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午饭才过,有太监悄悄来宣,传春荼蘼觐见。
春荼蘼早在准bèi
,当下就收拾停当,与那太监进了皇宫。照例是御书房,照例只有高公公在身边侍候,但韩谋脸色很不好,春荼蘼只好努力做出诚惶诚恐的样子。
“你做的好事!”韩谋在春荼蘼跪下后,低斥了一句,“若论起胆大包天,你若算是天下第二,就没有人敢称天下第一。”
若论颠倒黑白,在大唐若我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胆大包天就算了。心里这么想着,脸上却很迷惑,只问道,“民女惶恐,我到底做什么事惹皇上生气了?”
“哼,装!装吧!”韩谋气得把扇子摔在地上,还是春荼蘼“发明”的那种折扇,如今长安风靡,几乎人手一把,并正迅速向外省市发展,据说甚得东瀛僧侣们的喜欢,打算带到东瀛去。而且大唐匠人充分发挥了聪明才智,已经研发出各种不同档次和材质的类型,名人在扇面上题诗作画的,成了高档扇子的主流。这个还要感谢韩谋,他赐给春荼蘼的第一把墨宝扇子是此类高级扇子的鼻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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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top.nbsp;“你不知dào
西突厥的王弟阿苏瑞被捕的事?”韩谋咬着牙问。
这臭丫头演技真差,让人一眼看穿,偏死鸭子嘴硬,还真拿她没办法。
“知dào
,一早就听到了,正焦心,皇上就叫我来了。”春荼蘼“诚恳”地说。
韩无畏的办事能力非常强,才一夜之间,长安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听到了消息,估计现在连街头巷尾也都开始议论了。八卦,永远是传播最快的东西,什么风速、光速,都是浮云。
“焦心?为什么?你和那阿苏瑞有何干系?”韩谋冷着声音问。
昨晚,春荼蘼与外祖父早就对好了说辞。白敬远假装在上朝的路上听到消息,这才找皇上询问处理意见,当时在场的,还有其他重臣,所以白敬远的举动,一点也不突兀。至于春荼蘼呢,则是上午听到的流言,与外祖父之间并无事先的串通,完全是在皇上这儿巧合了。
不管韩谋信不信,反正就咬死了这么说。这时候。春荼蘼充分展现了恶律师的嘴尖、皮厚心肠黑,睁着眼睛说瞎话。
“是我在范阳的旧识,救过我几次性命。我之前并不知dào
他的真实身份,今天早上从市井流言中得知他们主扑的相貌和从事的职业,再和之前的怀疑联系起来,才知dào
自己认识的是大人物。他几次救过我的命,所以我想帮他摆脱牢狱之灾。”
“哦?”韩谋冷笑,对春荼蘼的话当然不会尽信,却让她这半真半假吊起了兴趣。“都说说,他如何救过你的性命?”
这事,昨晚也和韩无畏对好了证词。她是做什么的,专门找人话中破绽的。怎么可能让外行人问倒?哪怕,对方是皇上也一样。
于是她捡了两件事说:一件,是罗大都督买凶对她的迫害。另一件,是红绣鞋案之前。她和杜含玉被绑架的过程。
一张口,几句话,就把之前试图陷害她的两个人全裹里面了。既然惹上她。那好吧,一个也别跑,大家就像一起掉进鱼缸里的鱼,躲不开,避不得,正面交锋就是。
她假装不知告密者是谁,但杜三恩将仇报什么的,自然不会给皇上留下好印象,何况皇上正找杜家的岔子呢。临了,她又找补了几句道,“民女说的这些,都有证人的。罗大都督的买凶的事,贤王世子可做证。当时没有闹起来,是因为证据不充足,贤王世子又保护了我,我不想多事。绑架案的事,您可以问杜含玉去,不过可能会麻烦些,毕竟事关名节,杜三小姐未必肯多言。”再挖个坑,看你跳不跳!她在皇上这儿铺垫了此事的第一印象,后面杜三贱人再说自己昏迷了,完全不知情,谁会信?
