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啊~嘎啊~”
旷野荒郊,草地和灌木因为缺水而变成了枯黄色,几棵老树大概是闹虫灾,被蛀得一个洞一个洞,老得跟朽木差不多。
树杈七扭八歪地延伸出来,有几只黑黢黢老鸦站枝头，对着远处渐渐传来人声,发出干哑叫声。
这景象并非荒漠戈壁，也不是来自西域大漠，而是通往江南富庶之地一条官道上。
此地地处山谷，两边荒山，中间一条沟,这山谷被称为老鸦谷，谷中栖息着数以万计乌鸦，因此得名。
经过老鸦谷，再行大概一天路程，就能到常州府了。
……
这一天，老鸦谷前驿站里，零星几个路人正喝茶。
虽然老鸦谷十分荒凉还有些可怕，但地处要道，每天来往行人还是很多。这会儿天时早，若是等到晌午或者傍晚车马密集时候，驿站都没地方坐。
几个路人边吃早饭，边看着伙计蒸了至少几十笼屉包子，还特地请了好几个老婆子灶房包馄饨，都有些纳闷。
“老板。”一个食客就问，“你们这是干嘛呢？家里要办事？”
老板笑了，“哎呀，这位客官外地人吧？”
那人点头。
“你不知道啊，包大人要来常州了，还有我们常州府展大人也要回乡。”伙计颇为自豪，“钦差出巡队伍听说至少六七百人呢。上一站是扬州府话，这会儿差不多该到这儿了，正好吃早饭。”
“嚯。”几个客人听了都问，“开封府包大人啊？对了……南侠展昭是常州府人氏哦。”
“那可不。”老板笑眯眯，“一个包子两文钱，一碗馄饨五文钱，我这儿准备了一千个包子三百来碗馄饨，这次赚了啊，哈哈。”
路人都笑话他掉钱眼里了，万一人家有事情耽搁了没来，或者来晚了，你这馄饨和包子就够你卖俩月了。
“不能不来，展大侠可爱吃我这儿馄饨了……”
老板话没说完，就听到远处传来了一阵阵车马声音，众人都往官道上看，就见烟尘滚滚，有长长一支车马队伍正缓缓行来。
“哎呀，来了！”伙计们都打着凉棚往远处看，“看前边公正廉明大牌子！”
……
这是不是包大人出巡队伍呢？当然是。
话说众人昨天刚从扬州府过来。
因为赶路匆忙，所以管路过了扬州也没停下来欣赏一下美景，脚步不停就赶路，往常州府这儿来。
队伍实是有些庞大，因为赵普也跟着来了，所以欧阳少征另外带了五百骑兵跟着，那架势别提多吓人了。
出城时候赵普瞅着那五百骑兵直撇嘴，“是开封府去查案，老子是跟着去看热闹，你们用搞得跟打仗似么？”
欧阳少征想了想，点点头，“有道理！”于是，又让龙乔广默默带了三千人，拖后接应，以防不测。
赵普望天。
邹良还安排了一百个自己手下高手，先着便衣，混入常州府打探消息。
包拯则是挺开心，所以说，有赵普跟着就省人力，有白玉堂跟着就省财力，果然天时地利人和！
本来，这次出巡庞太师说不跟来了，他想家里，可以随时照顾香香。包大人一听他不跟，觉得倒还能省点事儿，也点头答应。无奈皇上说太师需要多走动，不然太胖了对身体不好，于是也把太师给撵来了。以至于太师得了相思病，整天趴马车里想外孙女，幸好儿子庞煜陪着。
马车前边，是欧阳少征骑着他疯丫头。
