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情没有说话，空气静默得有些吓人。

莫萧很懊恼地说：“我已经想尽了办法，可惜小二的芯片损毁得太严重，不管用什么办法都修复不了，主要还是它的芯片用的是一种特殊的材料，那个是从陨石上提取出来的，不是地球上原本就有的东西，我当初也是花了很大的价钱，才买了一点，就拿来尝试着做了两个芯片，用到了小机器人身上，我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效果……”

“情姐，对不起，我也很喜欢小二，我也不想它就这样……是我没用！”

“现在就算重新造出一个机器人的身体，那也不是小二了，没有了它的记忆。”

姜情沉默了也一会，才低哑地开口，“如果找到那种特殊材料，是不是就能做出一样的芯片？”

莫萧说：“就算能做出芯片，那也不是原本的小二了。”

他知道情姐要的原本的那个小二。

所以他不敢骗她。

不敢给她太大的希望，怕到时候失望的话，那样只会更难过。

姜情沉声说：“好，我知道了。”

“对不起，情姐……”

从莫萧的声音中听出他也是一样的难过。

姜情微微深呼吸，“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你把小二交给我，我却没有照顾好它……”

反而是小二保护了她。

挂了电话后，姜情又是做了一个深呼吸，似乎在忍着什么情绪。

一股酸涩涌上来，染红了她的眼睛。

沈擎洲看着她这样，只觉得格外地难受。

认识她这么久，她一直都是那么强大的样子，何时露出过这样脆弱的一面。

他长臂探了过去，把她搂过来，双臂紧紧地拥住她。

姜情没抵抗，把脸埋进他的胸膛中。

她哽咽的声音，含糊地从他怀中传来，“如果小二是个人，我还可能有办法……”

偏偏，小二是机器人。

如果它是人，她还可以想办法让它投胎，以后就还有见面的机会。

哪怕它投胎后，已经不记得她了，那也没关系。

但现在这样，哪怕她是神仙，也一点办法都没有。

姜情第一次体验到了什么叫无能为力。

她明明是神仙，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承受着难过一点点地侵袭自己的心脏。

想到那个聒噪的小家伙从此消失在自己的世界里，再也见不到了，姜情就有一种心如刀割的感觉。

姜情攥紧了拳头，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老天爷。

这就是给她的历练吗？

让她体会到凡人的悲痛。

从不知泪水为何物，现在却明白了，原来泪水是这么苦涩的。

沈擎洲把她搂得紧紧的，安抚地亲吻她的脸颊。

他对她说：“我昨晚就让人去查，比你早一步查到是于婕，我已经安排人送了‘东西’给她，你等着，我会帮小二报复回来。”

姜情突然推开了他，眸子冷冰得吓人。

“不行，我不会让她死得这么痛快。”

沈擎洲看着她眼中的湿润，只觉得心疼极了，他凑上去，亲吻她的眼角。

“好，你想怎么做，我都帮你。”

姜情没有推开他，声音冷冷地说：“我要让她知道，什么叫绝望。”

不要把神逼成魔。

后果你承受不起。

……

晚上。

姜情做了一个梦。

她梦到一个小男孩对自己控诉，说她答应了带他去海边玩的，她不能言而无信。

于是，她就带他去了海边。

小男孩高兴不已，在沙滩上奔跑，还跑到海岸边去踩海浪。

她有点担心，让他别去碰水，隐约中似乎是担心他进水了怎么办。

小男孩却不管不顾，一点都不听话。

她看着他快乐的小脸，也就任由着他了。

后来，小男孩跑回到她身边，围着她转圈圈，声音奶声奶气地喊着她主人。

主人……

这两个字让她的心刺痛了一下，她难受地皱起眉。

——你叫我什么？

——当然是主人啊。

小男孩抬起天真的小脸。

但她却看不清他的模样。

这时，天色突然变暗了下来，太阳慢慢地掉下地平线，海面被晚霞染上一抹反光的金色。

——我要走了。

小男孩转头对她说，朝她挥着小手。

——你别走，你不要走！

她心急地追上去，却怎么也追不上他。

小男孩突然回头，两只小手圈在嘴巴上，对着她喊，“主人，偷偷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最喜欢你了！比莫萧主人还要喜欢哦！我以后不在你身边，你一定不可以忘记我哦！”

“小二——”

床上的姜情猛地惊醒过来。

她望了望四周，没有什么海边，她是在自己的床上。

床边，再也没有小二爷可爱的小身影。

再也没有那道小奶音喊她起床。

房间，太安静了。

姜情怅然若失地望着地板。

过了一会，她才掀开被子起身，走到窗边，拉开窗帘。

外面的天色还是灰蒙蒙的，天还没完全亮起。

回想着刚刚的梦。

她记得，她答应过小二爷，要带它去海边的。

对不起，她失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