可是她不说韩无畏还好,一说,韩谋就气不打一处来。他那个侄子,行事一向磊落,不耍心机,不是不会,而是不屑。以那小子的身份地位来说,也确实做事无需掩盖。可今早,当他问起是谁这么快就泄露消息时,那小子居然抵死不认。
一个从不会如此行事的人,偏偏就这样做了,没有别的解释,就是有人给他出了主意,劝服了他。这个人是谁,看着面前狡黠却一脸认真的姑娘,不做第二人想。
好啊,耍赖啊!可是,真管用啊!他硬是没办法对付这两个小的。
“今早才知dào?这么说,阿苏瑞被抓捕的消息在长安传得这样迅速,与你无关?自然与无畏那小子也无关。可是,朕怎么听说,昨晚他跑去安国公府,和你密谈了很久?”韩谋拍了下龙书案,问。
“贤王世子殿下只是临时起意,去看看民女罢了。说什么密谈?不过是聊聊天,毕竟我们有好久没见过了。皇上,您没有在现场,也没有经过调查就不能这样讲。若是皇上想依法治国的话,若是皇上认为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话,就算是圣明如您,事关名节,我也要告您哦。”
“放肆!怎么和皇上说话呢。”韩谋还没开口,高公公就训斥道,随后又诚惶诚恐的跪下请罪,说自己太愤nù
了,于是逾越了,请皇上责罚什么的。
由于春荼蘼也是跪着,很方便看到高公公磕头时丢过来的眼色。她先是怔住,随即就明白了,很承情的眨眨眼。哪想到这些小动作被高高在上的韩谋看了个清楚,心中又好气又好笑。
好一对祖孙,白相前面铺路铺得好啊,连和稀泥的人都找好了。高公公这一插嘴,他就算有气也得忍了,不然就失了为君的风度。贴身太监斥责过的人,他怎好再就同一事情发作?
况且他气归气,却只是气被一个小丫头摆了一道罢了,而非别的。理智也告sù
他,白相说得有理。如今这件事不好解决,可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在他做出决定之前,由着这丫头在前面折腾,倒给了他缓冲的时机,也好借机观察一下各方的嘴脸。
他登基多年,士家大族们手中那些能动摇国本的权利,已经被他暗暗的控zhì
住了。他并不怕这群国之蛀虫闹事,就怕他们不闹。明面儿上都守着本分,他就不能顺利把权利收回。正所谓名不正、言不顺,特别他还想以律法治天下,所以必须有个名目。
也所以。荼蘼这坏丫头就特别重yào。这些个权臣贵族,哪个是彻底干净的?只要被抓住把柄,依那丫头的本事,就能压得他们抬不起头,削权夺爵就是必然,因为是依律而行。又所谓上行下效,权贵们都被律法所治,百姓如何能不遵守?
白相说:烫手的事,就让白家来做。让臣及臣的孙女,为皇上分忧。
那么,好吧。白相知他,他就不吝给白家富贵。等士家大族们都明白这一点。纷纷拜服于皇权之下,只留富贵,却不能再左右国政,那大唐如何能不河清海晏?春荼蘼就是因为知dào
这个。所以才恃宠而骄到理直气壮的地步。奇怪的是,他竟然不能真的和她生气。
再有就是那丫头的态度,对阿苏瑞。真的只是救命之恩那么简单吗?他还没见过钦犯,但据下面的人描述,应该是个极英伟年轻的男子,若非有情,值得这丫头如此用心思吗?手脚都动到他身上来了!
这一点,可以做文章吗?
“起来说话吧。”韩谋沉吟了片刻道,“阿苏瑞是你的恩人,他被抓,你焦心,那又打算如何做?不会想劫狱吧?”
“民女傻疯了才会那样。”春荼蘼断然否决,“一来,知法犯法,罪加一等。二来,民女可没那个本事。三来……民女坚信皇上和律法是公正的!”
“律法?你要为这件事上公堂吗?”韩谋问。
刚才虽然白相也透露了些意思,但从春荼蘼嘴里确切听说,还是有点惊讶。大唐律中虽然有涉及他国使者的条款,但突厥与大唐目前还是敌对的状态,阿苏瑞是大唐通缉榜首位,还是偷偷潜入的,他真的很好奇,这丫头会怎么做?明显,这是死局。
“皇上,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有人触犯律法,不管是哪里的人,只要站在我大唐的领土之内,自然就适用大唐律。这样处理,任谁也没有话讲。”春荼蘼正色道,“再者所谓律法,是最底的道德底限,不能违背。但反之,坏蛋也有申诉和辩白的权利,如果能连坏蛋的权利都保证,谁还会不尊重和信赖律法,不臣服于制订此律法的皇上?”
她的这个观点,对古代人来说实在是太新奇和超前了,但对韩谋却深有触动。哈,这个丫头,马屁拍得很到位嘛。
“容朕再想想,你退下吧。”韩谋摆摆手,从面色上,完全看不出他的心思。
其实,他已经倾向于让阿苏瑞上公堂,但他不能立即答yīng。他需yào
水再混点,也需yào
听听他派出去的人所做的调查结果。他得确信阿苏瑞来长安的目的,再看看下面人的反应……
“皇上,能否让我见见他?我……民女是说,想见见阿苏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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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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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