那五百奇兵都是先锋营，习惯了走前边，但是青天白日，如果五百奇兵开道，沿途百姓闹不清楚什么来路兵马，容易被吓着，于是拖后头了。但是欧阳少征能忍疯丫头不能忍，这马也不晓得什么毛病，就喜欢跑前边，欧阳也拽不住它，终就他一人一马走前边，后头是衙役们，举着公正廉明加威武牌子。
欧阳特别尴尬，自己这形象，怎么看怎么二，边跟疯丫头打商量，“唉，美女，你过完了瘾咱么回去怎么样？”
展昭骑着枣多多，白玉堂骑着白云帆，两人就走一辆大马车前边，边走边聊天。
赵普那匹黑枭走他俩旁边，不过赵普没骑，小良子骑着。黑枭时不时不满地白一眼马车前边，靠着车门坐着，肚皮上还趴着看书小四子赵普。箫良一旁削着一个苹果，小四子一口，自己一口……
公孙和包延、庞煜坐大马车前边，正翻看卷宗，马车里还有看着公文包拯，以及趴小五背上想着他家香香庞太师。
小五刚下车走了一阵子，将沿途好些围观百姓都吓得直跑，后包大人索性让它趴马车里做肉垫，一边靠着庞太师，一边靠着霖夜火家那只叫哑巴小胖狗。
霖夜火自然也跟来了，蹲马车顶上往远处看。他第一次来江南，看着什么都挺鲜。
邹良和夙青都骑着马，就欧阳少征那五百骑兵前边，边走边不知道聊着什么。夙青和邹良两人都挺闷，不过倒是能聊到一起去。
天尊、殷侯和无沙也是一起来，不过三个老头嫌这么赶路慢，就先去魔宫了，红九娘和吴一祸也先回魔宫打点。
展昭边走，边仰着脸看天色。
白玉堂见他看着天，道，“猫儿。”
“嗯？”展昭继续望着天，回答。
“看到馅儿饼了没？”白玉堂慢悠悠问他。
展昭眨眨眼，随后低下头斜着眼看他。
白玉堂失笑，“你看什么呢？”
“鸟。”展昭皱了皱鼻子。
“鸟？”白玉堂也看了一眼，就见确上空有不少鸟，黑色，应该是乌鸦。
“常州府一带这么多乌鸦么？”白玉堂问。
“就这老鸦谷一带特别多。”展昭边说，边压低声音告诉白玉堂，“记住啊，千万别让鸟屎落到身上。”
白玉堂嘴角动了动，心说，哪只鸟要是把屎拉爷身上，立刻宰了它给小五塞牙缝。
正想着，忽然就听头顶破空之声。
白玉堂一闪身……
“啪嗒”一声，一坨鸟屎落了白云帆脚边。
白云帆赶紧往旁边让，那表情嫌弃，和白玉堂表情有些接近。
众人边往前走，边仰着脸看天上乌鸦，越聚越多，空中盘旋。
小四子趴赵普肚子上，仰着脸看着天，“九九，好多乌鸦。”
赵普也挺好奇，问，“这江南一带还有那么多乌鸦聚集？”
“前边是老鸦谷。”展昭伸手指了指，随后赶紧一缩手，又一拖鸟屎掉了下来。
正这时，就见马车里，小五晃了出来，伸了个懒腰，然后仰起脸，一声虎啸……
这里已经是山谷，小五这一嗓子，惊得四周围树上乌鸦都飞起来了，扑腾着翅膀争先恐后往山谷深处飞去，四外立刻安静了下来。
同时……已经近眼前驿站里路人吓得纷纷站了起来，伙计托着一笼屉肉包子不敢动弹。
欧阳少征一抬手，身后人马纷纷停下。
展昭飞身下马，小五跑过来，蹭了蹭展昭，然后去蹭枣多多和白云帆，后黑枭跟前打滚要跟它玩儿。
展昭到了驿站门前，一眼看到了那个老板，“马老板。”
“哎呀，小展你可回来了。”老板立刻跑出来，里头老板娘似乎展昭也认识，跟人家打招呼。
