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
不死山的一角,一道身影急急掠过,径直奔向一个方向。
他身穿白色兽皮衣,脚下踩着打狗棒,头发浓郁,眼眸甚黑,透露出一股晶瓷之色。
华胥少余在不死山深处东走西走数天,这才找到原路,返了回去。
“我回来了。”华胥少余已经看到了小豆芽化身成的巨杉,大喊了一声。
“哇,是大哥回来了。”小豆芽重新变成了一棵丁点高的小豆芽,落到了华胥少余的头顶上。
“你小子,怎么去了这么久?”睚眦心里头干着急。
螭吻的恢复,离不开帝女花,华胥少余一去几天不复返,着实让人担心,还好华胥少余安全返回来了。
“不死山里未知的因素太多,所以绕了些路。”华胥少余走了过去,然后将帝女花拿了出去。
“螭吻前辈,这是整株帝女花,拿着!”华胥少余将帝女花交到了螭吻的手上。
螭吻楞楞地看着华胥少余,再看了看手里的帝女花,神色异常激动。这样的事情放在他那个年代,根本算不得啥。帝女花虽然奇特稀少,但算不上绝无仅有,只要他想要,可以寻出一大把来。
然而,如今的情况是,他刚刚从晶茧里复活过来,不仅实力大不如从前,就连身体都残缺不堪,能活下来,已算是奇迹了。
这样的他,急需要帝女花这样的圣药来修补。
“老九,赶紧吃了它,养好了伤再说。”睚眦催促一声。
“嗯,谢谢!”螭吻感激地看了华胥少余一眼,随即盘坐下来,拿着整株帝女花,啃嚼起来。
华胥少余点点头,然后也走向一旁,问向乘黄他们,道:“怎么没看到秃尾巴鸡,还有长生他们呢?”
“秃尾巴鸡耐不住寂寞,带着长生她们又去行骗去了,一行四人,都不是什么好鸟!”乘黄咧开嘴,笑了笑。
没有秃尾巴鸡在场,心情还真舒爽不少。
“这个江湖骗子,真不知道他究竟想骗多少元晶?”华胥少余摇头叹息一声。
元晶里含有元力,可以吞纳用来修炼,这样修炼存在着一些弊端杂质太多,容易堵塞筋脉!
然而,太苍根本不惧,来多少元晶,都可以吞多少元晶,当嚼糖块儿一样。
“谁知道呢!上次把姬炎的尸体拍卖后,换到了一千二百多万块元晶。然而,他还是不满足似的,又从小豆芽那里骗走了那件红肚兜,换了二百多万块元晶”乘黄将太苍的种种恶劣都列了出来。
“为此,我们被金乌族追杀了大半年,其中,姬火亲自出过手。可惜,秃尾巴鸡消息灵通,我们提前逃走了。”乘黄说得惊心动魄。
“这真是个恶棍呀!”华胥少余苦笑着摇了摇头。
“不管他了,让他去!”华胥少余不再理会太苍的事。
十天过去了。
螭吻吃完整株帝女花后,盘息了整整十天,直到第十天的中午他才睁开双眼。
帝女花是活了数千年的大补药,蕴含的药力浓。螭吻吃下它后,身上的伤势得到了修补,看上去不再那病怏怏的了。
不过,他从晶茧里复活后,实力倒退了绝大部分,这需要慢慢的修整,才能彻底恢复。
眼下之急,是修补身上的伤势。
“呼!”螭吻扭着粗大的鱼身,长吐一口浊气,充盈的精力在身上里流躺,让他全身上下充满着一种神韵。
他的口里滴躺出火焰,形成火舌,吞吐不息,传出一股恐怖的温度。
“老九,怎么样了?”睚眦关心地说道。
“二哥,基本没事了,帝女花修炼了无数年,沉积了许多精华,全都被我吸走了,让我伤势恢复不少。”螭吻拍了拍胸口,还吐出一团火焰出来,示在证明他无大碍。
“哈哈,这就好,这就好!”睚眦开怀大笑。
螭吻也笑了起来,兄弟分散几千年,能以如此方式相聚,实乃一种幸事。
不过,这种幸事持续的时间不长。
“老九,你知道”睚眦的语气变得凝重起来。
“二哥,我知道!”螭吻长吐一口气,仰头看向天空,“当年我们九兄弟何其潇洒”
“是呀!如今就剩你、我、大哥三人,老三他们都不知所踪了,实在想念他们得恨。”睚眦说道。
“想他们就找他们吧,我已经做好准备了。”螭吻向睚眦点点头。
“你想好了!”睚眦看向螭吻。
螭吻重重点头,“我是九子里最小的一个,受二哥你们的呵护长大,很是怀念那段美好时光呀。”
“我也很怀念。”睚眦笑了笑,但声音有些苦涩。
“来吧,二哥,我们兄弟该团圆了。”螭吻下了一个重大决定。
“不后悔!”睚眦郑重说道。
“我们是龙生九子,一个都不能少,无论三哥他们在哪里,我们都要将其召唤回来。”螭吻说得郑重有声。
“哈哈,好兄弟!我们龙生九子,一个都不能少!”睚眦抱着螭吻,拍了拍他的肩膀,大笑起来。
“睚眦,你们在说什么?”华胥少余感觉这两个家伙怪怪的,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随即,他从远处走过来,问向睚眦。
睚眦楞了一下,道:“我们兄弟要重逢了,你应该高兴呀!”
