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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花谢了春红》第33章 肥球引起的命案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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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泰元年的三月阳和,芳歇阁内的泡桐树下荡着彩色丝绦秋千,黄腹山雀俯冲下来欺负老实巴巴的雪猧儿,雪白的球只知道一路逃窜,躲到已经拔高好些的萍婷姐妹俩怀里。萍婷姐妹俩低声笑,旁边就是春睡的吴园。

“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还怕它,难道它还能吃了你不成。”雪猧儿耷着耳朵朝姐妹两怀里拱,两姐妹心疼它平日里老是被黄腹山雀欺负,帮着雪猧赶走山雀。

山雀寡不敌众,扑腾翅膀来到晨春院,院子里有样东西它惦记着老久了。易之书房窗牖敞亮着,书柜子边挂这一盏琉璃瓶,里面有两条金鱼闲适地游来游去,当它们听到空气里的振动声,突然警觉起来,冤家死对头又来了。

山雀爪子紧紧抓住琉璃瓶边缘,小脑袋先是左顾右看,见常坏它好事的奴才丫鬟没在,安心的往瓶子里探去。被虎视眈眈的金鱼感到危机,拼命的往瓶底下乱窜,激起的水花打湿了山雀的羽毛。

肥成球的山雀抖抖,顿时水花四溅,这也许惹怒了它,原本持观望的它立马改变了态度。翅膀的张开扑腾,金鱼的跳跃琉璃瓶内顿时热闹起来,一只鱼儿跃出瓶子落在地上蹦跶,一只已挺尸放弃挣扎,乖乖地被它叼着。

萍婷两人抱着雪猧儿去外院了,肥球山雀凯旋。吴园睡梦中一个湿湿的东西“啪嗒”一声落在她大脑门上,肥球又扯她头发,被搅扰了清梦,只好迷迷糊糊的醒来。

彩云刚从池边洗衣服回来,刚进院子门她忽然大喊一声:“夫人,小心脚下,被踩着了!”吴园下意识移开脚,但还是听到“哔啵”一声,脚底下凸起的异物,让吴园感到不适,她抬起脚一看,金鱼已经没气进出了。

阿园心里一阵慌乱念了句佛偈,赶紧背过身子跳脚:“彩云,快把它弄走吧,你看看是土葬还是水葬,你要告诉它,我是无心的。他养的鱼死了,还是被我踩死了,到时候侯爷知道了怎么解释啊?”

彩云收拾了现场,吴园闻到自己头发上有鱼腥味回过神来,追着山雀跑,嘴里喊着:“肥胖球,你看你干出的好事,我今儿个非得薅了你鸟毛不可,让你顽皮!”

肥球也不是善茬,它忽高忽低地飞逃,最后躲到泡桐树上,冲树下气急败坏的吴园引颈高歌。吴园气极指着它w,威胁道:“有本事你这辈子就别下来,我看看是你厉害还是我厉害!”肥球转过身去屁股朝她,吴园见状扶额摇头:“这厮成精了。”肥球一步一步往郁青叶子里隐去身影。

彩云端出一盆清水和一瓶花露油并些鸡卵、香皂、头绳之类,一切准备妥当了:“夫人,过来洗洗头发吧,今晚不给它吃,叫它饿一顿肯定会老实许多。”

吴园笑道:“把它养的身宽体肥的,平日里在雪窝窝头上作威作福就罢了,偏生还要去别的院子惹一下,待会侯爷回来了看它怎么办。”

到了傍晚,肥球还真没有从树上下来,或者它真懂人性自己识趣飞走了也未可知。吴园焦急地在树低下呼唤,萍婷姐妹拿着长杆子检查。易之一进门就是见到这幅场景,不禁笑道:“你们是怎么了,掏鸟蛋?”

吴园回头见他笑呵呵,一脸轻松倚在院门框上,说道:“待会你就笑不出来了。”

萍婷俩说:“肥球飞没见了,夫人正在找它呢。”

易之问一旁提水浇花的彩云问:“肥球怎么了,是不是你家夫人欺负它了,它不忍受辱自行飞走了?”

彩云笑道:“夫人待它可是极好的。肥球为何逃走,侯爷待会自能分晓。”

“主子爱卖关子,教得你们也爱卖关子。不说算了,我去书房看会书,待会母亲传饭的时候顺道叫上我。”

没过多久,易之折返回来,压着火气问:“小畜生回来了没?我要揭了它皮,活生生两条鱼命,葬送在它手上。阿园你要好好的教训它一顿,让它长记性。”

也不知道它是不是听见了易之的声音,大家正谈论着它,它自己倒好不知道从哪里飞窜出来,落在易之肩头上。易之一把抓住将它关笼子里,并把里面的水、食拿了出来,肥球在里面不安的拍打翅膀,望着易之叽叽叫。易之转过头不理它,从架子上拿出一本书拐进了闺房。吴园痛心自己养的竟然是个白眼狼,不狗腿自己反而想着抱易之大腿,也没了搭理它的心思。

雪猧儿爬上花几,幸灾乐祸地看着被囚禁的大魔头。易之脚步渐进,它赶紧跳了下来,吴园一抬眼,瞥见易之打算放了始作俑者。

“你不为你的两条金鱼报仇了,这么快心软了?”