赵普这会儿也抱着小四子出来了，霖夜火蹦到了展昭那匹枣多多背上，蹲马鞍上眯着眼睛看前方，边问白玉堂，“展昭连驿站伙计都认识啊？
白玉堂想了想，以展昭爱交朋友程度来看，开封府他混了几年就几乎一半人都认识了，家乡话，恐怕常州府人他都认识吧？
欧阳少征让人马分开两边原地坐下休息，马车靠边，让出中间道路来。
伙计帮着端早餐给众人，果然，所有包子和馄饨都卖出去了，还不够，得接着做。
包大人和庞太师出来透透风，驿站老板找了张大点桌子，让众人坐下吃早饭。
展昭端了碗馄饨给白玉堂，道，“尝尝，这儿馄饨好吃了。”
白玉堂吃了一口，刚点了点头，展昭哗啦一下，往他碗里洒了一把辣椒末。
白玉堂无语地看着展昭。
展昭正想接着往自己碗里洒，见白玉堂神情，默默将那把辣椒末又洒白玉堂碗里了，说完，又抓起一把，问他，“还要？”
白玉堂望天。
展昭忍笑，也不逗他了，跟他换了一碗。
白玉堂吃着展昭那碗，展昭吃那碗放了辣椒。
小四子展昭身边坐好，展昭介绍他吃这里馄饨，小四子加了点小醋，刚吃了一个，笑眯眯跟展昭说好吃，就听身边赵普和箫良师徒俩一起举手，“再来一碗！”
众人默默地看了看他俩空掉碗。
公孙嘴角一撇，挤出两个字，“饭桶。”
展昭边吃着馄饨，边问一个来给他们倒茶上馒头小伙计，“小六子么？长那么大啦？”
“展大哥。”那小六子是马老板小一个儿子，今年十三岁了，今天老板全家出动到驿站帮忙。小六子展昭记忆中还是个满地跑小孩儿呢。
这时，前边来了几个商贾，像是从常州府运东西出城，一眼看到这阵仗有些愣，随后看见展昭了，过来打招呼。
展昭嚼着馄饨跟人家招手。
白玉堂和众人默默对视了一眼——果然都认识。
包拯也没什么架子，见商贾中有人跟自己打招呼，也跟人问好，问，“几位都是从常州府来么？”
商队为首一个叫王通，就住常州府衙门附近，点头问包拯，“是啊，包大人，你们是来查刘知府被杀案子么？”
包大人点了点头，那个知府叫刘天，刚刚上任不到半年，原本就是常州府人。
“哎呀，这事情都邪门了。”王通告诉众人，“那天晚上，他突然就听到衙门里传来惨叫声，随后有人呼救，一片大乱。”
旁边有几个随行也点头，“当时衙门附近街面上人都出来了，就看到一个丫鬟浑身是血跑出来，说是大夫人发疯了，然后就倒血泊里了。”
“大夫人？”展昭想了想，好奇，“我看案情说是刘天原配夫人突然发疯，半夜拿着刀出来见人就杀，杀了家中小妾还杀了与小妾正同房休息刘天，随后又杀了几个丫鬟和几个府里家将，等被衙役们包围之后她就抹脖子自杀了，是这么回事么？”
王通等人都点头，“我们也是听说这个。”
庞煜比较八卦，边啃着包子边问，“知府大人那位原配干嘛突然发飙砍人？吃醋啊？”
“应该不会吧。”王通摇头，“知府大人是名门之后，书香门第，平时性格温和。而且刘大人虽然家中是有四房妾侍，但是他风度翩翩人相貌也俊美，对几位夫人都很好，没听过闹纠纷或者家中妻妾吃醋事啊。”
“唉。”庞吉幽幽地叹了口气，“女人么，不争风吃醋就不叫女人了。”
那几个做买卖似乎也是家里有妻妾，纷纷点头，觉得庞太师说得有道理。
