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根据隐卫查到的消息推算,初雪来到这里世界差不多有五年了,也就是说,在他死后,她独自一人生活了六年。
不知道那六年她是怎么过来的,还是跟以前一样,摆弄花草,养鱼研究香料?
不过,过往的终究过去了。
好在,上天眷顾,让他们还有一次重生的机会,一起来到了这个世界。
原来他们之间的缘分一直都在!
只是,为何这么晚才让他知道初雪也在这里。
不然,他也不会错过她这么多年。可比起前世一生的错过,短短的五年又算什么,他们还有这一世!
这一世,他们一定要白头偕老!幸福无忧!
但是,他不想这么早告诉她,他就是宁瑾琰。
前世的记忆虽在,可他们的结局却不好,他不想让她带着前世的目光看待今世的自己。
太子殿下幽深的眼眸盯着信,清凉的目光闪了闪,带了一抹忧伤,虽然极淡,只是一瞬间,可却被拥有一双慧眼的宫博槐捕捉到了,不免诧异。
他自幼跟太子殿下长大,虽然太子殿下有腿疾,可他心性强大,从未对这点缺陷感到自卑,反而比任何人活得要洒脱通透。
正是这样,他才甘愿追随太子殿下,比起君臣关系,他们更像是无话不说的伙伴,朋友。
他们相识有十年了,他从未在太子殿下眼中看到这样的忧伤,一种极痛的伤悲,还有自责遗憾。
“殿下?”
太子殿下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神,捏紧的手指松了松,抬手将信放到桌子上,望着宫博槐笑道,“司徒老将军一直任劳任怨镇守南疆,才换得南宁如今的太平,我十分敬仰这样的英雄,所以,既然是司徒王府的孙小姐,理应关照一下。”
宫博槐听太子殿下这么说,不疑有他,将刚刚的疑惑放下去,并没有多想,点头应道。“镇安王也是我自幼敬佩的英雄,司徒王府的人,无论男女,都是战场上的雄鹰,值得人尊重。
安和郡主这些年,也查了不少冤案,替百姓着想,伸张正义,这样聪慧达善的女子,我也挺敬佩的,我这就让曲帆尤去县衙帮安和郡主。”
“嗯。”
太子殿下只是轻轻应了一句,就转动轮椅到窗边,看着窗外的大雨,他顿了顿,“这雨下得真是不及时。”
“看着像是要下好几天了,这样我们就不得不多在这里逗留几日,虽说我们的人已经去鹿林准备,可是那帮人也绝非善类,而且还不止一帮人,至少有三路人马都是冲着鹿林而去的。”提起正事,宫博槐面色又冷了几分。
“这里离鹿林还有些距离,可离葭月十一日不到十天了,我们得尽快赶去才好。”太子殿下灿若星河的眼眸透着平和的光芒,“毕竟是郁亲王唯一的血脉,怎么也得保住,不然,父王会很愧疚的。”
南宁国的人习惯用花来命名月份,十一月葭草吐绿头,所以葭月是他们对十一月的美称。
“悟池已经提前去布置了,只是,暗处的那一帮人马,目前还不清楚身份,不知道是敌是友。”宫博槐听着窗外的雨声,挑眉说。
“但愿是友非敌。”
“是啊,但愿是友非敌,一个天机阁已经很难对付了。”
骆县府衙内,司徒以沫她们正坐在大堂里等待县令,茶都喝了两杯,也未见县令郑齐力过来,司徒以沫沉得住气,可霓蕊郡主是个没耐心的,她都等得不耐烦了。
大堂里的捕快们感觉里面气压不对劲,纷纷又往后退了一步,生怕霓蕊郡主的火气撒在他们身上。
“气死本郡主了!区区一个八品县令,也敢给本郡主摆官威!让本郡主等他这么久!”
“再不来,本郡主就拆县衙!”
司徒以沫见霓蕊郡主发脾气,只是轻笑不语,见第二杯茶也喝完了,示意甘棠再给自己续一杯,望着茶杯里翠绿色的茶叶,她勾唇浅笑。
“这可是名贵的幽梦萝,有百茶之心的美称,不仅有缓解头疼的疗效,还能养颜美容,最主要的是,听说这茶喝了之后,能瞬间忘记烦恼,舒畅心情,所以才是百茶之心。”
“我喝了之后,的确觉得内心无比平静,霓蕊,你要不要尝尝?”
