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益庸说的对，不谋万世者，不足以谋一时。

农会这个事情要看长远一些，既然要打，不如早点打，把农会武装扼杀在萌芽状态。就是埔川党部和政府怪罪下来，到时再想办法周旋，这总比农会武装壮大了再打不赢要强得多。

胡文生说：“我希望你粮业维持会做表率作用，不要胡搅蛮缠。”

“我们意见已经说了，其他你们自己去考量吧。”

说完，梁忠诚带着粮业维持会的人走出了会场。

又是僵局。

梁具来回到家只奔梁忠诚书房。

梁具来直接推门进去，说道：“阿爸，我有事找你聊一聊。”

梁忠诚把手中的玛瑙放在一旁，和蔼地说道：“具来，有什么事和我说，快坐下。

上次和你说的电话局的事情也没有去了解我听说梅城商会的几个人合股搞了电话局，这可是好东西啊，这可比写信、电报好太多了，如果我们也搞起来，应该是很赚钱的。我人老了，搞不懂这些西洋的玩意，你可得好好学学。”

一般情况，都是梁忠诚找梁具来说话，像今天这样主动找上门的很少。梁忠诚兴致很高。

梁具来说：“阿爸，这些我还没有时间去了解，党部的事情不少。”

“你得去，眼见为实，梅城商会的顾会长和我很熟，你到时去拜访下他，看看这个电话到底怎么弄。党部的事情是做不完的，你有时也得为家里分担一些事情啊。”

梁具来点点头：“我尽快找时间去把。”

“这就对了，你找我又什么事？”梁忠诚问。

“农会减租的事情您打算怎么做？不要像上次那样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梁具来今天来主要说减租的事情，希望梁忠诚能老老实实减租，所以前面说话也顺着他。

梁忠诚侧过身子，把手房子肚子上：“具来啊，你是年轻不懂事，农会是什么东西你知道吗？”

这次梁忠诚没有发火，准备和梁具来好好沟通。

梁具来也心平气和：“农会是埔川县国党党部指导下建立的农民组织，开展减租减息运动，这不是很明显的事情吗？”

“年轻！幼稚！眼睛是会欺骗人的，你看到是会骗你的。农会现在是我们大田主的死对头。农民得利，我们就损失。这是天然对立的，不可以调和的。老老实实种地天下才能太平，再这么减租搞下去，这天都要被他们反了。”梁忠诚说道。

梁具来说：“你知道你收的田租多了，农民的口粮就少了。为什么还不减租呢？”

梁忠诚拍案而起：“我怎么会生你这么个儿子？我从小教你什么？要上进图强，你不欺负别人，别人就会欺负你。利益是为人处世的基础，其他都是虚假的。

善事可以做，那是为了以后更好地做生意，获取更大的利益。我减租给农会，他们会感谢我吗？没有，而且以后会越减越多。这个时候你不斗争，等以后就晚了。

你呀你呀，我百年之后，我都不知道别人会不会骑在你脖子上拉尿。年轻！幼稚！”

梁忠诚说道最后简直是痛心疾首，恨铁不成钢。

“该说的我已经说了，你好自为之。”梁具来也觉得已经尽到提醒的责任，没有再谈的必要，站起身来，出去了。

吃过晚饭，德运行的老于头找上门来。王奕鸣连忙把他叫进书房。

“于叔，有什么事？”王奕鸣问。

“今天，桃花村的常明亮找到我，说吴益庸和黄大头叫他加入商团联防队，让他去做联防三分队的临时队长。那个三分队下面的队员大部分是失地的农民，他干过农会的小组长，又威信把队员管起来，估计吴益庸看上这一点了。常明亮问我的意见，我就来找你商量来了。”老于头说道。

打死罗贤安的凶手常五敦是个软蛋，把什么坏事都供了出来，自然也把常明亮供了出来。王奕鸣没有把常明亮的事情告诉农会。

在知道消息后，他让老于头把常明亮找来，常明亮不等问话，当场认罪，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全部交待清清楚楚。

考虑到常明亮因赌债是受了吴益庸和黄大头的蛊惑和威胁，才被迫做了内应。而且常明亮也没有参与打死罗贤安的主观故意和行动，罪不至死。王奕鸣让常明亮戴罪立功，假意继续听命于吴益庸，时不时报告一些无关疼痒所谓情报，取得吴益庸的信任。

王奕鸣听了老于头的话，慢慢思索起来。

老于头点着了烟：“吴益庸不是让常明亮待在农会做内应吗？怎么又叫他加入联防队呢？”

“桃花村出了这么大事情，从乡里、区里、县里的各级农会都盯着，再也搞不起什么风浪。再说常明亮因为这个事情被农会撤了职，用处不大了。”王奕鸣说道。

老于头吐出一口烟：“难怪吴益庸要他过来，还说以前先垫付的赌债，要常明亮用联防队的饷银慢慢还，至少还一半，这算盘打得够精的。”

王奕鸣说：“他家里还有老人小孩，给他一点钱吧，他才安心办事。你要告诉他，不是为我们办事，是为农会办事，为农民办事，是将功赎罪。”

“你的意思是让常明亮去联防队？”

王奕鸣下了决心：“是，让他去。你和他建立传递信息的渠道，有重要情报马上汇报。一般的消息就不用了，让他隐藏好，说不定以后会有用处。”

“好。”老于头答应道。

“对了，德运行工会现在建立起来了，你要鼓励思想先进的同志加入红党。”

老于头心里有疑虑：“这合适吗？到时不听我的怎么办？”

王奕鸣肯定说道：“合适，听红党和听你的不矛盾，都是做一个事情，只要你做的对，他们肯定会听你的。另外码头工人工会的事情怎么样了？”

王奕鸣一提醒，老于头想起一件事情：“工会建立起来了，夜校也很受欢迎。这几天我们动员工人不给青刀帮交人头费，青刀帮开始蠢蠢欲动，看来打一架是不可避免的。”

王奕鸣建议说：“打就要打赢了，打得他们趴下，不能给帮会任何余地.帮会是封建势力的残留，一定要把他们清理出码头。打蛇打不死，是要咬人的。大壮的事情可不能再发生了。”

老于头认真思索起来：“我还打算像以前慢慢和他们磨，你说的有道理。”

“要和楚左梅说一声，听听她的意见。”

“没问题。”老于头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