包拯瞟了庞太师一眼，也幽幽地来了一句，“所以说，你可悠着点。”
太师斜了包拯一眼，“黑子，你咒我啊？”
包拯喝着茶干笑，“你家那位大夫人若是发起脾气来，那估计就不是杀几个小妾那么简单了，你可好自为之啊。”
庞太师又让他气得直喘气，庞煜给他爹揉胸口。
赵普问，“那刘天大老婆会武功？”
几个买卖人都摇头，“应该不会吧，大家闺秀来。”
众人彼此对视了一眼——大家闺秀能拿着刀杀了几十个人？给她几十只鸡她都未必能杀得光吧？果然有点问题啊。
“那之前一任知府呢？”包拯问，“沈知府。”
“哦。”王通道，“沈知府那个其实也挺离奇，他是被师爷勒死。”
“师爷？”展昭愣了愣，好奇，“就那个筷子师爷？”
王通笑了，点头。
白玉堂不解，“筷子师爷？”
展昭啃着个包子点头，“那个师爷特别特别瘦，老头该有七十多岁了，胳膊比筷子粗点有限，我记得我小时候他那么瘦，后来长大了瘦，所以大家都叫他筷子师爷。”
赵普皱眉，“那个沈知府呢？多胖多瘦？”
“沈知府是个胖老头。”展昭说着，不忘加了一句，“和庞太师差不多，年岁么，有个六十岁了吧？”
王通想了想，点点头，“差不多该有了，筷子师爷那个病弱啊，谁都不信他能掐死人。”
“这案子挺邪门啊。”欧阳不解，“一个筷子那么瘦七十岁病弱老头，掐死了一个六十岁胖老头？”
“那师爷呢？也自杀了么？”展昭问。
“师爷疯了。”王通皱着眉直摇头，“听说啊，整天地牢里鬼哭狼嚎，说什么‘不管他事’，很多人都说他是被鬼迷了。”
展昭等人对视了一眼，两起案子都那么诡异，而且死还都是同一个地方知府，也难怪民间会有各种怪异传说了。
小六子给赵普他们捧来了出锅馄饨，凑到展昭身边，道，“展大哥，有件事情，说不定对你们查案子有用呢。”
展昭瞧着他，“什么事？”
“那个杀人师爷和那位沈夫人，都老鸦谷，被鸟屎拍到过。”小六子神神秘秘地说。
座众人都想笑，倒是展昭摸着下巴皱着眉，“这样啊……”
等小六子走了，白玉堂问展昭，“被鸟屎拍了跟杀人有什么直接联系么？”
展昭轻轻“啧”了一声道，“老鸦谷有个传说，谁被老鸦谷里乌鸦屎拍到，会走霉运。”
众人听了都点头，那是，好端端被一坨鸟屎砸中，那可不是要倒霉么。
小四子拿着个包子喂霖夜火家小狗，边问公孙，“爹爹为什么碰到鸟屎会倒霉，但是碰到狗屎会走运？大家都是屎来。”
公孙往他嘴里塞了个馄饨，“吃饭时候不要屎来屎去！”
小四子嚼着馄饨仰着脸，看着远处天空……就见远处山谷上头灰蒙蒙，大群大群黑色乌鸦盘旋。
吃了早饭，又休整了一下，众人起身准备上路，照这速度，傍晚就能到常州府了。
……
众人离开驿站，就踏入了老鸦谷。
再看四周，山崖上停满了大批大批黑色乌鸦，一只只都低着头，纯黑双眼盯着下边车马队看着。
“这是有多少乌鸦？”赵普仰着脸看着，“怎么会这么多？”
白玉堂就看到灰白山石上，一只一只乌鸦就好像无数个黑点一样排列这，突然觉得全身不得劲，也不骑马了，上马车里待会儿。
展昭跟进去，还笑他。
包大人问展昭，“展护卫，这里为何那么多乌鸦？“
展昭摇摇头，“一直这样，不过么……今年貌似特别多啊，以前我记得数量没那么多啊。”
