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将使人不悦的使者赶离眼前,事情就告一段落。待在大贤者之塔外小镇的福兰克王国复兴军成员,开始大动作的派遣使者,四处联络没有明确表态的贵族们。同时游说其他派系之下,身处边缘,不受重视的小贵族们。
同一时间,以诺伊曼侯爵为首的篡位派,也有大动作。他们集结军队,造访一个又一个的贵族领地,大有顺昌逆亡的威势。但让人意外的,对于同意加入的贵族,固然是组织军队加入其中;对于不同意的贵族,他们并没有大动干戈,攻下其城堡、领地。就只是离去。
这样的行为,反倒让诺伊曼侯爵的军队获得了良好的评价,同时也声势大涨。渐渐地,愿意加入其麾下的人变多了。甚至有些之前拒绝的人,重新整备军队,追上其步伐。
会有这样的转变,一大要素是侯爵的主张有了些微的调整。原本他是想要改朝换代,窃取那顶王者的冠冕;如今却是以迎娶长公主,换取亲王的冠冕。
对于前者,从祖辈就效忠萨利安家的贵族们不太能适应。但是后者的方式,有异议的人就变少了。说到底,只是这些贵族们,不想失去做为贵族根基的领地外,也不想在家族的经历上添一笔背叛的名声。
对此,王室派的复兴军成员,则是极力向各地贵族声明,长公主殿下绝对没有这方面的意愿。但说到王室血统的延续,各种说法那是五花八门。有要从远亲中过继养子的,有要从青年贵族中挑选丈夫的。唯一相同的是,这些意见没有一个真正问过米拉萨利安本人。
其实从米拉萨利安离开神秘教会,接受一群忠于王室的老臣保护的那一刻起,她就像是个傀儡一样,任由人摆弄,很少提出意见。之前提出拒绝突袭大贤者之塔,那可是难得的强硬口吻。也因此,稍微引起部分青壮派的不满。
对其他人而言,一名王室的女性,听从男人的安排就好,不需要费心神考虑一些能力之外的事情。
对本人而言,神秘教会神殿武士长的权力,可是远大于西南半岛一个小国家的王位。王冠有了,也只算添头;没有,一点也不可惜。再者看得到的人,对她来说都是渣渣,没有人有本事伤得了她,所以很多事情她都是无所谓的态度,任由众人安排。
哪怕是看起来很诡异的情报,号称忠于王室的众人做出很奇怪的反应,只要没有伤害得了她的可能,米拉萨利安是一概无视。
这样淡然的态度,造成了眼前的窘境。诺伊曼侯爵率领了Vbar到VbarMM(5000-7000)人的大军,入驻邻近大贤者之塔的罗伦兹子爵领。距离小镇,行军用不到一天的时间。
同时王室复兴军在小镇中的兵力只有CLI(151)人,不包含没有战斗力的长公主及侍女。虽然在扬起大旗后,前来投靠的人有不少,但也有相当的人数是作为使者,派遣到其他贵族的领地去了。
诺伊曼侯爵还会维持其一贯的仁慈作风吗?这是众人心中想要知道的事情。在实力相差如此悬殊的状况下,直接生擒长公主,似乎是最好的选择。那除了长公主以外的其他人呢?
有浑人想要在小镇中强制征兵,却反遭要求离开小镇。贵族之间的战争,不应该带进魔法师的领地来。
有人认真地为长公主殿下,计划起再次亡命的路线。也有人在私底下盘算起,自己应该逃命的方向。
众人心思各异,渡过了一个难眠的夜晚。一觉醒来,复兴军的成员又少了几个。
清早,门德尔森海曼一身戎装,敲了敲效忠之人的房门,说:“殿下,我们应该走了。时间拖太久,大军包围上来,到时想走也走不掉了。”
暗中将神赐盔甲穿上,米拉萨利安和她的部属都用一身大斗篷罩着,隐藏住全副武装的姿态。她用着复杂的神色,看向一脸苦闷的老人,说:“还要继续逃跑吗?”
