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外界所发生的一切,待在树心空间的人当然不知道。想赶往树心区的黑暗精灵们,更是不得其门而入,全被他们家的陛下挡在了外头。
林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将法思那斯的核心魔法阵做了一个初步的调整。但要说提高多少效率,还有待商榷。因为这只是删除掉一些冗余的部分,调整一下结构而已。
但就是这么一动,法思那斯核心魔法阵的不足之处与运转窒碍之处一一曝光。林看得出来,就不知道当事人是不是当局者迷,看不到那些缺憾。
那么,要提醒祂吗?这个念头只一转,林就决定放弃。
不是说留着想坑人,单纯只是放下心来后就感到肚子饿。一看时间,才发现已经过了中午,离下午上课的时间也不远了。要是把事情说出来,有很大的概率走不掉。
就算要提出,也是改天的事情,交浅言深本就是大忌。今天帮法思那斯调整核心的架构,要是放在其他组织,接下来就准备要杀人灭口了。
不过考虑到自己对世界树而言还有利用价值,应该不会那么快就被舍弃。再说接下来的工作,也不是三两下就能解决的轻松活儿,林可不打算把自己的时间全部耗在这里。
某人停止继续优化计算的作为,当然看在法思那斯的眼里。正入佳境的祂,情绪被打断当然会感到不悦。收起了核心魔法阵,周遭又由一片漆黑的空间恢复成树心区的大空洞。祂说道:‘人类,为何停下?’
对于如此轻蔑的称呼,林就只是笑笑,不以为意说:‘因为人类肚子饿了,而且接下来也还有其他事情要做。今天过来,本以为只是聊聊天而已。可没想到会做这些事情。’
‘你要离开了,盖布拉许林崔普伍德。’
‘呦,知道我的中间名的人还真不多。没想到陛下清楚,这该说受宠若惊嘛。是的,我要离开了。今天我做的事情,可以说已经超出我的分际了。接下来的调整,我觉得陛下亲自来,会比由我这个外人做要好得多。毕竟那就像是您把你自己毫无保留地展示在我的面前,这对我而言可不是什么荣幸,而是一个负担。假如有其他人试图从我这里得到您的秘密,我可没有把握一定可以守得住。’
‘就算不继续进行,你会忘记你所看过的东西吗?’
林打了声哈哈,没做任何回复。
法思那斯沉声说道:‘在迷地,能够威胁我的人不多;能够帮助我的人更少。而你就是在其中,既有威胁性,也能帮助我的人。而且最麻烦的是,我没有任何限制你的手段。假如为了隐瞒一些对你而言无关紧要的事情,反而失去了你的帮助,我想,这反而会让我更感到后悔吧。’
‘我姑且把这些话,当成是称赞吧。感谢陛下的盛赞了。不过我虽然没有做到最后,但刚刚所使用的方法,我可也没有藏私呀。利用那些数学与物理方法,陛下也可以自行调整自身。假如这些方法还不够,──’
林所录下关于地球的知识,分成三个等级。最低等级的小学程度教材,那是从锡嘉区的橙果伊顿学院时代,就完全公开了。
第二等级就是在卡班拜学院所教授的数学。部分人士公开,仅在内部流通;或是上数学期刊卖钱的。
第三种等级,就是当初给芬看的,自己压箱底的知识。基本上不成体系,也没什么整理,就是些想到什么就写什么的笔记而已。
第三等级的笔记,除了芬、三个学徒外,就是针对斑鸠同盟的高座们公开了。其他人连这份东西的存在都不知道;不过四个银须矮人倒是清楚,但他们不感兴趣。
林倒是可以直接把这份材料同样交给法思那斯。但他突然想到自己身上还有一个任务,就是尽可能邀请其他世界树,加入斑鸠同盟的高座会议中。而眼前这位就是还没加入的,所以林改口道。
‘──针对斑鸠同盟的高座们,我有提供祂们我会的全部方法。想要知道那些知识的话,得委屈陛下加入同盟高座了,成为其中一员了。’
对于林的提案,法思那斯没有直接决定,而是问道:‘除了那些不知道会不会派上用场的方法,加入同盟高座,对我有任何益处吗。我按照你今天的引导,一步步做下去,难道还不够?’
