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疗师来的时候,开门的小静告诉他姜鹤与在花园,他便直接拐了过来,经过花池的时候看见一位在花坛边沿埋着头的女孩,还以为是姜家哪个犯了错的女仆在这里委屈,也没打扰,放缓脚步径直朝凉亭里的姜鹤与走去。
柯子敬把包放在石桌上,恭敬的问:“姜少爷,今天在这里吗?”
姜鹤与的眼睛还盯着花莱:“你去给我把她叫过来。”
柯子敬暗叹了一口气,去叫花莱。
这小丫头惹谁不好,惹到姜家最难伺候的人,真是背。
柯子敬走近,才发下花莱搭在外面的手背上好大一条青红的印子,他心一惊,这姜鹤与是脾气暴躁了一些,但从没听谁说过,他还会动手打人!
“姑娘,小姑娘。”柯子敬叫了几声,花莱毫无反应,他便伸手碰了碰她的肩:“姜少爷叫你过去呢。”
“姜”这个字已经成了花莱的梦魇,她几乎是一瞬间就弹跳起来:“姜……他叫我?!”
柯子敬看她这惊慌的样子,心里又多了一分心疼。这丫头看着不过二十岁的样子,刚来姜家就被如此虐待,真是可怜。
他不着声色的挪动位置,挡在姜鹤与和花莱之间,轻声问她:“你手上的伤挺严重的,他打你了?”
花莱把头摇成拨浪鼓:“没有没有,我不小心碰的。”说着把手背在身后,还不时往姜鹤与的方向瞟。
她这幅样子在柯子敬看来,完全就是欲盖弥彰,他叹了口气,嘱咐道:“自己找冰块敷敷,散淤血,明天的时候再用热毛巾敷一下,就没那么痛了。”
花莱感激的看了他一眼:“谢谢。”说完就绕过他疾步向姜鹤与走去。
姜鹤与早就等得不耐烦了,看花莱和柯子敬聊天,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见花莱走近,他寒声道:“在我面前像个小哑巴一样,怎么对着别的男人,就那么能说会道了。要不要我给你放半天假,你们去好好聊聊?”
花莱因为去医院和学校的事被拒绝,还在生气,加上手背痛得厉害,语气真不算好:“那我谢谢你了。”
姜鹤与手边的茶杯又被狠狠的摔在花莱脚边,吓得她身体一抖,跳起来的瓷片划过她裸露的小腿,鲜血瞬间就冒了出来,她自己陷在姜鹤与的暴怒里,对疼痛浑然不觉。
“岑茵茵!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我娶你进来,是让你把我气死的是吗?!”
跟上来的柯子敬听到这话,才惊觉这小可怜居然是姜家新进门的少奶奶。
这姜鹤与,对旁人冷肃凶狠一些也就罢了,对自己的妻子,居然也是如此不留情面。
刚才他以为花莱是女仆,还能和她说几句话安慰一番,现在知道她是少奶奶,便不敢再多言半句了。
以免惹火烧身。
他默默的过来,虽然瞥见了花莱的小腿正在流血,却也只能装作看不见,静静的打开自己包,躬身对姜鹤与说:“姜少爷,今天该针灸了。”
“回屋!”
姜鹤与满身戾气,喝了一声。
花莱心里骂着“王八蛋,老娘待会一针扎死你”,眼里却是泪花在打转,听到命令又急忙踩着碎瓷片过来,要把王八蛋移到轮椅上。
“滚开!”
姜鹤与又一把打开她的手,花莱这次有了防备,没有伤到自己。
站在远处静候的小静急忙过来,代替花莱,沉默着把姜鹤与扶到轮椅上,然后三个人丢下花莱回了屋。
花莱嫁进来之前,都是小静在贴身照顾姜鹤与,现在花莱不在,她和柯子敬把姜鹤与弄到床上,就像往常一样要替他褪下裤子施针,手刚搭上腰间的皮带扣,就被姜鹤与冷冷的制止:“去把她叫进来!”
小静只得忍着不甘心退了出去。到了花园,见花莱正在打扫地上的碎瓷片,心里早把白眼翻上了天。
她跟着姜鹤与多年,早就对他有了非分之想。她知道自己和姜鹤与云泥之别,平日也只敢在心里想想,董家和姜家有了婚约,她也只是心里酸楚,毕竟董曼一那样的真正大家闺秀,原本就是要配姜鹤与这样的天之骄子的。
但后来姜鹤与车祸,腿废了,董家不要一个站不起来的夫婿,果断提了退婚,她心里又有了一丝欣喜。哪个真正的大小姐会愿意嫁给一个站不起来的瘫子呢,董家不要,别人家也不会要。自己一直在姜鹤与身边,说不定真的会有一丝机会。
在她还在做梦的时候,花莱出现了,她静悄悄的进了姜家的门,霸占了她心中幻想多年的那个位置。
梁虹英对董曼一和花莱的态度,那可是天差地别,加上岑家一向风评很差,又三番两次的从姜家拿钱,早就成了姜家仆人们茶余饭后的笑料,他们虽然表面客气,但真是没一个人看得上这新进门的少奶奶。
小静站在花莱身后,阴阳怪气的语气和梁虹英有得一拼:“少奶奶,你还在这里整理这破烂呢,少爷都火了,要你赶紧过去呢。”
花莱心里发笑,现在这姜家上上下下,连仆人都敢踩她头上了,真真是姜鹤与给大家做了个好榜样。
她直起身,眼含笑意:“我这就去。”说着把最后一点碎片扫起来就准备要走。
“少爷以前脾气挺好的,知道要娶你的那天晚上,发了好大的脾气,怎么都不同意。也不知道你们家用了什么法子,还是把你送进来了。少爷原本是不想娶你的,现在才会对你火气大了一些,少奶奶,你多担待着一些。”
花莱这才认真打量着小静,心里慢嚼着她说的话。
小静应该和她自己上下的年纪,长相清秀,一双手光滑如玉,十指纤纤,竟比她这长年打工劳作的手还嫩了几分。
而且这说话的口吻,趾高气昂,倒像是她是主子,自己才是仆从一般。
花莱扯了一下嘴角,皮笑肉不笑:“你喜欢姜鹤与。”
这不是询问,而是判断的结果。
小静没想到花莱会说这样的话,整个人一惊,就有些慌了。
喜欢主子,是干他们这行的大忌,他跟了姜鹤与四年,即使心里有那样的妄想,也从没对任何人表露过。
“我没有!”
她的声音比花莱的高了八度。
这更坐实了花莱的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