霓蕊郡主正发着脾气,听到司徒以沫清爽的声音,微微一愣,随即嘟嘟嘴,她知道司徒以沫爱喝茶,毕竟她小叔的沁芳楼可是南宁第一大茶楼。
可是她都生着气呢!哪有心情喝茶。
司徒以沫知道霓蕊郡主心中所想,所以不等她开口,就笑着说,“幽梦萝的茶叶采自北疆的冰湖,湖中生长的茶叶自是难得,甚是稀奇,这也是咱们南宁独有的茶叶,可谓是千金难买。”
霓蕊郡主这么一听,心微微一动,有些好奇,她平日里不爱喝茶,所以对茶不太知晓,可听司徒以沫说是从冰湖里采的茶叶,就觉得很稀奇。
便接过司徒以沫递过来的茶杯,顿时清香扑面而来,里面翠绿的茶叶宛若翡翠一般,光看着就赏心悦目,心里的火气也慢慢降下来。
入口微涩,随即暖中带冰,每品一口都觉得味道不同,有种神清气爽的感觉。
霓蕊郡主眼睛一亮,坐着喝起茶来,没几口就喝完一杯,还让身边的侍女却儿再倒一杯。
难怪安和能连喝三杯,这茶的确不错!
见霓蕊郡主乐呵呵地品起茶来,司徒以沫轻笑,继续说着,“冰湖温度低,人稍靠近就会结冰,所以这茶叶虽名贵,可也极少有人去采。据我了解,除了我小叔的沁芳楼,南宁并无茶楼有幽梦萝。”
霓蕊郡主不太懂司徒以沫忽然说这个干嘛,“所以,这茶是从你小叔的沁芳楼买的?”
“嗯,这茶叶跟沁芳楼一样,应该是的。”司徒以沫笑笑,忽而问道,“你可知这茶叶一包多少银两?”
“既然是百茶之心,应该很贵吧。”
“的确跟名贵,在沁芳楼这幽梦萝的出价是一千两黄金。”
“啊!”
“一千两,黄金!”
霓蕊郡主大惊,“就这么一包,得一千两?还是黄金!”
“嗯。”司徒以沫淡然一笑,“所以才是千金难买啊!”
霓蕊郡主从惊讶中回过神来,放下茶杯,忽然明白为什么司徒以沫会说这个了,她顿时皱眉,“这郑县令能花一千两黄金买茶叶,可见他很有钱啰。”
司徒以沫微笑,霓蕊郡主果然一点就通,“是啊,一个八品的县令每年的俸禄是多少?宰相的俸禄都喝不起,他一个县令还能买得起,可见家中金银万贯了。”
“本郡主让人去查了郑齐力,他家中虽然有点小钱,可又不是什么富贵人家!他还有病着的老母亲,每年的药钱就很多了,哪里来的一千两黄金买幽梦萝!”
“哦!没有想到这郑齐力是个贪官!难怪不敢来见本郡主!”霓蕊郡主皱眉,冷哼一声。
“一千两黄金对老百姓而言,犹如天上的月亮,可望不可即。那是几辈子都吃不完的,可一个八品县令却能用来买茶,可见他手里不止一个一千两。”
司徒以沫放下茶杯,看着墙上挂着的名画,轻笑道,“可是,他一个县令,究竟有什么赚钱的门路,可以有这么多一千两黄金。”
“莫不是民脂民膏?从老百姓哪里收刮来的?”霓蕊郡主心里的火气又烧起来,“哼,本郡主最讨厌贪官了!”
“不是,我看过衙门的账本,每一笔银两都记得很清楚,没有问题,他并没有克扣百姓。”
“不是民脂民膏啊!那他从哪里来的这么多钱?”霓蕊郡主诧异,随口一说,“难不成还能是去抢的啊?”
司徒以沫微怔,抢?正在她想到什么,忽然捕头慌慌张张地跑来,嘴里还喊着,声音有些惊恐,“不好了,不好了!”
“大喊什么!”霓蕊郡主不悦地看着惊慌失措的捕头,“难不成死人啦!”
“是,是死人了,郡主怎么知道大人死了?”捕头慌张地开口。
“什么!”司徒以沫和霓蕊郡主互相望了一样,皆有些惊讶,“你们大人死了?”
“死了?他不生着病,躲着不见本郡主吗?怎么就死了?”霓蕊郡主惊讶,“一个县令说死就死了?”
司徒以沫皱眉,不等捕头说什么,就让他带自己去看看,捕头不敢说什么,就带着她们去县令大人的卧房。
此刻,胡师爷正跪在房间里凄惨地哭着,仵作正在验尸,等司徒以沫进去时,一眼就看到地上躺着的中年男子,他脸色已经苍白,毫无血气,却没有尸斑,可见刚死没多久。
“他是怎么死的?”司徒以沫抬头环看了一眼郑齐力的房间,视线放在倒下去的椅子和杂乱的书桌上,走过去问道。
仵作恭敬地回答,“回禀郡主,是中毒死的。”
“中毒?”霓蕊郡主远远地看了一眼死去的县令,就连忙躲在司徒以沫后面,她虽然胆大,可她一个姑娘家看死人,还是有点害怕的,何况这人死相太难看了。
“又是中毒?是什么毒?莫要告诉本郡主,又是孔雀胆汁。”司徒以沫修长的手指拿起一张纸,眉角稍抖。
“的确,又是孔雀胆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