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连慎本不想再管他,可看着垂着头的连弈,他拉来一个椅子坐在他面前,双腿交叠,淡淡道:“到底怎么了?”
连弈抬头,苦笑,“慎哥,我要是没问题,为什么这么多年也没个孩子?”
穆连慎挑了挑眉,“你找的都是什么女人?”
连弈无奈的瞅了穆连慎一眼,摇头道:“你不懂,”
其实他真正碰的女人没几个,外面跟那些人鬼混的时候,进了房间都是各睡各的,那些女人收了钱,也不会说什么。
他是真的想要个孩子的,并不是多喜欢,而是责任。
所以他有看的过眼的人,也是会碰的,每次都是有言在先,若是有了孩子,希望她们生下来,他会给她们满意的负责方式。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个道理他当然知道。
虽然他没有孩子,他不会有太多罪恶感,可连年有。..
连家供奉的有连老爷子的牌位,他不止一次听到他跪在那里跟爷爷请罪。
可就是没有孩子,若真的不是他的身体问题,那又是因为什么呢。
穆连慎眸子沉了沉,到底还是拍了拍他的头,安抚道:“明天让安安给你好好看看,若是真的有问题我们治。”
“你这个脑袋啊,不适合想太多事,有什么都说出来,我们想办法给你解决的,”
连弈是个顺杆就爬的人,听他语气平和,就知道已经不生气了,于是又问:“慎哥,真的不能让小小那孩子当我闺女啊,”
穆连慎眯眼,只把连弈看的缩脖子,但眼中的希冀还在。
穆连慎都快被气笑了,强压下内心的火气。
站起身,直接往楼上走去。
明天吧,确认他没病再揍,万一身子真有什么毛病呢。
连弈嘀咕道:“我觉得挺好的,无非是称呼变了而已,让孩子叫我声干爹又不能怎么样....”
回应他的是又一声更响的“砰”
道理是这个道理,显然他不知道穆连慎这个闺女来的多不容易。
往后一躺,瘫在地上....
......
第二日。
听到穆连慎含沙射影的话,傅晓简直都要惊呆了。
虽然他说的含蓄,但她是一下子就听懂了。
她无语的道:“我上次不是查过了吗,弈叔没事啊,”
穆连慎淡淡的朝连弈看了一眼。
连弈见状,赶紧闭上偷笑的嘴,咽下嘴里的食物,屁颠颠的跑了。
“呵....”穆连慎嘴角勾起冷笑。
以为跑了就行吗?
看来是这么多年,教训的少了,竟然敢耍他...
连弈的这顿打还是没能免的了,因为接下来的两天,连着刮了两天的北风,天气很凉,除了连年有事出过门,其他几人基本上都在别墅里没出过门。
一腾出时间,穆连慎当然不会放过他。
最后的结果是,连弈在床上趴了两天,实在是屁股肿的太厉害了。
趴在床上唉声叹气,眼角常常有泪水流出,一个眼里含着后,一个眼里含着悔。
几年不见,穆连慎还是一如既往的心狠手黑。
真的是闲的,没事招他干嘛啊。
这一天....
风停。
破晓时分,天际晨星闪耀,东方泛白。
微风吹拂着树影,空气寒凉如水,晨露在草木的细叶上闪烁着幽光。
整个别墅被微明的曙色渐次勾勒出来,轮廓依稀可辨,花园的景色朦朦胧胧,犹如一幅淡淡的水墨画卷,美轮美奂。
早饭后....
连年还是不怎么搭理连弈,他看向几人,道:“我出门了,晚上回来,”
傅晓开口道:“年伯,您不是让我一起去的吗?”
连年脚步顿住,回头看她,温和的道:“你若有事,不用跟着去,”
“没事,您等我一下,我拿个包,跟着您一起去”
从房间背上自己的小挎包,跟客厅的几人打了个招呼,跟在连年身后走了出去。
翟久看向穆连慎,“我们今天做什么?”
