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嘶！”

一声倒吸凉气声，老冯醒了过来，他晃了晃脑袋，只觉得头痛欲裂，就想抬手去按按，却发觉他的手无法动弹，继而又发现他整个人被绑在一根柱子上。这时他的脑子里才闪过昏迷前的一幕。

老冯停下挣扎的动作，先闭上眼深呼吸几次，平复了气息后，再抬起头看向了前方和两侧，试图根据看到的环境判断自己在哪里。

“呦，冯叔，你醒了？来，先喝口水，像你这样喝了太多酒，还是很需要多喝水的。”

还没等老冯看清眼前的场景，一个人便走了过来，说着话间，把一杯水递到他嘴边。

老冯看了看眼前这个先前自称是“红鼻子”儿子小何的人，嘴巴凑到杯口上大口喝起水来，他现在还真的是渴的厉害。

小何脸带微笑，配合着把杯子倾斜起来，好方便老冯喝水，等对方喝完了一杯水，贴心的问了问还需不需要再来一杯。

老冯呵呵一笑，“水是喝够了，就是肚子还是空落落的。”

小何也是笑着，回过身去取了一些食物过来，亲自喂老冯吃。

“这个小何是吧，你叔我不太习惯被人侍候，你看是不是松开我一只手，我自己拿着吃好了，吃完了你再绑回去，怎么样？”

老冯嘴里嚼着东西，咽下去后再说道。

小何看着被咬了一大口的食物，又看看说完话后继续咬了一大口食物的老冯，丝毫没看出对方讲的不习惯被人侍候，他沉默了一会儿，把剩下的食物整个塞进老冯的嘴巴，转身找了张椅子坐下，看着对方在那直翻白眼。

老冯猝不及防之下，被硬塞了一大团食物进嘴巴，差点被噎死，好不容易把东西都囫囵吞进肚子后，他大口大口踹着气，歇了一下才感觉好受点。他倒是想把食物都吐了，但他知道现在这一顿，很可能是接下去的时间里，他唯一能吃到东西的一次了。

老冯看向青年小何，把他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一番，尤其是面相这一块，看了许久后，他微微点头，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笑意，只是眼神却是暗淡了下去。

“红鼻子老何，不是保证说他不会这么早就死的么？怎么，这么快就爽约了？”

老冯语气有些悲伤的说道。

“呵呵！你说呢？”

原本一直保持微笑的小何，在听到老冯的话后，脸皮一抽，表情扭曲了一下，不过很快被他克制住，只是不再保持笑容，他面无表情地干巴巴笑了两声，反问到。

“他什么时候走的？走的时候顺不顺利？”老冯没有回答，再次问道。

小何直直盯着老冯，没有表情的脸上逐渐露出一丝怒色和些许恨意，“托他那些老朋友的福，他撑了两年才撑不住走了，走的时候精神不错，还会骂人，就是骂完就大哭了起来，囔囔着说还不想走，说有些人都还没走，怎么他就要先走，说不服气，不甘心什么的。唉，真是丢死人了，好在没人看见，不然他辛辛苦苦闯出来的名声不得白瞎了。你说是吧，冯叔？”

老冯沉默不语，过了会儿说道：“哦，这样啊。可惜了。”

小何等了会儿，没等到老冯继续说些什么，他嗖的一下从椅子上跳起来，几步夸到老冯身前，一把揪住对方的衣领，面色狰狞的低声喝问道：“听到曾经好友的死前表现，怎么，你就只有这七个字？他在你心里就只值七个字？嗯？”

老冯面不改色的与小何面对面直视着，“那你觉得我该说多少个字呢？你说，我现在就给你编。”

小何怒色更甚，扬起手就要打老冯一记耳光，只是扬起的手最终没有落下，他松开了对方的衣领，还给对方整了整衣领，把它抚平。

“呵，还是修养不够啊！”

小何自嘲的笑了一声，退后了几步，脸上重新带起了笑容，他站了一会儿，突然抬起一脚快速踹向了老冯的肚子。

老冯被绑，没办法躲闪，完完整整吃了这一脚的力道。他腹部一阵反胃，一股液体逆流而上就要涌出来。

老冯忍着剧痛，尽量缩着肚子，紧紧闭着嘴做下咽的动作，硬生生把冲到嗓子眼的液体给堵了回去。不能吐出来，一吐出来前面吃得东西都白吃了！

老冯脸涨得通红，眼睛里被刺激的流出了泪水，他平息了体内的麻烦后，挺直了身子，准备迎接第二次的重击。

小何笑笑，并没有继续攻击，他转身走到布置好的墙壁处，拿起桌上的两件冷兵器互相敲击起来，敲击出来的声音颇有韵律，好像是一曲小调。小何边敲击着边哼了起来，那边的老冯在听了会儿后也跟上了节奏，轻声哼了起来。

敲击的节奏慢慢的快了起来，两人的哼唱也逐渐高昂起来，小何的声音热切而富有一股蓬勃向上的爆发力，老冯的音调沉稳中带着庄严肃穆，两人配合着将小调哼到了巅峰之处，然而就在这时，敲击声戛然而止。

小何嘲讽的看着老冯，放下了手里的东西。

老冯正哼唱到情绪爆发的时候，突然被停止了，又哼了一小段才闭上嘴，他表情复杂的看着小何，心头怅然若失。有多久没哼过这个曲子了，最后一次还是送队长他们离开的时候吧。

“原来你就是老何的那个神秘搭档！”老冯忽然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

“我以为你们早就知道了，不然这些年为什么一直在抓我呢？”小何拿起一枚肩章在手里把玩着，随口说道。

“老何原先的搭档牺牲后，他一直没有再找过搭档，队里给他安排了好几个，他都找理由推脱掉了，我们以为他是走不出那个阴影了。可是后来那几年，老何做事的风格一下变了，就好像突然开了窍一样，抱歉，我不是说他没脑子，而是以前的他做事都是直来直往的，不会去制定什么详细的计划。”

老冯歉意的说道，“可是有一天开始，他竟然会做计划了，好几个原本有些棘手的任务，他都主动接了过去，并且都很好的完成了。那些任务单靠蛮力的话是不可能完成的。后来他又向队里申请报销了好几套装备，可他重新领取的装备都比原先的小了两个号。那时我们就推断他在外面应该有了一个新搭档，原本我们几个是想建议他把新搭档引荐进队里的，这样能够享受到相应的待遇，可最后队长拦住了我们，说如果老何想把人引进队伍的的话，他自己会主动提出来的，既然他不说，那肯定有他的理由。”

老冯看着小何，眼神中带着怜惜说道：“现在我知道为什么老何不肯把他的新搭档引进队里了，因为，他不想他的搭档暴露在敌人的眼中，他要保护他的搭档，他的儿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