因为不明白神秘之主同意自己带着两个部属离开教会,回到家族中继承王位的用意何在。米拉萨利安一直以来都不主动做为,而是用一个旁观的角度,看待事情的发展。愚忠的老者殚精竭虑,穷尽一切图谋复兴王室事宜,当中的辛苦也是看在米拉的眼里。
很多时候,她都想对老者说:算了吧,不用那么辛苦了。只要有一柄链枷,她就有本事杀尽王国内的所有不服。实在不需要如此麻烦。
但最终,这些话她还是说不出口。即使在无数夜晚的祈祷中,询问那位天上的主人,却不曾有任何神谕下达。她依旧只能按照最初的神谕来实行:回到家族,继承王位。
“殿下,我们应该要离开了。”迈埃尔科勒前来催促。
身为贵族三男,在来到小镇之后的他相当活跃,俨然成为复兴军的智囊。各种主意都没有大错,在别人眼中,就是多了几分年轻人的冲劲而已。他的意见,也能视为新加入自己势力的支持者们,想要表达的想法。
既然新旧两拨人,都想要离开,那就走吧。离开这个住了将近一年的小镇。
清晨,雾气正浓。想要隐藏行踪,又考虑到视线问题,这算是逃跑的最佳时间了。
抛弃不必要的锱重,连一辆马车都没有拉出来。众人或是骑乘马匹,或是步行,在垂头丧气的气氛中朝着南方前进。那个方向是另外一个国家,留尼旺王国,长公主的姑母远嫁至该地成为王后,虽然人已不在,但她的表哥是留尼旺王国的一位公爵,尽管久未连络。
投靠他国的亲戚,很容易成为他国介入国政的借口。这种戏码在西南半岛虽然还算新鲜,但在迷地世界拥有较久历史的其他地方,却是时常上演。甚至各国的贵族已经如一团乱麻,难以区分其源头。
而代替长公主下达这个困难的决定,是门德尔森海曼一生当中,最为懊悔的一回。而提出以及促成者,迈埃尔科勒却像是忘记自己也曾是长公主的追求者之一,积极地鼓舞人继续朝着未知的方向前进。
迈埃尔科勒一马当先,率领着众人前进,穿行在森林中。浓雾弥漫,时常队伍后端看不到前端的状况,只能跟随着走在身前人的脚步前进,动作迅速地走着。
原本在这样的清晨,该是享受着鸟鸣声的时光,啜饮着温热的牛奶,心中盘算着今天要进行的事务,但骑乘在马上的米拉萨利安却没有往常悠闲的心情。没有温热的牛奶,算了;但没有鸟鸣声的清晨,代表什么?
突然行动迅速的大队停止了步伐,所有人都茫然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门德尔森海曼跑到队伍的最前头,却没看到迈埃尔科勒的身影,而是另外一伙人。他问:“队伍怎么停下来了?”
“科勒勋爵的动作太快,我们追不上。看不出来他往哪边走了。”
“地上的足迹呢?”
“太乱了,看不出来。”
这时门德尔森海曼又陷入两难。是要原地等待,等那位冲过头的年轻人想起要回头看,看不到人的时候还知道回头走,来和大队会合。又或者是不等了,自己认清楚南方,朝着既定的方向前进。虽然队伍分散了,但在后有追兵的情形下,也不得不如此。
纵马来到队伍最前端的长公主,似乎也是要看停止的原因。门德尔森海曼先一步上前说道:“殿下,我们跟科勒勋爵分散了。是要等他们回头,还是我们继续走?”
“都不用。海曼骑士长,组织所有人就地布防,我们被包围了。”
“怎么可能!”老者一声低呼,难以置信。
而清晨的雾虽浓,但去的也快,在转眼间就散尽。在稀疏的树林间,可见密密麻麻的士兵将自己一行团团包围。
人群中掀起了一丝慌乱。但最初便跟随长公主的一行人,却在门德尔森海曼的指挥下,迅速组织起防御的阵型,将效忠之人保护在其中。
包围的军队,没有进攻的打算。就只是牢牢地守在四周,没有一丝缝隙。原本众人还在疑惑,怎么无声无息就陷入重围之中。但看到站在对面的迈埃尔科勒一行人后,众人就连抱怨或咒骂的力气都没了。
“公主殿下,放弃抵抗投降吧。”迈埃尔科勒大声喊道:“诺伊曼侯爵承诺过,只要你们不反抗,他也不愿意伤害人命。大家都是王国的一份子。”
被包围的一方,没人打算和会雄辩的年轻人对话。迈埃尔科勒却是继续说道:“殿下,我曾是您的仰慕者。到如今,那份心思也没有变过。但为了王国的前途,不要继续分裂,不要被其他国家侵吞,您和诺伊曼侯爵的结合,是唯一的选择了。这都是为了国家好呀。”
为了国家好。小子,这些话假如是在昨天,是你站在我身边的时候说出口,或许还能考虑一下。但站在对面说这些话,就没必要了。米拉萨利安如此的念头一闪而过,但她没有说出口,而是问起了另外一件事:“诺伊曼侯爵的军队,不只这一些人吧。其他人呢?”
根据情报,敌军应该有Vbar到VbarMM(5000-7000)的兵力。但米拉萨利安依经验判断,包围网的兵力不过在M(1000)人之间。而且看起来,敌方大将不在其中。假如她要出手的话,直接擒捉诺伊曼侯爵,是最简单的解决办法了。但那也要人在才行。
“侯爵带着那群王国逃民,去拜访大贤者之塔的塔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