穆连慎挑眉,“去赌场转一圈?”
翟久当然知道他去也不可能是为了赌钱,肯定有别的目的,于是点头。
连弈听到两人的对话,眼睛慢慢的鼓圆了。
“你们要去赌场?”他有些震惊的看向两人,“不许去,”
“好啊,你们俩竟然学坏了,这才多久啊,竟然要去那种地方,这要是被穆伯伯知道,怕是要逐出家门吧,”
穆连慎回首看着他,墨眸微微眯起,沉声道:“你说什么?”
连弈讪讪的笑:“哥,带上我呗,”
看到他眼神危险的眯起,登时摇头加摆手,“不去了,我不去了,”
“你们俩好好玩,我就是开个玩笑,呵呵,我屁股还疼呢,回房间了,”
看着逃上楼的连弈,翟久一脸平静的看向穆连慎,问:“什么时候去?”
穆连慎走向一旁的沙发上坐下,“赌场这时候还没开门,先歇会儿吧。”
“去做什么?”
听到翟久的话,穆连慎瞥了他一眼,淡声道:“来了这么长时间,也该见见了,”
翟久撂下一句:“去的时候叫我,”
就上了楼。
另一边的车上。
连年偏头看向傅晓,问:“小小,你弈叔真的没什么问题?”
傅晓正色道:“除了缺少锻炼以外,其他没什么问题,”
连年淡淡的嗯了一声,接着开自己的车。
她搔了搔脸颊,小心的看了他一眼,犹豫道:“如果身子没问题,那....有没有可能是心理的问题?”
他一脸深思,须臾后轻声问:“什么叫心理问题...”
她简单的解释道:“就是心里面藏着什么事,或者有什么想不开的,”
连年明白了她的意思,眼中的神色变得晦暗。
一路沉默。
来到商铺,他才开口:“前面就是了,”
傅晓看着宽阔的街道,这个地理位置倒是好,应该是属于最繁华的地段了。
连年把车停在不远处的停车场,带着傅晓下了车。
中药铺的门头上挂了个很显眼的牌子,上面所书一个药字。
在柜台前的抓药师傅看到连年,连忙迎了上来,“老板,您来了,”
“嗯,送药的来了吗?”
师傅道:“已经来了,在后院,”
连年颔首,“你忙吧,我去看看,”
连年偏头看向环顾四周的她,“中药铺一共两层,第二层的药材比较名贵,后院不算大,只是活计们住的地方,还有两个包间负责招待人,”
傅晓点头,“年伯,这里没有大夫吗?”
“没有,干活的人也都只是认识药材,并不会治病,这里只负责抓药,”
她有些不解的问:“为什么没准备个看病的老大夫呢?”
连年冲她指了指对面,“对面就是连家的医院,里面有中医,”
“哦,”这么一说傅晓就明白了。
“这间药铺是连越做主做连年的,每年交到连家三成的利,剩下的都是自己的,不过那是之前,现在连越能做主了,就给降到一成了,”
傅晓道:“那这位连大伯,对弈叔还挺好的,”
“嗯,只有他还念及过世的老爷子是他小叔,给点照拂。”
连年有些感慨的笑了笑。
这么长时间连年也算是对连越有了了解,能做到如今的连家掌权人,不可能是普通的无能之辈,作为领导者,对他们这种远方亲戚也能这么照顾,怕是老爷子那封信起了大用吧。
走到后院,来到一处房间。
推门进入,里面的人看到连年连忙起身,“连先生,您来了,”
看着忠厚老实的药材商笑着道:“这都是今年的药材,您验验?”
他往后看了看,“今年您没请冯医师来帮忙?”
