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波凌安慰的话语并没有让陈天默开怀，他叹了口气，幽幽说道：“古之良将，如韩信、白起、岳飞、霍去病，吴起、关羽、邓艾、周亚夫，无不杀戮过重，也全无善终！他们可都是彪炳千古的大人物，尚且那样下场，我一个江湖人，又会是什么结局呢？”

“呵呵~~”

蒋波凌笑了起来，说道：“大哥，不是小弟笑话你，你也不该是这样多愁善感的小性子人啊。”

陈天默颓然道：“怎么，我说的不对？”

蒋波凌道：“小弟虽然读书不多，可听的评书却不少，大哥嘴里的古之良将，小弟也知道好些。大哥只说那些下场不好的，下场好的为什么不提？”

“哦？”

“像唐朝的李靖、徐茂公、苏定方、程咬金、薛仁贵、尉迟恭、郭子仪，可都活了七八十，哪一个不是善终？姜子牙更是活到一百多岁，还成了武庙主神呢！就说那关羽、张飞，虽然死的有些冤，但也被古代朝廷封了神，千百年来享用民间香火无数！岳飞岳爷爷也是武圣人，处处都有庙宇！又有个范蠡，抱着西施泛舟五湖，还被后人尊称为‘商圣’！要我说，真正下场不好的，倒是少数！做事只要问心无愧，为国为民，哪怕手段毒些，又怎么了？不毒，还治不了那些坏种呢！你自己都说自己是比坏人更坏的好人嘛，还怕它什么报应啊！”

蒋波凌这一番话说的陈天默自己也笑了，道：“贤弟说的对。我还是为了那大对头上了愁，以至于悲悲戚戚，小性子起来，让贤弟见笑了。”

蒋波凌道：“大哥不必忧心，揪出那大坏种，不过是迟早的事情。”说罢，他环顾四周，看了看遍地尸身，皱眉说道：“就是这么多尸体丢在这里，不大好吧？大哥，要把咱们把他们拖出去，找个地方埋了吧。”

“不用你我洗地，自有旁人清理，这个时间，他们也应该快到了。”陈天默拿出怀表看了看时间。

蒋波凌好奇道：“什么人会来清理？”

陈天默解释道：“来之前，我去帅府请谢副官给此地的官署发了电报，那些久居庙堂之高的肉食者再怎么懒散，也不敢不买齐大帅的账，他们会委派专人前来负责的。至于这些盗墓贼的尸体，他们见了还高兴呢，拉回去，都是下告黎民百姓、上告省督总统、升官发财出名的功绩。说不定，他们还要请记者去采访他们，然后大开庆功会呢。这也算是我给他们的见面礼吧。”

蒋波凌一拍手，说道：“本该如此，就是他们的活儿嘛，总不能指望我们这些江湖人一辈子守在这里，替他们看护啊。”

陈天默感慨道：“乱世连人都不如狗，更何况其他？只期望太平盛世能早点到来，文物瑰宝再也无须我们费心去私力维护。”

蒋波凌笑道：“这里是龙门，小弟记得卜术大族邵氏一家就住在附近，咱们兄弟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拜访拜访他们，请他们当家的算上一算，看太平盛世什么时候来，权当是消遣了，怎么样？”..

他话音方落，陈天默忽的心头一动，想起一事，脸色登时变化，口中直呼：“糟糕！”

蒋波凌连忙问道：“怎么了大哥？”

陈天默捶手说道：“刚才不该放走那个太虚子！”

蒋波凌道：“就是那个差点被炸死的家伙？”

陈天默颔首道：“对。我是在来的路上遇到他的，当时就反复询问我的底细，被我给打跑了，没想到他又悄悄的跟来，藏在暗处偷听偷窥……那老和尚说出我的身世底细，太虚子多半是偷听到了！他又是卜术一脉的高手，获悉我的底细，于我而言，绝非好事！”

蒋波凌不以为意道：“那个家伙很厉害吗？修为低的，对修为高的滥用术法，可是会遭受反噬的。”

陈天默道：“他的修为并不亚于岳潇潇、青冢生、曾天养等人，而且，是个妖人，心性邪异，出自旁门左道天理宗！那天理宗可是我们麻衣陈家的老对头了！自远祖名城公在世之时，就对付过天理宗，及至后世，麻衣的历代家主也不曾懈怠，屡屡出手打击他们，只可惜，他们总是死灰复燃，无法根除。这太虚子修为超凡，必定是天理宗的大人物，以后，我可有的是麻烦了。”

“居然跟老鬼、老怪还有嫂子他们差不多？！”蒋波凌吃了一惊，说道：“那大哥是不该放走他啊！”

陈天默懊悔道：“怪我！方才把心思全都放在了询问大对头的事情上，只顾着那老和尚以及罗辛绝了，关心则乱，便忽略了太虚子。此时此刻，他必定已经跑的无影无踪了，却到哪里去找他？”

蒋波凌想了想，说道：“大哥也别灰心，小弟过去他挨炸的地方瞧瞧，看他留下什么东西没有，只要有一星半点，就让灵鼠去嗅，到时候管他逃去哪里，就算是天涯海角，小弟也能把他挖出来！”

“嗯！”

两人便匆忙跑去太虚子被炸飞的地方观瞧，果然有些道袍碎片残存在地上。

又有几根散落的蓍草以及一枚铜钱散落在各处，大约是太虚子被炸飞以及在地上滚来滚去灭火的时候，从身上跌落出来的。

陈天默又开启夜眼，明察秋毫，很快便在地上找到了几根头发，以“万嗅”之术辨认了一番，可以确定是太虚子的气味。

蒋波凌叫出花鼠，对着那些物事一通细闻，笑道：“大哥，就凭这些，他绝跑不了。你要是想追，咱们现在就可以去追！”

陈天默略一沉吟，便做出了打算：“凡事赶早不赶晚，他现在应该还逃不太远，立刻去追，反倒容易，也免生后患。”

蒋波凌道：“小弟也是这个意思。咱们这就走吧！”

陈天默道：“还是我自己去追吧。一来，咱们只有一匹马，两人骑的话，速度太慢；二来，还得辛苦贤弟留在此处，代我去应付那帮官署的来人，对他们说明情况。”

蒋波凌稍显失落，道：“那小弟让花鼠带路，大哥要小心啊。”

陈天默“嗯”了一声，道：“等应付完那帮官署的人之后，贤弟就回汴城去吧。”

蒋波凌应道：“好。”

陈天默嘱咐道：“贤弟在回去的路上也要小心，你脾气不好，遇到强人千万记得忍耐，不要冲动。这次就是教训，如果不是我来，贤弟或许要吃大亏。”

蒋波凌笑道：“已经吃了大亏了，哥哥放心，小弟长了记性的。”

陈天默招呼小青近前，然后翻身上马，说道：“那咱们家里见。”

“等着大哥凯旋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