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恩河的上游,上百万军队在进行着一场空前激烈的拼杀。鲜血形成的汩汩细流,注入了马恩河,大量的尸体沉积要河床上,随着河水缓缓地向下游流动。
马恩河以她巨大的胸怀宽容地接纳了这一切,在经过一番的曲折之后,在莫城这一段,马恩河又重新变得清澈明亮起来。
正午的太阳照射在波光粼粼的河面上,如同一片小银鱼一般在水中跳跃。
一群中国士兵把衣服脱光了,露出一片白晃得耀眼的屁股,扑入河中,发出一片畅快的吆喝声。
在马恩河的对岸,本来在沿河的街道匆匆而过的几个年轻的寡妇忽然停下脚步,驻足向这边探望,发出一声一声的惊叫。
在河滩上,几十口大铁锅烧开了水,中国士兵将自己的衣服抛入热水中去煮,水面漂浮着一些油垢。
石尉兰对张一平解释道:“这些是刚刚从要塞换下来的士兵,被卫生连强制拉到这里洗涮,把他们的衣服放到锅里去煮,是为了杀死衣服上的虱子。”
张一平点点头,这个时代的人,就算不在地堡里值勤也是很久不洗一次澡,为了保持卫生,防止疾病漫延,卫生连要定期统一、强制性地进行安排洗涮活动。
乔纳斯从后面匆忽追上来,用英语大声地抗议道:“张团长,请你不要再让我去卫生连去抬担架!”
“张团长,我已经不再是你的俘虏了,我现在的身份是德国军队的联络官,也不是你们的劳工!你没有权力要求我替你们抬担架!”
张一平皱着眉头说道:“乔纳斯,我们中国人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在你们德语中也应该有类似的词语吧?”
“我们德国也有这样一句话叫做:知dào
感恩的人就像肥沃的土地一样,将受到的恩惠以十倍回报!”乔纳斯老实地说道。
“这就对了,当初我们施于你的恩惠,是不是应该得到十倍的回报呢?”张一平说道,“当初我们抬了你们这么远,而且还是是夜晚,现在按这种说法,你远远还没有还清哦。”
旁边的参谋石尉兰和曲纬生等人都暗暗发笑。
中国还有一句话叫做‘施恩不图报’,如果乔纳斯知dào
这句话,也就不会哑口无言了。
乔纳斯说道:“的确是应该,但是张团长,我不抬担架,可以以其它的方式偿还,我作为联络官,当你们借道通过德军控zhì
区的时候,还需yào
我跟当地的德军进行沟通。”
“借道?”张一平停下脚步来,面对乔纳斯冷笑道:“你不要忘了,乔纳斯!你们德国人的道是我们借给你们的,如果不是我们打开了埃纳河的防线,你们过得了埃纳河吗?如果不是我们率先攻克和占领了莫城,你们过得了马恩河吗?”
“但是,我们也是付了钱的。二十万英镑是我们的借道费。”乔纳斯说道。
对于这个喜怒无常,不按常理出牌的中国人,乔纳斯真是无可奈何,又不敢得罪,如果张一平要把他退回德国去,他极有可能被送上军事法庭。
乔纳斯只好小心应付,既要保持自己的尊严,又要把工作做好,同时又不要激怒张一平。
张一平当然不知dào
把乔纳斯推回去,要连累乔纳斯上军事法庭,他捉弄乔纳斯,只是出于一种本能或者说是恶趣味,觉得平时捉弄一下古板严肃的德国人,其实也是一种娱乐………,
乔纳斯小心地说道:“张团长,既然我们已经有了合zuò
的良好开端,为什么不一直保持下去呢?我们德国军队是非常注重与贵军的合zuò
的。”
“就我本人来说,我除了担任德军的联络官之外,还可以继xù
担任贵军的参谋顾问。你们最近增加了很多新兵,应该可以组建一个步兵师了,我想我在这方面可以帮上很多忙。”
张一平笑道:“好吧,就不用你抬担架了,至于参谋顾问以后再说。乔纳斯,你现在就好好做你的联络官吧,接下来的军事行动的确需yào
你跟德军联络一下。”
在张一平看来,乔纳斯虽然接受过正规的军事教育,理论基础知识扎实,但是太过古板,不懂得变通,外加一点傻冒。这样的人,在部队刚刚组建的时候也许有一点用处,现在上了的轨道之后,就没有必要留他下来,以免影响军中参谋的风格和思考方式。
“叫黄科渔过来。”张一平对石尉兰说道,
黄科渔是一个懂德语的华工,一直负责暗中监视乔纳斯,从乔纳斯和托马斯这两人的谈话中得到不少信息。
黄科渔一出现,乔纳斯先愣了一下,觉得这人很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不过却又记不起在哪里。
张一平就让石尉兰跟乔纳斯去跟对面的德军联系关于莫城要塞交割的事宜,黄科渔做他们的翻译。
石尉兰和黄科渔以及乔纳斯走了之后,曲纬生就问道:“团座,我们真的要离开了莫城?我们为什么不把这里当作我们的根基,我们的根据地?”