“嘎嘎……”
展昭说话间，又一只乌鸦从头顶掠过。
这时，霖夜火突然骂骂咧咧地跳了下来，“尼玛啊！没长眼睛啊！”
众人望着外面跳着脚骂街霖夜火，就见他肩膀上一坨黄白相间鸟屎。
“小霖子？”小四子见霖夜火被鸟屎砸中了，同情地给他递帕子。
霖夜火刚要进马车，白玉堂用刀柄指了指门口，那意思——你别进来。
霖夜火斜着眼睛看他。
这时，就听到“刺啦”一声传来。
再看，霖夜火就剩下里衣了。
“呀啊！”霖夜火抱着肩膀往马车里窜，回头，就见邹良一手拿着他那件红外套，扔到了袋子里，又扔了一件干净红衣服扔给他。
霖夜火边换衣服边白邹良，“流氓啊！大流氓！”
众人也纳闷——邹良给人脱衣服很有经验啊。
邹良突然一伸手，用那个装着霖夜火衣服袋子一挡……一坨鸟屎被挡住。
邹良皱眉，索性将袋子扔了。
“这趋势要不被拍到有难度啊。”公孙透过车窗看外面，就见空中不断有乌鸦盘旋。
白玉堂拍了拍赵普，“你们那些联络用响箭呢？”
赵普让欧阳少征拿了两个出来，随后……对着天空，射出去了两个。
瞬间，天空传来巨响声……两枚联络用响箭山谷里炸开，乌鸦们吓得都飞走了，落到了两边山崖，围观着众人，再不敢飞出来了。
小四子趴小五背上，看着山崖上乌鸦们，就问展昭，“猫猫，那些乌鸦是不是能听懂我们说话？”
展昭笑了笑，“应该不能吧。”
“不过相传乌鸦都有阴阳眼。”包延道，“那些厉鬼啊怨魂啊，它们都能看到，还能传递亡者之音。”
“什么是亡者之音？”小四子好奇问。
“乌鸦不都是吃腐尸么？”包延将书上看到告诉小四子听，“吃尸体时候，乌鸦都是先吃心，于是，那个死人遗言、死前未了心愿，都会传递给乌鸦。”
小四子张大了嘴。
“哎呀，不就是一只鸟么。”庞煜拍了拍小四子脑袋，“八哥儿可爱多了，还会说话呢。”
“这个是哦。”小四子点点头，想起了庞煜家里养那只小八哥，说话可溜了，还会叫他“小四子”，庞煜带到开封府来给他玩过，不过开封府猫实太多了不适合养鸟，不然他也想弄只八哥养养呢。
又走了一段路，忽然，就听到“啪嗒”一声，似乎是什么掉到了马车车顶上。
随后，又是“啪嗒”一声，接连响了好几声，似乎是有石子儿之类小东西，砸到了车顶。
“这是下雹子了？”展昭探头往外看。
这时，马车因为颠簸，顶上东西滑下来了一个，正掉马车前边一块踏板上。
坐前边霖夜火眨眨眼，像是跟树枝？捡起来一看，他赶紧扔了。
众人不解地看他。
这时，就马车前边小良子伸手接到了那个被霖夜火丢出来“树杈”，同时，马车上又滑下来了几根。
箫良都捡起来看了看，皱眉道，“手指头。”
“啊？”包大人一惊。
公孙赶紧拿出帕子，“小良子，放帕子里，这手指头颜色好怪。”
箫良赶紧放下，公孙又拿出药粉，让箫良和霖夜火擦手。
众人都来看那几根从天而降手指头，一看才发现，已经风干了。指甲还是很明显可以看出，是女人手指头。皮肤已经风干，骨头露外面，骨头和皮肤都呈现一种诡异灰色。另外两根指骨，有一根几乎是完整骨头，都没有皮肤了。
公孙眯着眼睛看那根指骨，就见完全是灰色。
