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ucia回来了？”

陆千夏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惊讶，又带着几分沧桑，陆千夏知道一定是梁晓栀。她转过身去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回来处理一些事情！”

梁晓栀在职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岂会不知道陆千夏这句话里的意思？她上前握了握陆千夏的手，在她耳边小声得说：“去我办公室说话！偿”

陆千夏回头看了一眼何云珊转身跟梁晓栀进了办公室。这个女人长得真好看，像是混血儿，可明明她抢了她的位置，她却一点也恨不起来她呢撄？

何云珊看着这二人以前以后得进了办公室，吐了吐舌头，不管其他员工的目光，跟了上去。

陆千夏两人坐在会客厅沙发上，梁晓栀接了两杯水过来放在桌上，“你是回来办离职手续吗？”

陆千夏拿起水杯还未接话，何云珊敲了敲门推门而入。

“你要走？”何云珊皱着眉头关了门，纳闷得看向陆千夏，“是因为我吗？”

说实话梁晓栀非常不喜欢眼前的这位Hebe，也不知道是因为西方开放式的教育还是因为她自身的教养有问题，总之她总是干一些没有眼色的事情，就比如说随随便便挤走别人，比如说此刻的不请自来！

陆千夏原本微蹙的眉头渐渐松开，眼里有闪闪的亮光，下一秒她扬起一抹明媚的微笑，“是啊！”

何云珊微微愣了愣，她没想到陆千夏会跟自己如此坦白。

陆千夏那两个字，既承认了她要走，也承认了是因为何云珊的原因！

“能不能不要走？”何云珊三两步跨过来，坐到陆千夏旁边，两只芊芊素手拽住陆千夏的衣袖，眼神充满了不舍与委屈，“我不希望你走。”

陆千夏不懂她是何用意，是发自内心的，还是做做样子而已。或许是何云珊怕她走了以后落人口舌，毕竟鸠占鹊巢这种事情并不光彩！

“反正我不会批准的，你的能力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要走也应该是外面那些窝囊废！”

陆千夏与梁晓栀面面相觑，二人怎么也想不到，说这句话的人是何云珊，这不该是梁晓栀的台词吗？有目共睹是什么意思？她何云珊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她来GH的目的不就是让她走吗？

“谢谢你的挽留！”陆千夏笑了笑，拨开何云珊的手，“但我并不适合这里！”

何云珊又拽住陆千夏的胳膊，皱着眉头说，“怎么可能不适合呢？你在这里工作这么多年了，不适合得话不早就走了吗？”

陆千夏一时间不知道该什么什么，只是默默得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

“不要拿这种不适合的话当挡箭牌，你就是因为我才走的吧？”何云珊认真得端详陆千夏的表情，像是要将陆千夏的心看穿。

陆千夏霍地抬起头来，露出一个职业的微笑，“不管是什么原因，谢谢你的关心，我心意已决！”

何云珊眸色变了变，拂袖而起，“我不管！反正我不会同意的，Zara也不会同意的！”她说罢眼神看向旁边的梁晓栀，以为梁晓栀会站在她这边拒绝陆千夏的辞职，没想到，过了好久，梁晓栀都没有表态，也不与她对视，假装搞不清楚状况的样子。

陆千夏只好打圆场，拉了拉何云珊的衣袖让她坐下来，“你别太激动，先坐下来说！”

何云珊跟个木桩一样戳在那里，在陆千夏的外力下，别扭了两下，坐了下来，可脸还是气鼓鼓的，陆千夏看着心底一阵犯嘀咕，她真的搞不清楚这个何云珊到底是什么来路，怎么行事作风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她要走，最开心的人不就是她了吗？怎么现在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呢？

真是奇怪！莫非她也只是Mr.Ben的一枚棋子，身不由己？不论怎么样，此刻她是真心想留下她的，那她也要给她台阶下，不能把事情闹的太难看了。

“你要知道，我提出离职，不是你说不可以或者Zara说不可以我就真的不可以离职的，而是我自己内心的选择……再者说，公司规定离职要提前三个月提出，等公司找到合适的人接手工作，做好交接才可以的，所以你不需要这么激动！说不定到时候你恨不得我马上走也不一定呢！”

