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这一仗，晋绥军打得是骑虎难下，硬吃日军也吃不掉，要想撤退，还担心日军反扑。

如果总司令长官再像前几日那样固执己见，这一仗将会让晋绥军损失一半以上的建制，而且有些师的番号将会跟着一起消失。

楚捷怎么能不明白这一仗的利害关系，可是此时给总司令谏言，那真的就是寿星老吃砒霜。

“师长，如今前线的事情，也只有您能够劝说总司令长官了。”赵志国心急啊。

呼同地区丢了，以后可以打回来，可是五个主力师要是被打得没了编制，想要再把他们组建起来，恢复战斗力，那要等到猴年马月。

前线参与主攻的五个师长都当初的主战派，总司令长官打这一仗，这五个师长起了很大的推波助澜的作用。

如今五个师长吃不下日军也要硬吃，原因很简单，他们不能自己把自己的脸给打了，要不然以后在晋绥军中再也抬不起头来。

当初总司令长官打这一仗是为了脸面，现如今五个师长也是在为了脸面硬撑着！谁都不想把自己的脸丢在这场战斗中，可是不把面子放下，就要有无数士兵的性命丢在战场上。

“赵志国，你以为你说的我都不懂吗？你以为总司令长官不懂吗？别总以你最聪明！”

并不是总司令长官不懂，而是都放不下自己的面子，哪怕是把牙打碎了，把肋骨打断了，他们也要把这一仗打出一个胜负来，而不是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把战斗结束了。

赵志国无力地摇了摇头，那一个个活生生的士兵完完全全就是总司令长官和他手底下师长的棋子，他们想怎么摆布就怎么摆布。

活着没人心疼，死了没人惦记，如今的赵志国真真实实体会到了生命如草芥，几千上万士兵就是战场上的一抔土，等硝烟散去，再也没有会记得他们。

“回去吧，把部队带好，如果日军真的会反扑，我需要人给我们师殿后！”楚捷也很无奈。

作为六十八师的师长，一次平城保卫战把自己的部队打得全军覆没，这一次兵力又损失了近乎两个团，可无论仗打成什么样子，无论全师剩下多少人，只要总司令长官不下令撤退，他就要带着部队在平城附近坚守。

“师长，我们团已经伤亡过半了。”赵志国认认真真地说。

赵志国的意思很明显，他不想拿着自己手底下最后剩下的战士为那些人犯下的错误埋单！

战场上明明有更好的时机把战斗的利益最大化，可偏偏要拼到最后一步，然后让另一支部队付出更惨重的代价。

楚捷看出来赵志国有脾气，他心里能没脾气吗？当年他年轻的时候，几乎跟赵志国一样，遇到不公的事情，他也想抗命。

“要是你不愿意，我带着其他两个团剩下的弟兄留下为你们殿后。”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楚捷表现的非常平淡，好像他经常做这样的事情一样。而赵志国听到这句话之后，先是一愣，然后不解地看着楚捷。

“部队就像是一个大家庭，总有人会闯祸，总有人要擦屁股！我也想让弟兄们都活下去，可总要有人在紧要关头站出来不是吗？”

人这一辈子不可能总是一帆风顺，强如拿破仑也会有滑铁卢，关羽也会败走麦城，在问题发生的时候，最不是发脾气的时候，而是想方设法把问题给解决，把损失降到最低。

赵志国也明白这些道理，可是为了这样的指挥官献出自己的生命值得吗？为了一个不在乎士兵伤亡，只在乎自己有没有没面子的指挥官，赵志国觉得不值！

“师长，我赵志国为了保家卫国，我不怕死，可是为了面子打仗，这种事情，我……”赵志国摇了摇头。

前线的情况比楚捷和赵志国预料的更要糟糕，随着进攻的部队伤亡越来越大，晋绥军的士气比小鬼子的士气下降的还要快，尽管战场上有很多团长营长之类的军官带着部队亲自发起冲锋，可日军的实力摆在那儿。

而且日军经历了初期被围的慌乱之后，局势已经稳定了下来，日军师团长安排了一个大队向后方进攻前进，企图跟日军的支援部队将道路再次打通。

经历了两天苦战的华夏军队已经是强弩之末，本就没有把重心放在防御上的华夏军队，突然遭到了日军的反击，在第二天傍晚，直接把日军这一个大队的兵力把防线撕开了一道口子。

此时包围圈中的日军跟支援的部队只有一道防线，负责阻击日军援军的那一个师随时可能腹背受敌。

一击得手的日军并没有停歇，这一个大队的日军接到的是死命令，根本不怕孤军深入被华夏军队给包围起来。日军猛冲猛打，甚至不惜在晚上都发起强攻。

当天晚上阻击日军援军的那一个师遭到了日军两个方向的进攻，挡住了日军两天连续猛攻，兵力在这两天也遭到了非常大的削弱，如今腹背受敌，陷入苦战。

战斗持续了半个晚上，那一个师打到最后，营级以上军官阵亡了八成，他们师长也负伤了。

下半夜的时候，日军重新将道路打通。

得知日军主力跟援军会合，总司令长官大吃一惊，没想到日军的行动会这么迅速。随着日军将包围圈给撕破，晋绥军的计划已经全部泡汤。

现在总司令长官最该担心的就是平城的防御问题，七十二师只剩下了一个多营的弟兄，小鬼子再攻平城将会如入无人之境。

当天晚上，总司令长官立刻给前线部队发电报，由六十八师殿后，掩护前线部队全部撤退，弃守平城。

“团长，最新命令，日军打破了我们的包围圈，我们的部队随时会有被日军重新合围的风险，命令我们师在平城一带设立防线，阻挡日军八个小时，掩护前线部队后撤。”

全军撤退的命令下达，虽然很及时，但对赵志国他们来说太突然了，甚至让赵志国都不知道该让赵志国该如何布置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