小四子歪着头，“爹爹为什么骨头会是灰色，不应该是白色么？”
公孙也不解，“是很奇怪啊。”
“为什么手指头会从天上掉下来？”展昭跑出车子往上看，就见天上有几只乌鸦飞，同时……
众人正研究那根手指，只听外边展昭突然，“啊”了一声
再往外望，就见展昭皱着眉头神情复杂地站车门口，身上，三坨鸟屎。
“哇……”小四子张大了嘴捧脸，仰着脸问公孙，“爹爹，猫猫会不会很倒霉……”
话没说完，公孙已经哭笑不得地捂住了他嘴。
展昭换了衣服，愁着张脸马车里叹气。
很，众人穿过了老鸦谷，小四子从车子后窗户往外望，就见山谷里，所有乌鸦都朝着马车前行方向望着，似乎是目送他们远去。
小四子伸出手，对乌鸦们挥了挥，像是告别。
离开老鸦谷，路途就越走越明媚，江南风光也多了起来，霖夜火蹲马车顶上大惊小怪。
箫良也是第一次来江南，这山山水水，小家碧玉柔情万种，美得小良子直感慨，就是这种好地方才能养出槿儿那么水灵娃呀。
除了展昭和白玉堂，众人都出去看风光了。
白玉堂躺马车里闭着眼睛，似乎是睡着了，展昭则是抱着胳膊一旁生闷气。
转脸看了看白玉堂，展昭挑眉——这耗子真好看啊，睡颜都逆天了。
于是，心情不好展护卫决定骚扰一下白玉堂，手指轻轻戳了戳白玉堂腮帮子。
白玉堂缓缓睁开眼，看了看展昭。
展昭凑过去对他笑了笑。
白玉堂盯着他看了良久，突然说了几个字，“鸟屎味儿。”
……
正外头看风景众人，就听到马车里头传来嘭嘭吵闹声，马车直抖。
赵普看了一眼，摸下巴，“展昭和白玉堂好久没掐了吧。”
小四子趴赵普肩膀上，点头。
跟白玉堂打了一架后，展昭心情貌似放松了些。
接近傍晚时候，众人到了常州府门外。
常州府内几个官员已经门口等着了，包拯和庞吉下了马车，过去与众官员客气几句。
展昭依旧一脸不开心地坐马车里。
白玉堂胳膊碰了碰他，道，“你开心点，难得回家一趟。”
展昭瞄了白玉堂一眼，“同时挨三计鸟屎，我估计要到大霉了。”
白玉堂望天，“这不是没事么？你看霖夜火也好好。”
展昭犹豫了一下。
白玉堂伸手轻轻捏了捏他下巴，“放松点，大不了挨着小四子站。”
展昭一想，倒是也有道理，于是调整了一下心情，欢欢喜喜下车。
只是展昭刚下车，一脚就踩住了什么东西，软乎乎，还“咕呱”了一声。
展昭好奇地低头看了一眼，抬起脚……一只肥肥蛤蟆被他踩了个正着。
展昭无语，心说幸好没下力气，不然踩死了，于是，往一旁一踢那蛤蟆。
那蛤蟆“咕呱”一声，被展昭一踢，往侧前方飞了过去……正落了包延肩膀上。
包延感觉肩膀上什么东西，转脸一瞧……
此时，包拯正跟出来迎接官员说话，颇为威严，却听到身后突然传来了包延撕心裂肺一嗓子，“青蛙啊……”
说起来，包延这人也怪，他就怕青蛙。
一只胖蛤蟆蹲他肩头，包延汗毛都立起来了，一甩肩膀飞扑过去，正抱住庞煜脑袋。
庞煜本来手里拿着个水囊正喝水呢，包延一把抱住他头，他什么都看不见了，而且还往后仰，这一仰手一抛，水囊就飞出去了。
庞太师正站包拯身边跟地方官寒暄，突然就感觉什么东西落下来了？脑后生风，回头一看……还没明白过来，太师被砸了个眼冒金星……水壶里水都洒出来了，将太师浇了个湿透。