“其实也是,都合作这么长时间了,我们坑谁也不能坑您啊,”
连弈淡淡一下,偏头看向一旁的傅晓。
傅晓上前一步,看他们准备的药材。
药材商看到是一个小姑娘检查,轻视了起来,想着应该是连年找不到人,随便拉了人过来充数。
甚至还发出偷笑声。
可接下来傅晓把药材的问题一一指出,他算是彻底笑不出来了。
没想到还是个行家。
“这些药材都是次品,”
药材商连忙上前道:“这....这可能是他们搞错了,连先生,您放心,我马上给您换,下次给您拉过来的药材,肯定是好货,”
连年没理会他的辩解,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看着傅晓的动作。
她走向另一边的药材,蹲下身子开始检查,有的药材还入口尝了尝,“失了药性,这应该是泡过水吧?”
连年看药材商一脸虚汗,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
一脸沉静的看着傅晓接着查。
傅晓这时眯着眼睛,突然道:“这是人参?”
药材商点头,“正宗的野人参,”
回应他的是傅晓的一声嗤笑,“这样的人参,你敢吃吗?”
“药材都是治病救人的,卖次品,失药性的药,可以说你品德不行,可拿这些人参出来卖,可是在害人,你确定你是来做生意,而不是草菅人命的?”
药材商结结巴巴的道:“什么....什么意思?”
傅晓站起身,指着盒子里的人参道:“品相这么差,人参味却这么重,这是把人参在一种药水里浸泡过吧,”
见他低头不语,她眼中的冷意更甚:“教你这么做的人没告诉你,被这种药水泡过的人参,没一点药用,且长期服用,伤身...”
“最重要的一点是,购买人参的人都是为了救命,这些没有一点用的人参买回去,耽误的都是急症,这不是草菅人命是什么?”
连年淡声道:“齐经理,你弄着一手是什么意思?”
药材商齐经理这时候冷汗直流,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连年把茶杯重重的放下桌上,“之前你们虽然也搞事,但最多就是掺点次品,如今药材行业难做,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可这次....”
他站起身,缓步走到他面前,沉声问:“你把东西带走吧,我会致电你们老板,换个合作对象,”
“不....不行,”齐经理突然有些激动的大喊:“不能给我们老板打电话,连先生,这事是我做错了,可,能不能饶了我这次,”
连年摇头,“我有我做事的原则,没送你去警署,已经是给你老板面子了,你还想让我饶了你?你这可是要毁了我,我有这么大的度量?”
说完转身准备叫人送客。
“不行,这事不能被老板知道啊,连年,你不能这么做,”看着突然有些暴起的药材商,傅晓警惕的站在连年身边。
见他激动地上前,连年转过身,定定的看着他。
药材商表情一顿,心虚的看了他一眼,此刻算是彻底平静下来了。
眼前这人可是姓连,他若是一时激动伤了他,那等待他的恐怕会是更严重的惩罚。
整个人颓废的不行,苦笑一声:“连先生抱歉,我不知道那药水能害人,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断断没有害人命的心思啊,”
“我最近缺钱,所以才....,”
连年没继续听他的解释,冷声道:“谁给你的药水,”
见他面露犹豫不想说,连年声音更加凌厉:“看在合作过这么多次的份上,我给你提个醒,港城能购买人参的,可都不是你能得罪的起的,”
齐经理脸色巨变,道:“我知道了,我这就去警署自首,”
“去吧....”
看着他走出门,傅晓不解,“年伯,就这么放过他?”
连年眯眼看向门口,冷酷道:“不会,”
“只是给他老板一个面子,江老板是港城这边最大的药材供货商,以后总要合作的,”
“且,这人很在意自己的声誉,如果被他知道手下人背着他做这种事,齐经理的下场只能更惨,我没必要沾手。”
傅晓问:“您相信他会去自首吗?”
连年笑道:“无所谓,我会打电话通知江老板有这么个人,他自会查,如果齐经理是个聪明人,他就应该去自首,”
就在这时,门口有人道:“老板,有人找您,”
“谁?”
“安易华先生,”
连年默了默,“知道了,把人请到二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