林嘲讽地笑了笑,说:‘我怎么不知道你们这个族群,也有自欺欺人的习惯。光是做那些事情,就有希望让你更进一步吗。不!在我看来,那些改变只是让你在跨越到下一个阶段的时候,不会害死自己而已。也许陛下卡在瓶颈太长太久的时间,所以您尝试了很多在我看来是很不可思议的事情。这些有好有坏,但相同的是,它让您身处的平衡状态愈来愈脆弱。在未来的某一天,这个脆弱会导致您自身的崩坏。我刚刚做的,不会是修正这些而已。假如您还希望可以跨过门坎,到达下一个境界,您就必须选择与他人合作,而不是单打独斗。而这个“他人”,包含了其他世界树,与任何可能提供帮助的人。光我一个,是不够的。至于第一步,我的建议就是加入斑鸠同盟的高座会议。’
虽然看不到法思那斯的表情,但从这沉默的片刻间,林难得地感受到世界树那纠结的情绪。好半晌,祂才说道:‘知道了,我会加入高座会议。但只要祂们越界了,我随时会离开。’
‘很合理。就我所知,祂们彼此之间也是很松散的。那么择日不如撞日,我们直接进高座会议的空间,在那里留言召集全部的高座吧。假如你们指望有下一步可以走,我觉得还有些事情是必须要先了解的。’
说着,林就准备按照以前瓦德沃教自己的方法,带着法思那斯一齐往举行斑鸠同盟高座会议的特殊空间。
那是一处开辟在维度与维度隙缝之间的特殊空间,可以用精神分体前往,也能肉身前往。但除了受邀请者外,鲜少有人可以不受限制地前往该处,林恰恰好就是不受限制的一员。
自己并没有主动进入这处空间过几次,基本上都是受邀前来。但这个会议空间的一些基本功能,林还是有透过瓦德沃而有所了解。包括在此地留言,邀请其他高座在特定时间,于会议空间内会面。带着法思那斯前来,也是让祂熟悉一下门路。下一回会议的时候,祂就能够直接出现。
只是没想到,当林与法思那斯出现在会议空间时,所有斑鸠同盟的高座们,端坐在各自的座位上。祂们齐将目光投向站在入口处的两位,看得某人好不尴尬。至于以食人树形态出现的法思那斯,同样是让人看不出情绪。
这尴尬时间没有持续多久,会议空间正中央的环形桌就发出隆隆声响,扩展范围,并多出一张空着的长椅。位置恰好在另一位古老者尤克特拉希尔的正对面,颇有针锋相对的意味。而新席位的左手边,是引荐新人加入的林;右手边,是前一个加入的新人,世界树拉赫蒂。
每张椅子上坐的是谁,都会有独特的印记,所以不会有谁认错。因此法思那斯的食人树,第一时间就转移到自己的位置上。
虽然拉赫蒂的年纪,在世界树中并不是最年轻的,但经历过精灵王国奴役的祂,却是在座的世界树中最弱小的。而坐在一位古老者的身边,那怕这位是个凶名赫赫的古老者,拉赫蒂一样安坐,完全没有任何局促之感。
跟植物的粗线条不同,冒然闯进这种全员出席,只缺自己的会议,林显得有些揣揣不安。最后,也只能尴尬地笑着,遮掩自己的心虚,问:“怎么大家都来啦?”
相处了一年多的时间,和这个魔法师最熟的瓦德沃说:“我们正在讨论,阁下和法思那斯做了些什么。”
“就一些没什么大不了的小事情啊。”因为涉及到法思那斯的秘密,所以林只得避重就轻说道。
但这样的回答,明显不让高座们感到满意,众树议论纷纷。反而是首次出席的法思那斯,直言不讳地说道:“他说有办法打破我晋级的瓶颈,但需要所有世界树的帮助,所以我来了。关于细节的部分,你们要问他。”
诸位高座们的瞩目,转了一圈又回到林的身上。不过这一回知道大家关注的是什么事情了,那炯炯的目光反倒不那么灼人。林说道:“其实今天来,除了带法思那斯陛下熟悉一下环境外,就是希望能和大家约定一个时间,讨论这方面的内容。我相信除法思那斯陛下以外,尤克特拉希尔陛下也是关注这件事情的。”
这时被点到名的另外一位古老者,尤克特拉希尔以一棵白杨木垂吊着八颗果实的形态,发出声音说道:“既然今天所有同盟高座都在,那崔普伍德阁下何不直接说出你的想法。”
林在面前搧着手,将脑袋摇成波浪鼓一样,说:“不行,不行,今天只是来约时间的。我虽然有一些大概的想法,但还需要收集一些数据来左证,才有办法理顺头绪。而这些都需要时间,不是现在就能拿出来的。再说等会儿,我在圣城埃斯塔力还有事情,没办法久待。而且我肚子也饿了,得要去吃东西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