何云珊面色僵硬，手掌在大腿上摩擦了两下，然后又捋了捋耳边的头发，“那你找好下家了吗？”

陆千夏摇了摇头。

何云珊露出愉悦的笑容，抱住陆千夏说，“哎呀，没找就好……吓死我了！”她说罢拍了拍陆千夏的肩膀，“你要知道，我可喜欢你了，我不希望你走！”

梁晓栀脸瞬间变黑，别过头去看向窗子，他们竟然忘了合住百叶窗，外面的同事都在目瞪口呆得看着何云珊。

陆千夏还没缓过神来，何云珊站起身来说，“那你们聊吧，我先出去了。”

陆千夏仰望着她，微微点头示意，何云珊转身出了办公室。

梁晓栀看着被合上的门翻了个白眼，悠悠得吐了口气，“我去！”

自从Mr.Ben来了以后好像每个人都变了，大家开始给自己戴面具，戴手铐脚镣，而反抗的下场就是被革职，陆千夏恍惚间觉得自己跨入了另一个空间，过去的七年被抹去，从此刻从零开始。

“Zara……”陆千夏转头看向梁晓栀，“如果你不再GH了，以后想去哪里？做什么行业？”

梁晓栀陷入了沉思，靠在沙发上久久回不过神来，“我想做自由职业者！”她转过头来望着陆千夏，瞳孔涣散，没有焦距，“不用再受别人的摆布，不再看谁的脸色……”

陆千夏的思绪也飘向了远方，她也向往那样的职业，她甚至向往一个人去流浪，走遍千山万雪，看尽世间繁华。

“其实你也想辞职吧？只是迫于生活的压力，不得不屈服于眼前的苟且吧！”陆千夏的眼眸雪亮得盯着梁晓栀的脸。

梁晓栀眼睛跟鸷鸟的眼一样锐利，一改往日的波澜不兴。

“是！”梁晓栀从口袋里掏出一盒女士烟，纤细的手指夹着细长的烟，点了起来，她眯着眼睛轻轻吸了一口，烟雾缭绕直上。

陆千夏一双黑亮黑亮的大眼睛如空中飞走的星星，既然她都要走了，就没必要遮遮掩掩了，“其实……你跟James的事情我知道了！”

梁晓栀敏感的转过头来，眼睛大大的，灰色的，“难道你也？”她吃惊得表情立刻消失，苦笑着勾了勾嘴角，“你不该进入这个肮脏的世界的！”

“如果我进去了，如今还会被换柳移花吗？”陆千夏讥笑着说。

梁晓栀夹着烟的手指微微抖了抖，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盯着陆千夏看。一个年轻的灵魂，还有抵抗和拼刺的力气，不论是无谓的挣扎还是生命的转折，不论结局是离开还是被打入地狱，她都无所畏惧！因为年轻吧!

这样的自己她早已不知在何时遗失了……“其实我挺讨厌这样的自己，虚伪、圆滑、世故……又……”

隔了两秒钟她接着说，“无能！”

“不是你无能，凡是有鸟歌唱的地方，都有毒蛇嘶嘶地叫着！这就是这个世界！”

梁晓栀垂下头，吸了口烟，“你知道吗？知世故而不世故,才是最善良的成熟……这样的你，让我嫉妒得发狂！”

陆千夏摇头苦笑了一下，“路都是自己选的，没有一条是容易的！”陆千夏说罢伸手抽走她的烟按灭。

“你的事情我会替你保密，但是……我希望你能明白，如果因为一个工作而让你失去了自我，那么这份工作宁可不要……以你的能力，海阔凭鱼跃……”

“天高任鸟飞吗？”梁晓栀黑莓子似的眼睛里弥漫光。

“是！”她起身摸了摸梁晓栀的头顶，像一个神父在洗涤罪恶者的灵魂，一会她转过身去走出办公室，关门的那刻，她看着外面静悄悄的工作大厅，细长的跟睛纯真地望着这整个的世界，什么肮脏的东西，她不曾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