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华！”

顾英华紧赶慢赶走到村头儿，想着自己应该是村里面最后一个去赶集的人，没想到在村头就听到了有人叫自己。

顾英华回头，发现是李秀芳。

“秀芳？你也要去赶集啊？你咋这个点走呢？”顾英华问道。

“别提了！还不是我家凤儿，拉着我非不让我走，我好不容易才出来的！”李秀芬追上来，跟顾英华一起往村外走。

凤儿是李秀芳去年生的闺女，是老刘家头一份，刘福他们稀罕的跟个什么似的。

“你呢？你咋也才出来呢？”李秀芳问道。

“别提了，我家姜牧这几天感冒了。前天发烧，今天烧退了，又开始咳嗽起来了。我这也不放心让他跟姜尚在家里玩呀，万一他偷偷跑出去又跟着疯，呛了一肚子风回来，再咳儿咳儿咳嗽怎么办。”顾英华说道。

“你还别说这几天咱们队里咳嗽的人还真挺多的。”李秀芳说道。

“是吗？”这方面儿她还真的没怎么注意，这几天每天去食堂打饭都是着急忙慌的。

“可不是嘛！我公公昨天晚上回来还说呢，这几天，就天天往炉子里倒水，加柴火的那些人，都咳嗽的可厉害了！”李秀芳悄悄跟顾英华说道。

“那你说是不是因为炼这钢铁灰太大了，大家才咳嗽的，你没看今年下的雪都不是白的吗！”顾英华也小声跟李秀芳说道。

“没准啊！”李秀芳也觉得是这样，不然怎么就是那些靠近炉子的人咳嗽。

两个人一边赶路一边唠嗑，一个小时的道也没觉得走了多远就到集上了。

说是集市，但是并没有顾英华印象中的那种热热闹闹，人声鼎沸的场景。

虽然也会有人交谈，但是大部分都是穿着灰扑扑的衣服，挎着土篮，蹲在路边，脸上也满是劳作之后的沧桑。

顾英华大致扫了一眼，对李秀芳说道：“秀芳，那我先过去了！我看看我都要换什么！”

顾英华一到集市，就跟李秀芳分开了，有熟人在身边，她不好操作。

顾英华拎着篮子逛了一圈，发现物资的种类竟然还挺丰富的。

有提着山里红的，拿着花盖梨的，捧着韭菜的，还有编的草鞋，纳的鞋底子，还有自家编的土篮，草帽，炕席子。

甚至地上还有一大堆巴掌那么长的老头鱼。

要是在五六年前，这集市上还是很繁荣的。毕竟农村那时还有不少私营生产者，像姜大伯家之前就是干木匠的，淑芬婶子家就是卖豆腐的，那时候大家都会拿着自己做的东西来来集市上卖。集也是每逢三，六，九就会有一次。

直到前几年，国家实行了计划经济，不允许私下售卖国家统购统销的产品。

农民也开始进行生产队的集体劳动，自由度小，一年到头也赚不了来多少钱。

集市这才变成只有年前有一个大年集。而农民也只能拿一些自产自销的东西，前来以物易物，集市上的东西也大不如以前的种类多。

不过顾英华倒是没望能在这集市上真正换到什么，她也就是想过来看一看。

她走到面前摆着草帽的一个大哥面前，拿起来一个草帽看了看。

“大妹子可是要换草帽？”那大哥笑道。

“大哥，你这草帽编的真好！”顾英华看着草帽边的松紧适宜，摸上去也十分光滑，说道。

她家那几个草帽放的时间太长了，都变脆了。正好在集市上看到有卖草帽的，就想换两个！

“大妹子，大哥跟你说句实在话。我这儿编草帽的手艺，在我们村儿里可是头一份。这草帽，保管让你当成传家宝一直传下去！”大哥笑道。

“大哥你这人说话还挺有意思。”顾英华被大哥逗得一乐，“我这出门儿就带了几个鸡蛋我想换四个草帽，你瞅着怎么换？”

“哎呦！这鸡蛋可是好东西啊！”大哥看着土篮里的鸡蛋，说道。

现在大一点的鸡蛋能卖到四分钱。可草帽在农村里不值钱，基本上家家都会编，原料山上就有，也也不过是编制的时间长一点。但是在这个时候，人力是最廉价的。

“大妹子，我这编这些草帽也废了挺长一段时间的，这里面的枝条都是我们辛辛苦苦，仔仔细细的挑选出来的。编的时候也可用心了，保管上面一个毛刺儿都没有，咱就一个鸡蛋，两个草帽行吧？”大哥说道。

顾英华仔细看了看手里的草帽，确实一个不好的地方都没看出来，“行。我给你拿两个鸡蛋，你给我挑四个草帽，挑结实一点的。”

“唉！好，我这就给你挑！”大哥挑了四个草帽递给顾英华。

顾英华也捡了两个大一点的鸡蛋给大哥。

那大哥看顾英华还特意捡了两个大一点的鸡蛋，高兴的说道：“大妹子，你可真是实在人。你以后要再想找编草帽的，编炕席子的。你就去石磨村找我，我姓王！”王大哥说道。

顾英华答应了下来，拿着几个草帽走了。

其实这草帽姜大伯也能编，但顾英华觉得总是麻烦人家也不太好。还不如拿两个鸡蛋换，也凌静（不是错别字哦，是方言，大概是事少的意思）。

接下来顾英华又拿了一个鸡蛋，换了两把韭菜。

这韭菜是人家把韭菜根儿挖在盆儿里，放在屋里的，长得翠绿翠绿的。

就是这么冷的天儿，拿过来也没有上冻，被人用棉袄和稻草裹起来的，她寻思换了回去包韭菜盒子吃。

原本顾英华看到有花盖儿梨的，还想换一些花盖梨，结果去那儿一看，花盖梨上都是伤，有的地方还黑了。她嫌弃不新鲜，看了一眼就走了。

期间还有人看着她土篮里的鸡蛋，想拿东西跟她换鸡蛋，不过顾英华都没看上他们的东西，就拒绝了。

逛了一圈儿，顾英华看没有什么她需要的了，又瞟了一眼表，发现已经十点多了，就打算原路返回。

“英华！”姜大娘远远看见了顾英华，大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