张一平轻轻叹了一口气,“莫城是重yào
的交通要地,以我们现在的力量,就算吃下去也要吐出来呀!”
“按照德军的速度,莫城四周很快被德国人占领和巩固,我们被困在德国百万陆军当中,虽然德国人暂时还不会打我们的主意,但是老一辈的人说过,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何况周国上百万的军队在虎视眈眈?所以我们不得不走。”
“在法国,我们很难有自己的根据地,目前只能够以战养战!”
“那我们到底往哪边去?乔纳斯分析的还是有一点道理的。”
“我还差一点忘了,乔纳斯还是你们的老师。”张一平哈哈一笑道,“你们可以学习乔纳斯教给你们的工作方法,但是不要学习他们古板的思维。我们要有自己的想法,中国几千年的战争文明,积累了很多丰富的战略战术,随便拿一些出来也比德国人强太多。”
“何况,乔纳斯在德国军队中只属于低下水平的军官,因为大批优秀的德国军人已经战死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乔纳斯这样的笨蛋,不过,英法联军方面也差为多。”
“乔纳斯这个笨蛋能够想到的,法国人和英国人也能想得到,所以我们不走公路,不往北也不往南。”张一平笑道。“我们自己有自己的方向,有自己的路。”
“你要记住,我们抛弃了重型设备,抛弃了刘大炮的命根子--大炮,为的是什么?那是为了轻装上阵!难道我们还有必要跟那些洋鬼子去挤那些泥泞或者灰尘满天的泥路?”
曲纬生难得开了一回玩笑,说道:“团座一向狂野不羁!喜欢野外,喜欢田园的风光,就算找女人都喜欢找一些麦色肤色、形象阳光的农村少女。就像玛丽娜那样健康活泼又充满阳光气质,又有一点野性的。相对来说,弗罗拉就像一个妖精、荡妇。”…,
“这话弗罗拉可不爱听,什么叫荡妇?在法国那叫高贵,弗罗拉的祖上是真zhèng
的法国贵族,虽然到了她祖父这一代已经开始破落了!”
“再说,她野不野,也只有我知dào!”
“不爱听又怎么样?她又听不懂中文,只怕过不了两个月,团座就会甩了她。”曲纬生道。
“甩了她,也没有你的份!”
***
张一平来到河边的机械厂,先在厂长办公室里见到弗罗拉。
弗罗拉一个劲地抱怨道:“张,你一个劲地拿工厂的资源为部队造武器,又没有结账,这样公私不分,工厂会倒闭的。”
“你无非是掂记我的那张六百万马克的银行本票,弗罗拉!”张一平说道:“你就死了你这条心吧,那些钱是我们一万多兄弟的薪水。跟这个工厂无关。”
“不过,亲爱的张,你这样经营下去,工厂迟早要破产的。”
“你放心,不会少了你的那份钱的。弗罗拉,只要你放开胆量,我保证你不用多久就能够著名的世界军火商,成为全法国有名富婆。”
“放开胆量?你是叫我跟着德国人合zuò
,为他们制造弹药?”弗罗拉问道。
“弗罗拉,一个成功的军火商,他只会从商业的原则上考lǜ
问题,而不是考lǜ
政治。更加不会站在战争的任何一方,只有当你把武器卖给德国人去打法国人的时候,你才会成为一个真zhèng
的、世界级的军火商人。”
“这一点,你应该跟犹太人学习一下,在全世界都为战争流血流泪流汗的时候,只要犹太商人在背后默默地收获着丰厚的利益。”
“张,这是不可能的。我是法国人,如果被人知dào
,我在法国就再也呆不下去了。”弗罗拉说道。
“弗罗拉,你要成为一个成功的军火商,就要跳出这个圈子,法国的国籍可以改,你可以加入瑞士国籍,只要你不加入德国国籍,就不会有人指责你什么。”
弗罗拉点点头,张一平又说道:“何况,我又不是叫你明目张胆地跟德国人合zuò
,而是偷偷地进行,在德军占领期间,你把工厂让给德国人,德国人爱干嘛就干嘛。德国人走了之后你再接收过来,继xù
跟法国军队做生意,我敢肯地告sù
你,德国人很快就会走的。而且在德国人占领期间,也不用担心工厂的机械受到损失。”
“因为德国人还真看不上这些破烂机床。”
“不过,今天我来这里,是另其事的?”张一平说。
部队需yào
转移,大约有三百名重伤员,他们不方便随部队行动,张一平打算将他们安排在机械厂里面充当中国工人。
德国人占领莫城,他们自然不会打中国人的主意,就算以后德国人退出莫城,这些伤员也可以撤到德国,进入瑞士,盛掌柜会安排他们回国。
就算他们撤不到德国,法国人也不会找他们的麻烦,因为这个工厂的名义上的主人是张一平的秘密情人弗罗拉,她雇佣这些华工是合法的。
另外就是机械厂的那些中国技术工人,张一平准bèi
将这些人带到军中,随军队一同撤tuì。但是前提就是要跟着他们商量一下,征求他们的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