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魔稻种,其实并非是一粒稻种,而是一片稻田,一方界,一把剑,一方塔,我这么说你可明白?”就在即将登上四层时,陈望的声音忽然悠悠的从他那伟岸的背影中传出。
阎君知道,陈望终于要告诉自己封魔稻种的秘密了,于是只是点了点头而不再言语,阎君知道,此刻哪怕自己不作任何举动陈望也会说下去,先前稻田之上的微微一愣陈望已经决定了要告诉自己,那么无论是谁都无法阻挡。
自己虽然在剑宗并没有久留,可是对于自己二十载的生命,称量天地向天索命只是开始,那一刻至今不过两载,在自己两载的生命中,剑宗占据了一半,而陈望又占据了剑宗的大半。
陈望是怎么样的性格,从入住这稻田时阎君就明白,陈望决定的事情从来都未曾变过,执拗,倔强,顽固,这些词都能贴切的形容这个人,说不踏上竹山就真的从未再踏步竹山,剑界并非是许多年才会开放一次的地方,可陈望决定了让自己择剑,就真的强行送自己入了剑界,一切的一切就好似心中有着一团火,一团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怒火。
“明白就好,这是一种封印之法,最初我们发现它是因为逍遥,也就是如今郭生,蝶柔这些人口中的公子。逍遥遇到了一方封魔稻种,释放了封魔稻种中的存在,那存在想要夺舍逍遥,可是逍遥毕竟是我剑宗最优秀的弟子,二者无数年的争夺最终归于一体,这就是公子。
一次看似寻常的奇遇,夺去了剑宗的逍遥,但也为剑宗留下了这封禁之法,稻种会无休止的吸收被封印者的力量,最终被封印者会被稻种生生吞噬,而稻种,,,”
陈望一点一点的解释着,燕均心中的疑惑也一点点的随之解开,为何公子说夺去了剑宗一个逍遥就会还剑宗一个逍遥,为何当年逍遥之乱险些覆灭剑宗,而继承了一代代记忆的银月在见到公子时还能眼中流露出几分怀念,只有当逍遥与公子并非一人时这些情况才会成立,也只有当逍遥与公子本是一人时才会如此矛盾。
可是这封魔稻种到底是什么,听陈望的话不过是封印之术,借助了外面那奇怪的稻苗,借助了这一方古塔,借助了陈望的界,陈望的剑而已,说是术而更像是阵,稻苗为基,古塔为阵眼,剑是阵旗,陈望的界力提供了力量而已,可阵毕竟只是阵,阵只是结构而不是容器,那被吞噬的强大力量最终会何去何从?
但正在关键的时刻,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时隔一年再一次出现在了燕均的耳中,也打断了陈望的叙说,而随着阶梯走到了尽头,燕均终于看到了石塔四层的景象,竟然只是一间古朴的密室,密室中剑痴正盘坐着笑着向自己招手。
“小家伙,又见面了,来来来,别客气,随便坐。”
“师叔,这是我的塔。”被剑痴打断了自己的叙述,陈望明显相当的不爽,但是也只是嘴上说说,人还在走,手中已经拿出两张稻草装填的蒲团丢在了剑痴身前示意燕均与自己一同坐下。
“小子,见到你当初带来的那个石头人了吗?怎么样,老夫没有骗你吧,你看他光芒万丈的样子,还不是多亏了老夫,既然你回来了,以后就你带着他了,老子已经烦死了都快。”看着燕均行过一礼才缓缓坐在了陈望身后,剑痴嫌弃的看了燕均一眼这才笑着问道,对于剑痴这些繁文缛节最是无趣,而当初第一眼,剑痴就知道,燕均是一个比起魔族更像元阳界那些家族弟子的人。
“石侠确实已经与众不同,这些年多谢前辈关照。”
“谢他做什么?他可是好不容易有了个宝贝徒弟,自己偷着乐都来不及,用你谢他?”阎君刚刚谢罢,陈望的埋怨已经紧随而至,此刻阎君才知道自己这个师傅与师叔祖是个什么关系,只得无奈的笑了笑。
之后剑痴又随意的询问了一番阎君在那之后的经历就与陈望回归了正题,阎君也在一旁认真的听了起来,可是二人相谈已经不再向自己解释,模棱两可的语句让阎君一时又分析不出什么,只能陪坐一侧静静的等待着。
而终于,在二人相谈许久之后,阎君终于捕捉到了些似乎非常有用的消息,也终于明白了封魔稻种的用途,封魔稻种竟然是用来代替整座剑境来封印那一尊被剑境镇压的远古魔族的。
因为已经有灭杀过断生的经验,阎君本想提议以湮灭剑气来慢慢地抹杀那远古巨魔的存在,但当继续听了几番对话之后,阎君又很快的打消了这个念头,那远古魔族按陈望等人所说如今依旧有着九品的力量,自己就算是倾尽一切力量恐怕都伤不到人家半分。
这让阎君忽然想到了先前妖僧死前所说的远比九品圣尊要强大的多的存在,那多摩罗不惜牺牲数亿信徒也要攀登的高峰,被封印了漫漫岁月依旧有着九品的实力,难道这远古魔族就是那种存在?可自己阅尽了阎魔一族的藏书甚至连天妖界的许多都未曾放过,为何从未见过类似的记载?
