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别雯雯，明非回了住处。

一觉日上三竿，

陈雯雯发来了消息。

“今天下午，能陪我一起上文化课吗？”

看着微信里的消息，明非思索了会，想想今晚还有些时间，

发道：可以，下午见。

起床，时间已经是上午九点。

洗漱完毕的明非拿了本龙族机械学看了起来。

他已经看到了第三十四页，而且还越看越越得劲呢……

下午，

明非准时来到陈雯雯的宿舍楼门前。

陈雯雯一出门就看见了明非，跳着离开了她身边的三位室友，就小跑着到了明非身前。

“这是我的…”陈雯雯本想介绍一下自己的小男友，但转念一想，自己还没有答应明非做他的女朋友。

话锋一转，道：

“这是我的好朋友，明非。”

明非斜看陈雯雯，将这位姑娘脸上转瞬即逝的确定、犹豫、思量表情尽收眼底。

只是心下一想，他便觉察到这女孩的小心思。

和陈雯雯的三位室友打了个招呼，微笑着道：

“你们好。”

几人便去往开课的教室去了。

“同学们，今天是大家的第二节课了，

我就不点名了。

学东西靠自觉。”

讲台上，一位白发边鬓的老者大声说着。

明非听着他的话，竟有些南方口音。

又瞅了眼那人，

竟穿着青色大褂，看那气质，明非感觉：

这老头竟像个老学究。

只见他戴个老花镜片，黑框的，手别在后处，胸挺，有神，眼睛更是炯炯有神。

“今天，我们接着讲红楼梦里面的小人物。

贾雨村。”

听着老学究一板一眼地讲话，

明非看着黑板前的白屏放映的电脑桌面。

里面的PPT显现出一头戴官帽之人。

这是87版红楼梦里面的贾雨村。

“来，我们先看段原文。”这老先生点了下鼠标，PPT翻至下一页。

正是一段原文：

甄士隐梦幻识通灵，贾雨村风尘怀闺秀，

…隔壁葫芦庙内寄居的一个穷儒——姓贾名化、表字时飞、别号雨村者走了出来。这贾雨村原系胡州人氏，也是诗书仕宦之族，因他生于末世，父母祖宗根基已尽，人口衰丧，只剩得他一身一口。

听这老先生唠叨了一段，之后又发下了一叠打印着原文的A4纸。

明非自上而去大略扫了眼红楼梦的半节选文。

“大家自己也看一看，待会我会抽人问，”

这老学究摇头晃脑，手背在后面俨然一副孔乙己的样子。

之后又讲道：

“回答错了不要紧，也不会扣分，只是想看看大家的阅读理解能力。

毕竟大家都是状元级别的人物。”

明非坐在陈雯雯旁边，皱眉看了这一页纸来。

他这段是看过的，只是三年间没怎么看了，倒忘了大半。

看了半分钟，明非便无聊起来，他偷偷看起了旁边的小女友，又默默地摸了摸她的小手。

见陈雯雯锁眉沉思，明非倒开心的很。

心想：还好我不学这个。

“好了，十分钟过去了。

我现在点名喽。”

那老学究从口袋里摸出一白布，摘下老花镜，擦了擦，道：

“第一排，第三个。

我现在要考考你喽，

这闺秀二字是什么意思啊？”

坐在第四排，明非伸长脖子看着。

只见一人站起，看背面竟是个男学生。

个子不高应该在一米七五左右。

“不知道。”那人回答的倒斩钉截铁。

“唉，坐吧。”老学究摆摆手示意他坐下后道：

“大家闺秀，大家闺秀。

大家闺秀是什么意思，知道吗？

大户人家有才德的女子。”

老学究摇摇头，否定地看着那男生道：“闺秀是有才道的意思。”

“现在，第二排喽，

嗯，二排第三个。”

嗖，一女学生站了起来，

个头很高，有一米五六。

“好啊，我考考你，

这文里的淹蹇是什么意思。”

老学究走上台阶，到了二层问道。

“不知道，”

“你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可以嘛，

不知道可以学嘛，又不是考试，不让人抄。”

“哦，”女生打开手机，查道：“淹蹇，原指生活窘迫，现指耽误，滞留。”

“对了，

考试的时候可要记得。”

