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博和于凯的事情没有困扰付苼太久,她就窝在刘瑾安怀里沉沉睡去,等她再睁眼时,看到的就是刘瑾安愧疚焦急的那张脸。
这是她从未见到过的。
刘瑾安在她面前一直都是遇事不惊处事沉着的模样,这样的神情,不该出现在他脸上。
她伸手抚平刘瑾安皱着的眉毛,双眼缓缓眨动,“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初初,我们可能得回去了,”刘瑾安抓住她的的手,脸埋在她的掌心,语气里是浓浓地抹散不开的愧疚。
他的周围仿佛有一张无形的网,将他紧紧禁锢,使得他动弹不得,只能在周围的愧疚中艰难求生。
在付苼醒来之前,他就在深深的愧疚中遭受鞭打酷刑,他是看得出来付苼对这里的喜欢的,只是现实让他不得不离开。
“公司出了一点事情,我现在得赶回去处理,”他替付苼理着睡得凌乱长发,黑色的发丝在手指的上下滑动之下,慢慢地被理顺,变得光滑整洁。
就像他第一次见到的那样。
黑发乖巧的披散在肩头。
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的付苼松了口气,原本凝重的脸上恢复了往日光彩,“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儿呢,我们回去就是了嘛。”
“睡觉之前我就在想我们在这里会不会打扰到金博和于凯相处,现在我们走了,正好让他们过二人世界。”
“你不生气?”刘瑾安脸色缓和了不少,付苼的体谅让他如释重负。原本紧扣在他身上的枷锁也随着付苼轻淡的语气烟消雾散,让他重回往日的世界。
“我为什么要生气啊,难道我在你心里就是那么不讲理的人嘛?”付苼佯怒虎脸瞪着他,嘴角却向上扬起,无形中戳穿她生气的谎言。
她的话突然点醒了刘瑾安,让他忍不住轻啄了一下她的手心,然后才与她解释:“当然不是,只是刚才金博跟我说了好多女孩子讨厌的事情,他说你肯定会生气的,所以我有些心慌了。”
但其实说到底还是他自卑。
年龄的差距在他心里始终都是一道坎,付苼现在已经能完全接受两人阅历不同所带来的差距,并且还在努力的提升自己,慢慢向他靠拢。
而他没有,他也接受不了他们的年龄。
付苼可以为了缩小他们的差距而努力,而他却是想努力都没有任何途径,年龄早在他们出生的那一刻便已经注定,无法更改也无法缩小。
他只能当那个默默无言的胆小鬼,在他与付苼的亲密无间甜蜜的生活背后,艰难求生。
“你可别听金博乱说,他接触的都是些高中生不懂事,那我可不是,我今年二十二了,早就不是那些只会撒娇生气的小姑娘了,”付苼边说边在心里埋怨,亏她还为他和于凯的事情担心呢,结果他居然就在刘瑾安面前抹黑她的形象。
最主要的是还成功了。
若不是不允许,付苼此时此刻只想去当他和于凯之间的电灯泡,恶心死他们。
“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小姑娘。”
“那我才不要呢,你要把我当做等独当一面的成熟女人,这样我才能有足够的自信站在你的身边,才配得上你。”
原本的愧疚现场在两人的互相表白中大变样,全然已经成为了一个大型表白展露真心现场,充满着粉红泡泡。
付苼手快脚快地穿好衣服,他们带来的东西已经被刘瑾安收拾好,等她收拾好一切,他们就踏上了回程的路。
来时还是晴空万里,等他们驶出温泉山庄没多远,天空就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给车窗外都蒙上了一层雨帘。
天气沉闷,人的心情也随之变得压抑,付苼望着窗外黑压压的天空,突然觉得安静得慌。
刘瑾安怕她在前排坐得太累,就在后排给她准备了一床小薄毯和一个抱枕,让她能在后面躺着休息。
但才睡醒的她哪里会有睡意,她在后排无趣地扣着手机屏幕上贴的膜,撕开一角又粘回去,在手机屏幕上形成一个灰白色的扇形。
“很无聊吗?”从后视镜里一直注意付苼的刘瑾安问道。
付苼的一举一动他都注意着的,天气带来的心情郁闷使得他格外的敏感,不仅仅是因为今天下午金博对他说的那些话,还有其他他心里一直压抑着的负面情绪,都在隐隐作怪。
它们想要喷涌而出,侵蚀他的理智占据他的大脑,做一些不可控且有很大可能不能挽回的事情。
“怎么会,和你在一起,我是绝对不会无聊的,”付苼盯着后视镜笑得清甜,就像是夏日里的桃子汽水,一下浇在刘瑾安怒气翻涌的心上。
一阵气泡过后,不仅释放了所有的气体,还带走了所有的烦闷,浇灭了隐隐作祟的心里阴暗面活跃的火苗。
他们真的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手上的印记隐匿在阴影中,虽然现在肉眼不可见,但是他们之间的联系,从未断过。
许是c市本就沉郁压抑,连同着天气也随着一起。他们的车一驶离c市,喜怒无常的天空就又放了晴,温暖的阳光洒进车里,刘瑾安的心情都随着这天气,明媚了几分。
汽车又在收费站停下,后座突然传来付苼的惊呼:“快看你右边,有彩虹诶!”
刘瑾安应声看去。
右边远处的天空上,一道弯弯的彩虹悬挂在空中,上面是清澈纯净的水蓝色天空,下方是翠绿的树木,彩虹就在两者的交界处,成为了它们之间的桥梁,是他们的优美的联系。
付苼打开车窗,闻着外面被下雨清洗过一番的清新空气,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双眼闪闪地盯着彩虹,脸上是纯真又满足的笑。
“你喜欢彩虹吗?”刘瑾安问出了一个答案清晰可见的问题。
“当然喜欢啊,”付苼收回脑袋,然后迅速地摇上车窗,“不过我只喜欢看它好好的挂在那里,它消失的时候我就不喜欢了。”
她厌恶各式各样的分别。
在她话说完的几秒后,天边已经谈了一圈的彩虹彻底消失在空中,蓝色和绿色之间再没有桥梁,它们恢复到了原来的状态。
刘瑾安笑笑没说话。
其实他也不喜欢,他不仅不喜欢即将消失的事物,他还不喜欢可能会消失的事情。
所以前面的几十年人生,只有确定无误、有十分把握的事情他才会用尽全力、付出感情去做,那些有风险的东西,他从不触碰。
而付苼,则是他的一个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