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弃跟着绿芙在京城待了几日,便回了宫里。
年三十这一天按照惯例各宫弟子比试。
小弃今年终于有了资格去比武场里观战。
到了正午比试基本结束,宫主赏了好些个能力出众的弟子。面上有了些喜气,转头笑问:“听说你又收个新弟子?不知是哪一位?”
绿芙低头轻声道:“宫主可记得做灯那个老妈子,人去了……那孩子又是个可怜的,生下来便听不见,我那徒儿绿湘可是求了我好久,我这不才收下”
“带过来我瞧瞧!”绿芙抬眼望去见宫主面上的笑容停滞,眉间暗暗涌上寒霜。心中暗叹。
绿芙转身吩咐绿湘“去把你师妹叫上来,快去”,绿湘答应着跑下台。
绿芙旁边蓝琳闻言笑着打趣道“师妹,终于又添了个新徒儿,想当初那绿湘还是宫主劝你收徒,推不过才向我要了绿湘去,不知这新徒儿是个怎样的?”
“师姐,就不要打趣我了,那不是年纪小不懂事嘛,老掉牙的事,你还拿出来说”绿芙不大好意思道。
“好了,你们俩就不要吵了,都当师傅的人了,还像个小姑娘似的斗嘴……”宫主彩月淡淡道。
“宫主,师父,师伯”小弃跟着绿湘一起见礼。
听得如黄莺一般的声音响起,“起来吧!”
小弃望着眼前金丝云锦的裙底,忽然想起师父说的话……
绿湘连连唤了几声小弃,见小弃低着头没搭理自己,急得扯了扯小弃的衣袖,小弃一脸茫然地转过头。
绿湘比划着告诉小弃,示意她抬头。周围隐隐有轻声细语地声音,只听得一声轻咳。
小弃抬头见一美貌的女子坐在椅子上,面上尽是寒霜,柳叶儿一般的眉毛,饱满的额头,高挺的鼻子,这张精致的脸上显出几分异域风情来。
“你叫什么名字?”红唇轻启。带着几分生硬。
“林小弃”小弃心里狂跳,声音有几分颤抖。
“名字倒是取得好,小弃…小弃…从小遗弃,倒也挺符你……”当下摆了摆手。
绿芙赶紧示意小弃起身。
小弃鼻头一酸,浓浓的悲伤涌上上心头,那句“是个从小遗弃”一直萦绕在耳边,弃儿。带了几分生硬,起了身“谢宫主”
绿芙轻允,彩月摆摆手,便有一弟子来报,青怡姑姑回来了。
小弃见彩月脸上多了一抹笑容,十分耀眼,竟有几分痴了。
恍惚间听见蓝琳有意无意地说“徒儿们都越发大喽,宫里的教书先生年纪也打喽……”
绿湘立即会意“要不再找个先生吧……”
“一说得容易,一般的教书先生能管住这群不安分的!”两人一唱一和。
青怡一走近便看见这两人一脸的不怀好意,心里暗暗叫苦。大眼里闪过一丝防备,中规中矩的见了礼。
却听得彩月道“等会儿来我书房,现在有事宣布”青怡一脸疑惑,看向绿芙,眼里不断询问。绿芙却是看也不看她。
“以后大家就跟着青怡识字罢”不容置疑的声音。
青怡却是傻眼儿了,脸眼角的泪痣都染上了失落。
“今年比试到此为止,都散了吧!”彩月高高的身影离去,众人跪谢。
永庆十年春,钱羽回到了彩月宫。拿着林妈妈当初的书信,禀了宫主。
小弃跟着绿芙和青怡来到会客厅,见来人粗衣布衫,挽着妇人髻,风尘仆仆,却无半分落魄,三十左右,看上去冷冷清清的。
小弃看着面前的陌生的妇人上下打量,见妇人定定望着自己,那双眸子越看越熟悉,默默压下涌起来的欣喜。站在绿芙身后默不作声。
“你是……?”绿芙淡淡询问。
“我是林娟的侄儿媳妇,永庆七年收到姑姑的信,要我们收养小弃,家夫病重去年去了……病重一直嘱咐我来接小弃,我这才来,却不知我姑姑如今在何处?病可是痊愈了”
小弃见钱羽一脸的悲怆,低下了头。心里十分欢喜,不由感叹:师父也太会演戏了。
“你姑姑永庆七年冬天就没了……”青怡见绿芙沉默,开口道出了事实。
“姑姑!”钱羽流下两行清泪,伤心了会儿,问了林娟的墓,小弃领着她去了。
“小弃,你可愿跟着师父离开这里?”钱羽见四下无人,悄声问道“还是留在你母亲身边?”
现在的生活虽好,朋友也多可是要忌讳的也多,终日小心翼翼的,生怕露出了马脚。
母亲?还是太陌生了,记得上次比试自己故意输了,她一脸讥讽,带着几分打趣绿芙师父收了个笨徒弟,对面不相识。
宫里的生活却没有想象的自由,还是按照约定跟着师父罢了。小弃想着点点头“我想跟着师父,可好”
“嗯,那好我明日走时再提,早些休息。你……这几年过得可好?”钱羽望着差不多跟自己肩膀一般高的小弃,目光柔了几分“都是大姑娘了”
小弃鼻头一酸,抱住钱羽“我想师父了,师父这么久了才回来找我”
钱羽望着林妈妈的坟头,不见一丝杂草,叹了口气“后日我们就出发吧!”
永庆十年春,小弃跟着钱羽离开了彩月宫,南下去了江南淳安。钱羽开了间小医馆,白日小弃跟着她学医抓药,晚间跟着她习武。日子过得十分清闲。
永庆十五年初夏,晚间凉风习习,小弃和师父钱羽在春和堂关门后,在院里习武。小弃耍了一套剑法。钱羽摆摆手让她停下。
“我武学不济,唯有轻功和医术是上乘,剑法只能跟一般的小土匪过过招,我已没有能教你的东西了”
小弃一脸欢喜。却见钱羽一脸的严肃
“你去京城帮我拿一件东西”钱羽从怀中取出一张图纸。
“就是这个,春和堂会停业一阵子,我有事,咱们八月十五午时在京城望江楼见,我最多等你到十八。”
“师父,要去哪儿”小弃不由得问出口,“如果我等不到师父又要去哪里找你?”
“如果你没有等到我,就去飞鹤山找你师伯李念贺,你且把书信收好,又或者去找你娘……”钱羽轻轻嘱咐。
“飞鹤山在哪里啊?师父”小弃黑黑大大的眼里满是疑惑。
“关外北面十里就是,关于你娘我有一些听闻,”钱羽见小弃一脸好奇,
有些不忍道“彩月并不是你娘的名字,只是彩月宫宫主的一个代号,她本是西河女子,被一中原男子所伤,才加入彩月宫的,成了一名杀手,”
见小弃有些无动于衷,只得继续说道“你自己选择吧,去找你娘或者师伯”
钱羽拍拍小弃的肩膀,叹息着进了屋里“早点休息,明日一早我们就动身”
小弃却不知该如何选择,久久不能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