老学究乐道。

“红楼梦可是好书呀，大家以前没时间读，现在我呀，把大家领进来，不强迫大家死记硬背，只希望大家能对这名著多点兴趣。

好了，下一位喽。”

明非听着老头这么说话，只觉得这老头没点老师样子，却像个老顽童。

“嗯，那个女学生，”

明非就坐在老学究身旁，看见他指着自己旁边的陈雯雯。

看见雯雯面露担忧，他却幸灾乐祸地笑起来了。

“嗯，我来问问你，

虽才干优长，未免有些贪酷之弊，且又恃才侮上

这里面的贪酷是什么意思。”

陈雯雯听见老教授叫他匆匆站起，又见旁边的明非笑他，生气地蹬了他两眼。

“贪污，严酷。”旁边的室友，查了百度赶紧说道。

“怎么怎么严酷都不够，”明非适时补充道。

陈雯雯看看同桌又看看明非，心想百度查的一定错不了，就按着她室友说法，站着回答。

“贪污，严酷”

“嗯，你的说法，部分学者也这么认为，坐吧”

说罢，老学究笑着看向明非问。

“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明非左右望望，一脸无奈，他本是多嘴，不曾想会被人叫起来。

只说道：“怎么严酷都不够。”

“你认为它对的理由。”老学究又问。

明非望向老学究，旁边的陈雯雯笑个不停，她和先前的明非一样幸灾乐祸。

“这位同学你不要笑，好好听人家说，要尊重别人”

砰砰，老学究伸长手敲了两下陈雯雯面前的长桌，提醒着还在嬉笑的陈雯雯。

他刚才也笑我的，陈雯雯被老师这般“羞辱”只觉得委屈。

此时，明非略作思考说道：

“关于贪酷一词，学术界的解释一直是贪污严酷，

但据我本人的调查查寻，

我发现清朝对于贪污的相关律法是十分严苛的，可以说，明面上的贪污只要被人抓到，基本告别仕途，终生不再录用。

但，上下文中：虽才干优长，未免有些贪酷之弊；且又恃才侮上，那些官员皆侧目而视。不上一年，便被上司寻了个空隙，作成一本，参他生性狡猾，擅纂礼仪，且沽清正之名，而暗结虎狼之属，致使地方多事，民命不堪，”

明非将老师发下的A4纸端至眼前，读起了原文，

接着他又说道：

“上司参他时居然连贪污都不提，说明他没有贪污这样的恶行。

我当时看书时，一度十分费解，

最后，在网上搜查考证时，发现一篇文章，

里面对贪酷之词的解释大致是这样的，

贪酷，中的贪，是怎么怎么都不够的意思，

像贪恋：怎么怎么喜欢都不够，贪玩，怎么怎么玩的不够，

所以贪酷一词的意思是：怎么怎么严酷都不够，颇有些雍正王朝里面酷吏田文镜的味道。”

路明非讲完，看向了老学究。

老学究微而一笑，记上心头，点头颔首，乐道：“有点意思，”

遂大声问向众学生，

“大家觉得他说的对不对啊？”

“不对”陈雯雯第一个站出来反对。心想，这能让他对了。

另外几个室友，也支持起了陈雯雯，一个想着：百度的还能错，一个则跟风，还有一个觉得明非说的好像是有点道理，但她可不愿意做出头鸟。

“好，好，好，我们投票决定，

文学没有谁对谁错，大家无论支持还是反对都要有理由。”

老学究摇头晃脑一副鲁迅笔下私塾里教书老师的派头，

他说道：“支持这位同学说法的，站在左边，可以出来站，

反对他的站在右边，

还有弃权的站在讲台那边，

现在开始了，给大家三分钟时间，

我再说一下，

觉得贪酷是怎么怎么严酷都不够的，站左边，

觉得贪污是贪污严酷的，站右边。”

老学究从阶梯教室前面说至后面，又重复了一遍，从后面绕回了前面。

四五分钟后，

三个队伍初步成形，

明非那边稀稀拉拉加上他自己站了三个人，一共：两男一女。

陈雯雯那头站了六七十号人，

还有十几个站在讲台那边，他们自然是弃权组的。

“现在公布答案了，我个人认为，

我再说一遍，我个人倾向于认为，

这个小伙子说的对，

因为他看到的那篇文章，应该大概确实就是我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