“事已焉哉,早晓得它觊觎我的那几条鱼,我自己没有防范,怎能怪它。算它手下留情没把琉璃灯打碎了。”

吴园心里愕然他把一盏灯看得比活物重要,不由好奇道:“一直挂着你书房里的玻璃灯,竟然宝贝成这样。去年冬天的一次雨夜,东子好心送来那盏玻璃灯给你,你倒骂了他一顿。可见这盏灯对你重要得很,可是谁送的?”

易之是下意识的说出那句话,哪里料到阿园会牵扯出旧年故事,一时语噎。他不留痕迹笑对阿园,说:“你不知道,这玩意稀少价高,但凡家里有一只都宝贝得紧,只当观赏从不实用。若是阿园喜欢,我只把它给你,到你手上随你怎用使用。”

阿园说道:“我才不夺人之所好,你这么宝贝它,也不知道你说这话有几分真心实意,我也不喜欢华而不实的东西。你还是自个留着吧,慢慢观赏,我可是没那个高雅品味。”

易之讪讪地笑了,一门心思逗弄笼里的肥球去了。

万花楼自从被一个叫姓金的繁花散人接手了,改名成了“繁花楼”。每五年临近春尾时会举办一次竞选当年的花魁头首活动,到那时繁华楼的优伶名妓纷纷出街□□。

当天女子盛装出游,打扮得花枝招展,左右前后有龟公、打手引路开道。每位竞选女子前,会有一个十岁女童提着印有专属于该女子的定纹灯笼。左右两侧的龟公前后负责扛着有队伍一般长短的彩床,所谓“彩床”就是彩布条缝成的担架。达官贵人,街坊市民会在这一天齐聚街道,或伫立夹道的,或高楼端坐的,并将自己喜欢的姑娘的定纹灯笼画下来,扔进彩床里,最后数点谁的最多,谁将成为下一任花魁。

当今圣上为一扫战争留下来的霾气,从微弱的胜利中寄希下一个国治昌明,国祚永泰的况景,遂改国号为“永泰”。今年为元年,繁花散人挑在这个时候举办大家喜闻乐见的文娱活动,不得不说他有先见之明,经商之才。

园艺二人在“钟鸣鼎”的二楼处早早定了雅座,他们三人要数谁最积极,那非彩云莫属。当彩云知道这次的举办人是曾经救过自己的繁花散人就开始旁敲侧击,有意无意地问阿园有没有想去的打算。若是阿园说没有,她就使出浑身解数来诱惑阿园的视听。

阿园跟她这么长时间的主仆关系,哪里不知道她那点小心思,故意嘴上硬,继而套出彩云的心里话。

“你心里有人了?莫非你对他念念不忘了?”

“夫人真会取笑人,念念不忘倒还沾点边,心里有人实在不敢想。人家当初是好意救了我一命,我是奴才丫鬟的命,岂会不自知有想攀高枝的心思?就算我是千金小姐人家也未必看得上。只是上次见了一面,夫人还留伞给人家,我们这次若是遇上了就要回来,顺带着还我的愿。”

“哟,哟,你这丫头有一套说辞,还说还什么愿,想去瞧上人家一眼就直说。大越民风还是非常开放的,你不需要遮遮掩掩。”

“不说我,就说那些女看官哪个不是冲着金公子去的。人家的皮相摆在那,是个人都会瞧上两眼。我跟风从众好像也说得过去,所谓‘食色性也’,正是这个理。”

“咦,不是只有我家易之才有那个本事吗?怎么,那些女的现儿个换对象了?那我还真要去领略繁花散人的风姿,上次没瞧清,就算瞧清了也忘了。”

锣鼓渐紧,夜色里火龙队伍朝“钟鸣鼎”缓缓徐来,周遭人议论的声音逐渐扩大。阿园见易之没伸长脖子往楼下看,只是陪着她自顾自的品茗,心里非常的得意与满意。

左右人声音响起:“也不知道今年这次,朝颜姑娘会不会出现。繁花散人宝贝她宝贝得很,不知道他舍不舍的。”

“这位兄台,这话从何说起啊?朝颜姑娘什么时候跟繁花散人有牵连了?那妖里妖气的花男人不是常和三皇子暧昧不清了,怎么还扯上男女关系了?”

男人的声音极其猥琐,彩云听着白了那人一眼,嘴里咕哝:“睁眼的瞎子,就爱胡说。”

但凡能坐在“钟鸣鼎”高谈阔论的皆非凡品,那个言辞大不逊之人就是当朝吏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严高的儿子,严藩。此人多次仗着父亲身居高职,大行土地兼并,收人钱贿□□,无恶不作。地方官员大多忌惮他家势力,并且他还和当朝太子交情甚好。

阿园蹙着眉头,严藩的话另她不快,只觉得此人天不怕地不怕浑说起皇家来了,不由好奇道:“夫君,那人是谁啊?谁借他的胆子,敢消遣起皇家来了!”

易之一哂笑:“夫人难道没听过‘狐假虎威’这话?太子身边的走狗,休要理会那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夫妻二人说话声音太大,坐在严藩对面的人朝他后面指指,严藩扭头往自己后面一看就看到易之。

他笑着起身打招呼:“呦,这不是我们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国姓爷吗?今儿赶巧遇上了,咱兄弟俩喝一杯。”

易之拂去严藩搭在自己肩上的手,众人齐刷刷往这边盯着,严藩脸色立马不豫,拂去的不是手,而是面子。

“国姓爷,这什么意思,难道我严藩没资格当你兄弟?还是说我长得太男人了,不比国姓爷阴柔,所以国姓爷看不上我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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