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询问之后,见黑虎和韩士成并无大碍,陆鹏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
想当初在滁州城第一次看见韩士成的时候,他还被当成是个死人,差点就被柳庄和柳启明两人丢到了死人堆里。
没想到没一会儿的功夫,居然生龙活虎的出现在自己面前,陆鹏狐疑的看着韩士成的腹部,眼底带着敬佩和惊讶之色,暗道他还真是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
韩士成明白陆鹏在想什么,讪笑道:“陆队长误会了,其实我的伤并不打紧,加上当时也确实饿了,这才故意装晕罢了。说来惭愧,当时如果不是因为我受伤,侦察排的人也不会被日军俘虏,后来我们察觉到日军有可能会对我们赶尽杀绝,不得已之下,只好出此下策,故意弄得很吓人,其实都是给日本人演的一出戏,本来是想乘机逃出来,然后再想办法救排里的其它兄弟,没想到计划还没得以实施,陆队长就出现了。”
陆鹏面带讶色,转而恍然大悟,“这么说来,你和柳庄他们早就商量好了的?”
“那倒没有,实不相瞒,我们一开始也不知道他们的身份,完全是机缘巧合罢了。”韩士成如实相告,说完一脸唏嘘,苦笑道:“说起来,当时我还差点误会了他们,以为他们是日本人的走狗,差点就漏了陷,没想到是一场虚惊。”M.biQuge.biZ
“哦,此话怎讲?”陆鹏心中一动,意识到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廖汉山还是头一次听说陆鹏和韩士成居然在滁州城就已经见过面,忍不住插了一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当时不是命令你们不要和日军硬拼,达到迟滞日军的进攻的目的以后,马上想办法撤离的吗,怎么会落到日本人的手里?”
韩士成表情一僵,眼底闪过一道不屑之色,不过很快就收敛了起来,“当时旅长安排我们侦察排殿后,负责阻击后方的敌人,没想到日军的攻势太猛,我们只好散开,准备把他们引入城内展开巷战,没想到他们根本没理睬我们,直接冲了过去,等我们赶到指定的汇合地点的时候,才发现已经和部队走散了,周围全部都是日军……”
感受到韩士成的怨气,宋铁柱眉头一皱,冷声道:“有你这么跟旅长说话的吗,你们没有挡住日军,让他们提前攻到了我们身后,这才让我们功亏一篑。不怕实话告诉你,当时如果你们能够多抵挡片刻,哪怕只是五分钟的时间,恐怕我们就当时拿下了中野挺进队,事后也不会弄出那么多的幺蛾子。你们没有完成任务,反而被日军俘虏,旅长念及旧情,一再对你容忍,现在更是没追究你的责任,可你倒好,居然还有脸怪起旅长来了?”
“我们……”站在人群中的贾长贵激动的插了一句,见韩士成朝他摇了摇头,旋即深吸了一口气,话说到一半,又低下头咽了回去。
在场的大多数人并不清楚其中的缘由,知道事情可大可小,再说陆鹏也没有表态,均是选择闭口不言,静观其变。
气氛一下变得紧张起来,室内鸦雀无声。
廖汉山从滁州撤退的时候,徐乾坤意外的发现侧翼的日军是挺进队,并且人数不多,还有祁新山留下来的散兵可以利用,这才说服廖汉山趁机对这一小股日军发起猛攻。
马云杰当时抓着廖汉山的小辫子,再加上廖汉山他自己也不想让大功旁落,知道上峰对日军的挺进队恨之入骨,这才听从了徐乾坤的建议,准备以此给自己正名。
中野挺进队在侧翼被围困,形势岌岌可危,马上给浅仓宏二发了救援信号。
负责救援的山崎中队知道中野挺进队是浅仓宏二的根基,害怕救援晚了浅仓宏二会迁怒于他们,这才不计后果的一味猛冲,导致了韩士成等人被迫撤入巷中,没能按时赶回去和部队汇合。
没人知道山崎中队的顾虑,于是造就了眼下的一场误会。
站在韩士成的立场上,廖汉山临阵脱逃,丢下侦察排做了炮灰,换做是谁也不能忍,再加上他平日里对廖汉山的所作所为颇有微词,心中有怨气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廖汉山心里其实也不痛快,甚至到现在还耿耿于怀,宋铁柱的说的话刚好也是廖汉山心中所想,如果韩士成他们能够把山崎中队多拖住一会儿,哪怕是五分钟,中野挺进队就很可能成为了他的囊中物。
如果侦察排的人都死光了,廖汉山也就算了,最多心里带有一丝遗憾。
可是听韩士成的意思,侦察排当时的建制依然还在,居然让山崎中队轻易突破了他们的防守,导致他功败垂成,韩士成他们最后还做了日军的俘虏,这怎么能不让他心生怨怼?
见廖汉山不发话,韩士成也不反驳,陆鹏心里已经明白了七八分,恐怕宋铁柱的话不是信口开河。
韩士成不待见廖汉山,根结只怕就在这里,而廖汉山着急等在病房外,未尝不是为了弄清楚事情的真相而来。
想清楚这些,陆鹏赶紧打破僵局,笑道:“好了,事情已经都过去了,该发生的或不该发生都已经发生,我相信韩排长是个优秀的指挥官,也是个明白事理的人,当时选择撤入巷道,一定有他的道理,就算是不幸被俘,也不会迁怒于廖旅长。再说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韩排长能够活着回来,本来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大家何必弄得这么严肃?”
顿了一下,陆鹏将表情一收,大有深意的看了韩士成和廖汉山一眼,正色道:“更何况,战场的形势瞬息万变,当时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我们谁也说不清楚,以后还得继续在一起打鬼子,依我看,大家不如各退一步,韩排长心里不要有什么顾虑,廖旅长也不要再提什么追究责任的事情,现在大敌当前,我们没那么多时间花在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上,你们说呢?”
“那是当然,我廖汉山虽然不能和陆队长相比,但也不是个小肚鸡肠的人,这件事情我本来就没放在心上。”廖汉山给足了陆鹏面子,趁机借坡下驴,说完还故意板着个脸,冲宋铁柱说到:“我和陆队长谈话,你在这里插个什么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被人当了替罪羊,宋铁柱心里一万个不情愿,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反驳的时候,黑着个脸,默不作声的接下了这口黑锅。
韩士成只是一个小小的排长,平日里桀骜不驯,但也知道细胳膊拧不过大腿,再说也不能佛了陆鹏的面子,于是挤出一个笑容,“陆队长严重了,我从来就没有怪罪过旅长……旅长,我刚才说话不知道轻重,还望您不要往心里去。”
“呵呵,你韩士成是个什么德行,我还能不知道?老子早跟你说了,让你改改这个嘴臭的毛病,可你就是不听,现在好了,让陆队长看我们的笑话,回头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廖汉山哈哈一笑,虽然还是心存芥蒂,不过早就习惯了喜怒不形于色,装出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开了一个不痛不痒的玩笑,算是暂时把这个事情揭了过去。
“OK!”
一场风波就此平息,陆鹏打了个响指,继续着之前的话题,“好了,一场误会而已,说开了就行,这件事就算是翻过去了,以后大家谁也不要再提,韩排长,你接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