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苼才从学校临时准备的询问室出来，就被班长一把拉进了学校后面的小树林里。

班长还穿着他的白衬衫，扣子一直系到最上面那颗，工整又严谨。

“你昨天是不是看见了？”

还不等付苼开口询问他是要做什么，班长就利用身高优势，低头盯着她，脸上的表情也肃穆庄严。

昨天？

将宋江阳当时蹲在墙角说的话与现在的班长联系起来，具体的事情并不难猜，而且也恰恰印证了付苼的想法。

染姐的死果然与宋江阳有关，不然他也不会这么慌张。

而至于班长这么个小可怜，大概是离开的时候刚好撞见了宋江阳等人，被逼着封口罢了。

“看见什么？”付苼恶趣味地反道。

看见班长神情一松，浑身上下没有了刚才的敌意，她才悠哉悠哉地在班长身旁转悠，面不改色地说出事实：“是看见宋江阳慌张地跑到墙角呢，还是看见宋江阳他们在洗手啊？”

“你果然看见了，”班长才放松的的身体一下就僵在原地，他深吸了几口气，闭眼问道：“你告诉他们了吗？”

告诉警察她看见宋江阳正洗着血淋淋的双手了吗？

还有林之程和吴晓飞，他们手上，也沾染了一大块不小的血迹。

他本是不想纠结参与到这些里来的，只是还说他运气太好还是怎么，他才往回走没几步，就与宋江阳他们直直对上。

惊慌失措的神色与他们鲜血淋漓的手，即便他还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他也能猜出和七七八八。

暴躁贵公子手染鲜血，无非就是泄愤打架而已。

本着不愿意多管闲事的他被宋江阳一威胁，他自然是乖乖点头，保证自己绝对不会泄露半分，他还听话地去给他们买了几瓶矿泉水，才功成身退，离开小花园。

等他出了小花园，听到同学们的讨论后，他才预感到事情不妙。

宋江阳手上的鲜血是多，但他以为就沾染上的是别人流出的全部鲜血，等他被几个爱凑热闹的同学拉到出事的厕所一看，他的心跳得都快不属于自己了。

先不论染姐有没有其他外伤，就那流了一地的鲜血，他觉得怕也是死多活少。

原本以为的小打小闹突然有可能变为刑事案件，而自己居然答应了他们保密，他不止一次的开始后悔，为什么要带付苼去小花园，为什么不能在楼道里直接说明呢？

“你觉得我告诉了吗？”付苼稍稍靠近班长，看着他故作镇定的神色，忍不住也来吓一吓他，“班长你告诉了吗，我可是一五一十的都讲了哦。”

班长一听，被他修理得好看得剑眉一下蹙起，看着付苼满是慌张与不安。

看昨天付苼的样子不像是被威胁过的，而且她长期遭受宋江阳他们的欺负，落井下石的可能远远大过于替宋江阳保密。

到问题是宋江阳只知道他一个人看见了他们在花园做的事，要是付苼交代出来，他们一下把仇记到他头上怎么办？

宋江阳平时对他虽然还算尊敬温和，但并不代表他对宋江阳的脾气没有了解。

宋江阳可是生起气来，连校长都敢打的厉害人物。

如果他真的以为是自己告密，别说他辛辛苦苦经营十多年的学业了，他家庭会不会受到宋江阳的报复还另说。

想到这里，班长的脸色瞬间惨白。

“其实我骗你的，我根本就没说，”付苼叹了口气，望着班长笑着摇头。

什么正直的好班长，不过也是为权势低头的货色罢了。

可惜委托人被欺负了那么久，还是没把这个只知道马后炮关心送温柔的班长给彻底看透，还在替他坚守人设。

“到底是有没有？”班长第一次在她面前沉了脸，他问得焦急又凶厉，一双单眼皮的丹凤眼里满是被戏弄之后而产生的怒火。

付苼笑意盈盈地对上他的视线，嘴唇一张一合，吐出两个字：“没有。”

“你是希望我有吗？如果是的话，我不介意现在进去和他们说。”

说着，她就转身往询问室的方向走。

却被班长伸手拉住，他缓了缓心神，才尽力用原来温柔的语气与她说道：“别去，歆文，听我的话，别去。”

去了不止是付苼，他也得跟着完蛋。

“为什么？”付苼失望地看着他摇摇头，语气怅然，“班长你在我心里不是这样的，遇到这种事情，你不是应该站出来说出真相吗？”

“你这样包庇凶手，就不怕染姐泉下有知，来找你麻烦吗？”

被付苼明嘲暗讽一番的班长没有发怒，他静静地望着付苼，手上的力气却丝毫未曾减小。

就在付苼准备让他撒手之际，班长温和的声音重新响起，这次比平时的温柔许多，还带着丝丝的魅惑。

小树林里的光零星杂碎的撒在路面，就像班长说的话，是温柔，却拼凑不出温柔本身。

“歆文，你听我讲，宋江阳家里的势力你是知道的。他做出了这件事不一定会有什么惩罚，反而是你，万一警方那边泄露了是你说出的他，他们报复你怎么办？”

“我知道正义是每个人都应该有的美德，但是为了正义枉顾自己，不管家人的生活与性命，真的值得吗？”

付苼踏出去的步子慢慢收回，她胆怯地望着班长，试探问道：“他们家真的有那么恐怖吗？我要是说了…”

“你绝对不能说！”班长又一次没有压制住自己的脾气。

“为了你和你家人的生活，你绝对不能说，”班长慢慢放开了抓住她的手，而是向她靠近一步，将她搂在怀里。

“歆文，你听我的，就当是为了你自己，绝对不能说，好吗？”

1973：[班长为了保住宋江阳可真拼命啊，昨天还在委婉拒绝你呢，现在都在投怀送抱了。]

班长连美男计都开始用上了，付苼自然也不可能不给面子，她回抱住班长，头还故意在他身上蹭了蹭，在察觉到班长变得僵硬的身子之后，她才在他怀里微微点头，“好，都听你的。”

班长的身子松了些许。

就当为了她自己不说，那她不为了她自己，总可以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