华胥少余不明所以,感觉睚眦在说胡话,“没发烧吧!”
“小子,老子活了这么多年,对老子脾气的人不多,你是其中之一。呵呵,我们龙生九子之间,其实有一个绝世大秘。”睚眦表情变得极为严肃。
华胥少余、乘黄、狱岩、小豆芽全都看了过来。
“你想说什么?”华胥少余率先开口问道。
“二哥”螭吻向睚眦递了一个眼色。
“无妨!”睚眦打断了螭吻的话,接着又道:“龙生九子,形态各一。其实这个“生”并不是繁衍后代所指的生,而是指化生的生。
怎么说呢其实我们龙生九子是本尊应龙化生后的九个形态。”
“应龙?”华胥少余知晓不少帛书,当然知道这个名字。
应龙是一条真龙,存在上古前期,是赫赫有名的超级猛人,曾帮助过帝先平定内乱,杀死过夸父,就连蚩尤的死也与他有很大的关系。
“对,我们龙生九子合一就是应龙本身。”睚眦点了点头。
“那你们是”华胥少余怕触犯一些忌讳,声音断断续续。
睚眦摇了摇头,道:“这里面涉及许多古之大秘,简单地说吧,应龙陨落了,肉身不知在何处,灵魂化为我们九个。
我们龙生九子,只要其中三个在一起,施展秘法就能召唤回其他几子的灵魂。我们是应龙的化身,最后”
华胥少余一听,脸色大变,连忙制止道:“睚眦,你狗、日、的敢!”
睚眦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小子,好好地活下去吧!老子,老子,看不到外孙侄女了”
睚眦一挥手,华胥少余背后的龙头古琴便飞到了他手里。
“碰碰碰”
霸王弓重生地插入地底,与龙头古琴遥相响应,另一旁,螭吻向华胥少余投来一个感激的眼神后,也化身成一团火焰,来到了霸王弓身旁。
“轰!”
一股超强的冲击波袭来,将华胥少余他们全都弹飞了出去。华胥少余连忙稳住身形,却始终接近不了睚眦。
“你这个老骗子!”华胥少余身形不断向外退走。
巨大涟漪中的睚眦向华胥少余投来了一个温和的笑容,这在这张老脸上,是极少出现的。
“呜呜呜”霸王弓、龙头古琴、螭吻之火三者分呈三方之位,形成鼎立之势,不断释放出喷薄的元力。
这个直径足有十余丈的怪圈中,一道道古老的图纹应运而生,随后如牵针引丝,点点荟萃在其中。
场中氤氲蒸腾,霞韵阵阵,有斑驳的光线冲天而起,照亮四方。
那些光线如霞钧万剑,轻薄而犀利,斩山劈石,轻而易举。
霞光的下面,尽是水波一般的涟漪,层层叠叠,传出一股柔和之力,如风似缕。
那些古老的图纹在水波中荡漾,如鱼翔浅底,时而上升,时而下沉,宛转出一股神韵之美。
刹那间,古老的图纹亮起,耀眼而明澈,刺得人睁不开眼。只是些许时刻,它们全都变得活泼而有灵性,像是一只只活蹦乱跳的精灵。
徜徉、飞舞似轻车漫道,似叶落平沙,给人一种凄婉之美。
“嗡!”
霸王弓上,突然浮现出了睚眦的身影龙头琴上,囚牛的身影也显现出来,只不过他非常虚幻,并由睚眦控制着螭吻之火中,螭吻的身影也若隐若现。
三个人的灵魂之力全都向中心处汇来,激活那些古老的图纹。
“啵啵啵”
一道道悦耳的声音响起,沁人心脾,让人不知不觉沉睡其中。
那些古老的图纹不断交织、旋转、折叠在场中似大浪淘沙,似扶摇直上,似风卷残云十几个呼吸功夫后,汇聚而成的强大灵魂力向四周喷薄,侵透每一寸空间。
虹光蜿蜒,折折叠叠,宛如天边的彩虹,从这一头,延伸向另一头。
一束、两束、三束这三道虹光由囚牛、睚眦、螭吻的灵魂力散发而出,其目的便是要在大荒里寻找其他六子的灵魂。
灵魂力的持续消耗,也给睚眦一行带来了不适,渐渐地,他们的身影变得更加虚幻,仿佛一阵风都能将其吹灭。
但他们仍然坚持着这个古老的图纹,就是他们兄弟相互联系的方式。无论他们身处何处,,只要其中三人发出召唤,其他几子都能被召唤回来。
这是他们之间的特殊天赋。
“哗哗哗”灵魂力如秋水一般散射而出,像是没有穷尽。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一柱香的时间,睚眦的灵魂力上终于传回了动静。其上,一道近似狮子的身影盘坐其中。
“吼!”
