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从清晨开始,一直打到晚上,双方才各自归营,回去默默舔伤口。
不出杨肇基所料,徐鸿儒还是那套,连环坑加上死缠烂打,打了一整天明军不过占据了小半个城,抬眼望去还有无数泥坑等着明军用人命去填。
晚间帐中商议对策时,众将都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杨肇基环顾四周见此模样叹息道:“明日再攻一天,若还如此,咱们就撤!”
副总兵胡烈忧虑道:“大人!不能尽快攻下邹城,只怕朝廷会问罪啊!”
杨御番关心道:“大人!那您怎么办?”
杨肇基坦然一笑:“所有的罪责,本将一力承当,尔等莫要多想,明日用心作战便是!”
邹城县衙内徐鸿儒笑意吟吟对徐航道:“丞相,你说咱们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反攻?”
徐航回道:“陛下莫急,就在这两三日,沈智等人已经率军来到附近,只要咱们再磨死一些明军即可。”
休息一夜第二天天还未亮,明军就一发动攻击,经过浴血奋战,到中午时战线已推进至邹城衙门附近,闻香教的帅府就在眼前,明军上下士气大涨,杨肇基也振奋精神,亲自上前厮杀,眼看离徐鸿儒的帅旗还有一条街的距离,闻香教众疯狂抵抗,短短的距离对于明军却仿佛有若天堑,怎么也攻不过去。
一个时辰后,杨肇基毕竟是是沙场老将,冷静下来仔细观察了战场情况,立时对儿子杨御番道:“立刻派哨骑查探方圆二十里!快!别楞着!”
同时立刻下令暂缓攻击,又命副总兵胡烈去城门坐镇以确保后路。
对面的徐鸿儒一看明军退了,不禁看向军师徐航,徐航急道:“陛下!缠上去!别让明军跑了!”
“传令,杀回去别让明军跑了!”
战场的形势骤然倒转,变成了义军攻,明军守,闻香教众见明军开始撤退,大家都知道胜利就在眼前,顿时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杀向明军。
徐鸿儒站在高处,看着明军队列被杀的节节后退,忍不住仰天大笑,身边的教众也忍不住露出笑容,平日里虽然大家一直口称明军不堪一击,但其实都知道,这不过是宣传罢了,可此时胜利近在眼前,心中不由涌现出自豪之情。
可接下来的情形大出他们的意料,当闻香教众将明军击退道城门附近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大局已定,突然隆隆的马蹄声响起,明军的队列迅速向两边分开,武装到牙齿的大批精锐骑兵挺着如林的战矛,向一股湍急的钢铁洪流冲了过来,瞬间闻香教的队列血肉横飞,明军的骑兵就像刀切豆腐般轻易的将闻香教众杀的溃不成军。
原来杨肇基早已命人填平了占据下来道路上的大坑小坑,反正前方接战就这么点人,后方的军士就填坑,和闻香教一样只不过一个挖,一个填。
以徐鸿儒为首的闻香教高层眼中闪动这不可思议的眼神,张大了嘴,目瞪口呆。。
而刚刚为他们上完一节经典的骑兵冲阵课的明军见好就收,迅速的调转马头回去了。
吃过大亏的闻香教众再也不敢追击明军,只是在远处缓缓跟随,生怕骑兵杀回马枪。..
当明军安全退回城门附近时,天色渐暗,此时派出去哨骑也已回来,不出杨肇基所料,二十里外数个方向都发现了大批闻香教军队,一个巨大的包围圈隐隐形成。
杨肇基当机立断,趁天还没黑全军向北突围,去济宁城。
好在闻香教缺乏骑兵,经过激烈的厮杀,杨肇基顺利的杀出重围,向济宁而去,只是来的时候一万人马,回去就剩六千余人,好在两千骑兵损失不大,虽然损失惨重但战力犹存。
徐鸿儒在击退杨肇基部后,声势大振,趁此机会以邹县为中心,并以此为根据地,派遣部队进攻曲阜,西攻巨野,还远征沛县、日照和郯城,横戈运河,纵横驰骋于鲁南广大地区,一时间山东全省震动,兖州知府王佐,鲁王朱寿鏳,衍圣公孔植胤不断向济南求援。
济南巡抚衙门,赵彦自从得知杨肇基兵败后,就没睡过一天安稳觉,短短一个多月时间,面容苍老许多,加上这几天鲁王和王佐,孔植胤一天一封求援信,真是度日如年。好不容易处理完公务刚想喘口气,休息稍许,德王府的长史伍英又前来拜访。
赵彦无奈振作精神出门相迎。堂上两人相互见礼后,伍英开门见山道:“巡抚大人,德王殿下忧心闻香之乱,派下官前来询问,不知大人多久能剿灭此贼。”
赵彦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笑道:“还请长史回禀德王殿下,闻香之贼时日已无多,不用多久山东地面就会平定。”
伍英露出惊奇的表情疑道:“大人莫不是开玩笑吧?闻香教如今声势浩大,有数十万之众,纵横鲁南,官军又是新败,怎可能不久就覆灭?巡抚大人您喝多了?没酒味啊!”
赵彦哭笑不得,咳嗽一声沉声道:“本官已于日前去信南京向陈帅求援,昨日信使回报,陈帅已经答应,不日将率军前来平贼。”
“当真是陈无敌要来?”伍英惊喜道。
赵彦不悦的说:“这等大事,本官怎会戏言”
“在下失言,大人恕罪!谢天谢地,陈帅一来,那闻香教定然覆手可灭,德王殿下终于不用担心了!在下先告辞了。”伍英满意而回。
伍英刚走,赵彦脸上的笑容立时不见了踪影,又还原了有气无力的样子,一旁幕僚奇道:“大人!既然陈帅已经答应出兵,您为何还闷闷不乐?莫非南京还提了其他要求?”
赵彦叹道:“没有条件,答应的很痛快,可越是这样本官越是难为啊!这人情一旦欠下,就怕以后还不清了。”
“大人是担心日后东林。。。?”
赵彦默默点头。他担心的正是日后被迫站队。可如今山东的情况已经由不得他迟疑了。
早死晚死都是死,但是能晚点死,还是大部分人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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