“你不用多想,这不是你如今应该操心的。剑境之下的是这九界最后的一尊,我剑宗封印其百万年,其实力已经无限接近九品,待得封魔稻种成型将其封印再由我用枯荣之力催化至其被尽数吞噬,这世间就不会再有这种存在了,也不会出现第二个逍遥。”看到燕均的眼神已经有些游离,陈望这才停下了与剑痴的讨论一语将燕均拉回了现实。
听到陈望对燕均的教导,剑痴也认真的点了点头这才附和道:“不错,力量是没有止境的,有止境的只是我们这些载体罢了,九界众生至今未有能够及圣者,可就算如此,我九界众生还是成功的将那些无法企及的存在封印,消灭,哪怕损失惨重,胜利终究还是会归于众生,所以说,我剑宗无论做什么,都要考虑众生,只有永远与众生站在一起,我剑宗的剑就永远无往而不利。”
“可是,到底是用什么方法?”或许是因为知道的太多,对于这些未知的阎君的心中就越是心痒,尤其是陈望说不会再有第二个公子,难道夺舍逍遥的也是这种存在?好奇之下阎君就又要追问,却被陈望的眼神制止。
“你还不到时候知道这些,等你有资格知道一切,会有人向你一一解释。现在你要做的就是等那妖尼寻来,在她最终要得手时制止她。明白吗?我剑宗愿意用满门圣尊之力不断加固封印,永远让自己的掌门被禁足在竹山镇守,但我剑宗不可能永远强盛,或许哪一代会变弱,或许会犯错,或许会覆灭。
剑宗亡了,难道要九界生灵陪葬?如今的九界再无能够与之匹敌者,一切的一切都必须在我们剑境尚存时划上句号。封魔稻种至关重要,这也意味着你的责任至关重要。我剑宗如今在生死的漩涡之中,群敌环伺,而这一战胜负未知,不能让众生与我剑宗一同犯险,明白吗?”
随着陈望制止燕均继续问下去,剑痴也接过了话头,这是阎君见过剑痴最严肃的一次,双目之中翻滚着江河一般的剑意死死地盯着自己的双眼,燕均知道剑痴在等待自己的回答。
“师叔祖也说了,既然是众生之事,弟子又怎会退让?请师傅与师叔祖放心!”此刻的阎君才终于明白,自己为何愿意去相信剑宗,因为就是这一代代的老人,这一代代牺牲自己去为众生守门的老人,剑宗的精神就在此,而自己也乐于最终成为其中一份。这一次燕均只是苦笑,并没有郑重的起身起誓,可是陈望与剑痴就好似已经满足一般继续起了自己的讨论。
“行了,剩下的就是我们老一辈的事情了,你们这些年轻人还有自己的未来,不用陪着我们。你带来的人来了,你去陪她吧。”又谈论了一刻钟左右,陈望似乎忽然感应到了什么,这才重新从交谈中脱离出来将燕均赶出了那一方石塔。
等阎君回过神来已经身在稻田之中,而稻田外稻草屋前,是蝶柔四下探寻的身影,蝶柔几乎瞬间就感知到了阎君的存在连忙停下了自己的搜查,若无其事的转过身来向着阎君笑了笑。
在蝶柔还未彻底转过身来时,远远地阎君就看到了蝶柔的口型,似乎在说“切,被发现了。”尤其是那一声切,犹如在耳边,对此阎君只能无奈一笑,蝶柔来做什么,自己早就知晓,可是看如今蝶柔的样子,显然陈望并没有理会她,想来心中怨念也蛮深的了,毕竟千里迢迢来帮助自己的死对头,对方还不领情。
“蝶柔仙子,不介意的话,陪我一起去吃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