他虽然长吼一声,但没有移动半分。
“狻猊,龙生九子的第五子。”华胥少余认出了他的身影。
紧接着,又有一道形似老虎的身影降临。
它是狴犴。
“唰唰唰”
紧接着蒲牢、嘲风、霸下、负屓的身影相继出现。
“吼吼吼”
龙生九子齐聚,发出一阵阵惊天动地般的吼声,似欢庆,似激动,是手足亲情的悲欢离歌
他们在图纹的上空上下腾飞着,如鱼跃大海,似龙升九天,似天高阔飞
时间不长,他们便停了下来,全都扎进涟漪的波痕下,掀起一道道巨浪。
“碰!”
涟漪的水波里,传出一道惊天地、泣鬼神的响动,巨大的元力浪潮冲天而起,九天。一束光亮,拔地而起,射穿了苍穹,照亮了九宵。
“吼”一道真正的龙吟声从中传出。
在那薄雾里,一道身形十几丈的真龙身影悄然而立。
他浑身赤金,生有四爪,每爪五指,尾巴修长。其龙首上长有犄角,眼眸犀利,浑身上下盖满了鳞甲,甲光闪闪,似黄金浇灌而成,耀人眼帘。
他翩若惊鸿,婉如春风,腾飞阔舞间,神韵流转,鳞甲上反射过来的光芒,似夕阳下大海里的波光艳影,似天神退落的星辉
然而,他不是真身,只是一道灵魂虚影,即使这样,也掩饰不了他的威武形象。
应龙!
龙生九子的灵魂归一,复原了应龙的灵魂,只是他的肉身不知在何处。
华胥少余他们看得呆醉了。
刹那间,华胥少余仿佛看到了囚牛、睚眦、螭吻他们的身影。那具应龙的身体里,流躺着他们的威武不凡的形象。
“吼!”
应龙的灵魂仰天长啸一声,然后扭动着巨大的身躯,向不死山的深处游走了。
随着应龙的游走,场间突然变得空寂起来。龙头古琴碎了,霸王弓也碎了,螭吻之力也熄灭了
龙头古琴是囚牛的栖身之所,于相柳之地传承于华胥少余,被天神英招拿去对付过相柳与六首蛟一行人,崩断过他们的牙齿,但也落得打狗棒模样
霸王弓是睚眦的藏身之地,被华胥少余从火炉里捞出来,射过金乌、羽人以及无数荒兽,吞噬过黑碑和无数法器,从而晋阶为祖器,一直跟随在华胥少余身边。
直到今天,这两样熟悉的东西都远离华胥少余而去。一时间,华胥少余觉得两手空空。
昔日里,华胥少余身穿白色兽皮衣,骑着乘黄,头顶小豆芽,右手拿着打狗棒龙头琴,右肩上站着缩小的太苍神鹰,背后背着烧火棍霸王弓,左腰间斜挎着兽皮口袋拉风。
这样的标志形象,已经渐入所有人的心中,以至于不认识华胥少余的人,只认得这样的标志便能认出他的身份。
而今,霸王弓没了,龙头琴也毁于一旦,它们的主人也离开了
一阵萧瑟的风吹来,吹乱了华胥少余的头发,他的衣角也在风里摇曳着。
风,盘过地面,绕旋过来,将地面的屑土渐渐吹过。
“呼呼呼”
屑土渐渐减少,露出一个小黑件。
华胥少余走过去将它拿在手中,感觉到了睚眦的气息。
这是一个只有拇指大小的长命锁,长命锁没有豪华的打磨,但做得非常精致,与霸王弓的材质一样。
华胥少余当然明白,这是睚眦的一片心意。这个长命锁是送给他即将出世的女儿的礼物,只可惜,睚眦等不到那一天了。
“华胥风雪”华胥少余微微笑笑,“这个老家伙,连名字都替我想好了。”
“就叫华胥风雪。”华胥少余觉得不错,这个名字是他与风雪儿名字的结合,虽然有些老套,但还不错。
华胥少余将之收进拉风里。
忽然间,华胥少余感觉身体一僵,浑身不由控制地僵硬起来,随即脸上传来了股痛苦的表情。
华胥少余感觉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了,一股濒死感随之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