那蛤蟆被包延这么一抖，正落到枣多多脚边，枣多多就想踹它一脚……不过没踹着，一脚正踹到疯丫头蹄子了。
风疯丫头叫多多踹生疼，叫着就不干了，前腿踢起来，后退站着直叫。
欧阳少征这儿看到出城迎接人里头不少美女啊，正马上摆个帅点姿势，因此完全没准备。疯丫头这一站起来可好，大将军直接从马上摔下来了，屁股先着地。
他手上还拿着那根冰铁棍呢……一甩手，棍子正砸中了身后一个侍卫小腿。
“哇……”侍卫疼得直蹦，一排排侍卫都站很齐整，一个一蹦，正踩着后面那个脚面，后面那个赶紧后退……一退又踩着后边人，于是好多士兵都退后加连环踩……瞬间人仰马翻。
而那只始作俑者蛤蟆，此时“咕呱”一声，正跳到了小四子脑袋上。
小四子仰起脸看了看，随后“呀啊！”一嗓子。
箫良一掌将那蛤蟆扫飞上了天……不偏不倚，正砸中了马车顶上蹲着看风景霖夜火脸。
霖夜火就感觉什么湿漉漉东西拍自己脸上了，掰下来一看，一只花肚皮大蛤蟆。
“我@x@！#xx@#！！xx#！@#@x！@@！”
众人就听到马车顶上，各种脏话飚出来，霖夜火将蛤蟆甩了……蛤蟆掉到了后边马堆里。
骑兵马一见什么东西乱蹦？惊得直跺脚，四处乱躲。
马群一乱，后边步兵也跟着后退，一起往后摔倒就开始叠人堆……
于是，来围观开封府众人英姿以及许久未见展小猫众人，就看到整只出巡队伍一片大乱。
庞吉伸手拿地方官颤颤巍巍递上来帕子擦着脸回头看着，心说这是怎么了。再瞄一眼一旁包大人，就见包拯一张脸黑啊……黑得都没人样了。
这时，身后“咕呱”一声……一只胖胖蛤蟆不知道被谁踹了一脚，一直朝着包拯方向飞了过来……
众人就看到包大人突然一伸手，握拳！
瞬间，鸦雀无声。
包大人将那只被捏得翻白眼蛤蟆递给了一旁张大嘴呆原地地方官，回头，恶狠狠给了出巡人马一个白眼，白得众人下意识咽了一口唾沫。
随后，包大人伸手，拿庞太师官袍袖子擦擦手，对着众人一摆手，“进城。”
……
众人进城，展昭默默地下车，将小四子抱进了车里，躲白玉堂身后认真蹭啊蹭。
小四子被蹭得晃啊晃，心说猫猫这又怎么了？
白玉堂托着下巴坐马车口，看着外边还有些狼狈众人。
却听展昭突然“哎呀。”了一声。
白玉堂回头看他。
展昭正靠羊毛垫子上，伸手揉着后背，“哇，疼死我了，什么那么硌？”
小四子翻开羊毛垫子，就见里头有一个核桃，捡起来，“啊，昨天吃时候少了一个，原来掉马车里了啊。”
展昭揉着背叹气，拿起手边水囊喝了一口，“噗……”
白玉堂看着被展昭喷了一车帘子黄色药水。
小四子拿过水囊闻闻，道，“猫猫你拿错啦，这个是苦瓜汁，下火用，爹爹前两天舌头长了个泡泡，用这个治。”
展昭嘴角抽了抽，一脸郁闷地看白玉堂，那意思——瞧见没？倒不倒霉！
白玉堂微微皱眉，看了看一旁两个有些相似水囊，还有那颗核桃——不会真这么邪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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