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总是用自己的不成文的法律支配着人类。

——米哈依尔·肖洛霍夫（苏联著名作家）

杜度亲率的正蓝旗五千骑兵，顺着巡逻骑兵撤退的方向逆向推进，策马疾驰二十分钟就发现了蒙古骑兵的踪迹；真正见到蒙古骑兵后，自信满满的杜度却是没有立即向对方发起进攻。

严阵以待的千余蒙古骑兵，在他眼里并不是多么可怕的敌人，他甚至已经想好了自己回去复命时该说的谦虚之词；而他之所以没有立即进攻，就是因为他想在自家主子面前表现自己。

不紧不慢赶到战场附近的白峰，借着皎洁的月光，看到了对峙在战场上的两军；与队形散漫的正蓝旗骑兵比起来，这支千人规模的蒙古骑兵，已在纪律和气势上形成了压倒性的优势。

亚历山大面色凝重道：“主公，这支蒙古骑兵，好像有点不对劲。”

“岂止是不对劲？这支蒙古骑兵身上的肃杀气息，比我们铁甲骑兵还要浓烈！”安提科满脸忌惮道：“要是蒙古骑兵都是这样的，我收回自己刚才说过的话。”

“这队蒙古骑兵有这么强吗？”实战经验太少的尼堪，茫然道：“他们只有千余骑兵，却列出了五个单薄的单列横队，这不是分散了他们本就有限的力量吗？”

注意力全在蒙古骑兵身上的白峰，没有自己回答尼堪的问题，只是对亚历山大示意了一下；于是，亚历山大为尼堪解释道：“尼堪贝勒，你仔细看蒙古骑兵列出的横队之间的距离。”

“他们之间的距离相隔很宽，这看似分散了他们原本有限的力量，实际上则是在强化他们的机动性；你再看他们的兵种构成，前两个横队应该是全副武装的重骑兵，后三个横队才是轻骑兵。”

“蒙古骑兵中怎么会有这么多重骑兵，他们的重骑兵难道就不怕骑射吗？”尼堪不解道。

亚历山大这次没有再为尼堪答疑解惑，因为战斗已经正式打响了；相隔约有三里的两军，正蓝旗刚行动起来，蒙古骑兵第一列横队前面散布的轻骑兵们，就以更快的速度冲了出去。

速度奇快的蒙古轻骑兵，将他们与正蓝旗的距离拉近到三百米以后，一边用他们手中的弓箭骚扰性射击加速中的正蓝旗骑兵，一边不断分出骑兵往回跑。

“这蒙古骑兵的骑术和射术确实精湛！”从小苦练骑射的尼堪，一眼看出了蒙古骑兵的虚实。

亚历山大沉声补充道：“比精湛的骑射更可怕的，是他们弓箭的射程。”

就在旗主们谈论蒙古轻骑兵表现的时候，队列严整的蒙古骑兵终于也是行动起来；五列蒙古骑兵，同时策马往前推进，但他们的推进速度却是不快，似是有意在压制他们的速度。

眼看着两军的距离越来越近，蒙古骑兵位于后面的三列轻骑兵突然开始加速，通过他们前方两列重骑兵之间的空隙迅速向前推进。

越过他们自己的两列重骑兵以后，蒙古骑兵的三列轻骑兵随即用他们手中射程惊人的复合弓，向冲锋中的正蓝旗骑兵倾泻箭矢；距离再度拉近后，他们的箭雨又变成了杀伤力更凶残的标枪！

正蓝旗的骑兵们虽然也都是精通骑射的草原骑兵，但他们手中的弓箭射程却是有限的；当蒙古轻骑兵在倾泻箭雨的时候，成片倒下的正蓝旗骑兵连还手的能力都没有，只能拼命加速往前冲。

等到正蓝旗骑兵刚把他们与蒙古轻骑兵的距离拉近到他们弓箭射程范围内，还没有等他们射出自己的第一轮箭雨，蒙古轻骑兵瞬间飞掷而出的标枪，又一次撂倒了一大片正蓝旗骑兵。

速度更快的蒙古轻骑兵一直在控制着战斗的节奏，他们时而放缓一些速度，缩短与正蓝旗骑兵的距离，用标枪重点射杀正蓝旗骑兵；时而又加快速度，用他们的射程优势点杀正蓝旗骑兵。

战马耐力和爆发力都不如蒙古轻骑兵的正蓝旗骑兵，始终无法追赶上对方，这让本想出出风头的杜度十分恼火；好在他们与蒙古重骑兵的距离正在拉近，蒙古重骑兵可跑不快。

见自己麾下的三队轻骑兵没能靠这种袭击使敌人溃散，知道此时再派重骑兵进行突击冲锋也是无用的蒙古骑兵千夫长，直接用火把下令让且战且退的轻骑兵加速撤退。

蒙古轻重骑兵现在仍然保持着队形的整齐，他们在后方的两队重骑兵率先调头撤退，然后是轻骑兵依次退后；与他们的井然有序比起来，反倒是正蓝旗的骑兵在密集箭的袭击下有了些许动摇。

前方的蒙古骑兵不败而撤，紧跟在他们身后的正蓝旗骑兵则是硬顶着箭雨穷追不舍，总感觉有些不对劲的白峰，直觉此战可能是个陷阱，但他却并未干涉杜度的追击。

为避免追击的正蓝旗骑兵掉入蒙古军队的陷阱中，白峰命令亚历山大和安提科各率本部五千骑兵，从左右两翼为仍在追击的正蓝旗提供掩护，他自己则率领镶蓝旗五千精骑在后压阵。

蒙古骑兵的撤退持续了大约半个小时以后，正蓝旗在追击途中阵亡的骑兵已达数百之多；即便伤亡如此惨重，杜度却还在咬紧牙关坚持着，丝毫没有放弃追击的打算。

你追我赶的追逐战还在继续着，更遥远的北方天空突然有一支火红色的信号箭划破天空；一看到这支信号箭，原本时快时慢吊着正蓝旗骑兵的蒙古骑兵，猛地开始全速狂奔起来。

无论杜度再怎么催促他麾下的正蓝旗骑兵们加速，都无法改变这支蒙古骑兵绝尘而去的现实；吃了一屁股灰折了不少袍泽的正蓝旗骑兵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蒙古骑兵慢慢消失在黑暗中。

天龙八旗与蒙古骑兵的第一次交锋，就这么虎头蛇尾的落下了帷幕；最否认蒙古骑兵战斗力的杜度，他的正蓝旗出战兵力是五千骑兵，结果却是连一名蒙古骑兵都没杀死就自损了九百多骑兵。

五千对一千，打出了自损九百余未能杀敌一人的战损比，本想大出风头的杜度却是面子里子丢的干干净净；不过，白峰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因为他已经达成了自己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