,他还要继续想办法让画在魂上的画去掉亦或者是,减轻痛苦。
从南到北,一直到徐岸城也没有找到法子。
身为画魂师,只知画魂却不知如何去掉画魂。
当真是没用的画魂师。
只是可惜了,她最后还是拉着他去到桥下,在河边为他一人跳起了只属于他的慢慢等。
何十风发了疯拉住陶姝等,陶姝等甩开何十风,不顾他的阻挠继续跳。
“让我认真跳一跳可好?一年没跳了也许有些生疏了。”
何十风眼睛泛了红,他拉着陶姝等的手死死把她拥入怀里,“陶姝等!你知道你在做什么?!”
陶姝等在他怀里挣扎着,“我知道。”她闭了眼,酸涩的眼泪从眼角慢慢滑落,“太疼了,我熬不过去了,十风,在我离去以前,让我再跳一遍慢慢等可好,只为你而跳。”
何十风搂紧了陶姝等,他把自己的脑袋深深埋在陶姝等肩上摇了摇头,哽咽着声道,“阿等,你再忍忍,今年,我定会找到去画魂的法子,定不会再让你受折磨了。”
“受不住了,”陶姝等颤抖着手搂住何十风,“张姑娘很好,对你是真情,往后没了我的日子里她可以伴你,十风,从你那日把我救下我真有为你活下去的念头,只是对不起,我因这画魂身子骨越来越虚弱,今年定是熬不过去了。”
陶姝等眼角泪珠像是断了线的风筝,控制不住不断往下流,“我什么身体情况我清楚得很,你再让我跳一次吧,怎么说我也是因这舞而认识了你。”
确实啊。
也是因为这舞惊艳了他。
只是……
何十风搂紧了她不再多言,只是肩膀湿润,她轻轻拍了拍何十风,“何兄,今生无缘,来生你早点来寻我可好。”
“阿等,”何十风颤着声,“我求你,再忍这最后一次……”
陶姝等笑了。
“好。”
何十风惊得松开了手,他看着陶姝等,“当真?”
陶姝等却找到了机会般,狠心将他推下水,“不要来找我。”
何十风会水性,这一猝不及防的推下水让他在水里扑腾了几下才反应过来陶姝等此番举动是何意。
但他爬上水时却找不到陶姝等了。
——
说书先生一身湿漉漉从桥下小跑到长街上,逢人便问看见阿等了吗。
你可有看见阿等。
看见我家阿等去哪里忍痛了吗。
天已经完全黑了起来,在夜色中,他更加看不见陶姝等。
而陶姝等此时此刻背部的画魂一定开始疼起来了。
三倍啊。
那是活生生在剥皮抽筋的疼痛啊。
那是活生生感受自己被火烧肉般的疼啊。
阿等啊。
你在哪里。
“何先生?你怎么这么一副狼狈模样?”张礼思心疼的拉住了何十风的手,“究竟怎么了?”
何十风双目无神,他扒开张礼思抓着他的手,“你看见阿等了吗。”
“他怎么了?”
何十风痛苦般闭上了眼,“她又一个人去受苦了。”
像在青楼里一个人默默承受。
像在被公子没日没夜训练舞技。
像在皇宫里被其他妃子折磨一样。
总是一个人。
现在有了他。
还是要去一个人。
何十风望着明月,明亮的月里仿佛映照出了第一次见陶姝等时,她淡淡笑着的脸,他轻声呢喃。
“我还未曾告诉过你……”我喜欢你。
若有下辈子。
绝不做画魂师。
绝对不做。
一定不会做画魂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