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君岚站在病床边，定定地看着林芙。

林芙捂着脖子，看左看右就是不看他。

“你在害怕？”林君岚突然出声问道。

他走近，俯身，伸手握上林芙捂着脖子的那只手。

“怕什么。”

林君岚将那只手全包进掌心里，随后握着慢慢拉开。他盯着那片白嫩皮肤上的印子与被吮出来的红，轻言缓声地问。

虽然林君岚的语气一点也不重、不凶，但就跟有人拿着刀子贴上了后脖颈一样，林芙瞬间打了个冷颤，下意识地攥紧手，却是让林君岚将其包裹得更加紧密了。

“嗯？”林君岚坐到床边，大拇指慢悠悠地从林芙的手背上划过，随即握得更紧了些，紧得不留半点缝隙，林芙感觉自己那只手的骨头都被强势地圈在了一处。

被圈住了，不疼，但感觉...有些奇怪。

“怎么不说话。”

林芙缓缓抬眸看向他，声音不自觉地打着细微的颤：“爸……”

“我在。”林君岚这一声应得温柔极了。

林芙眨眨眼，忽便又不怕了，反倒委屈巴巴地说：“你刚刚的表情好吓人，我以为你要朝我发火了。”

“朝你发火？”似乎听见了什么离奇的事，林君岚轻笑一声，“我什么时候朝你发过火，怎地就怕成这样了？”

“......你别这样。”林芙挣了挣，林君岚不松手，她便也没法挣开，只能嘟囔着：“怪怪的，好吓人。”

林君岚听见了，但他没回应便是当自己没有听见。他接着道：“而且我要生气，也是气那小子欺负你，你怕什么？”

他松开手，看着那只被自己攥出了浅淡红印的手毫不犹豫地逃开，缩了回去。

林君岚眸色沉了沉，“怕我罚他？”

“你心疼他？”

他明知道不是这样，却又偏要这么问。

因为他真正想说的是：

“还是说……你方才听见了，才会怕。”

林君岚俯身靠近，一下子，林芙便全然被他罩在了身下，根本避不开，也躲不了。

林芙微微睁大眼，有些懵地看着他，神情里还有试图藏下的慌乱。

但她本就不是那种喜怒不形于色的聪明人，所以她藏得不怎好，让人轻易便瞧见了那条不安着左右晃动的小尾巴。

“……”

林芙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声音来。

那个未出口的字哑在了嗓子里，她没抓住最好的打断的机会，便只能听着他说：

“你听见了。”

长长的睫毛颤了颤，林芙看着离自己那么近的林君岚，突然就又开始怕了。但这次随着害怕一起涌上来的，还有包不住的眼泪。

林君岚愣住，随即有些无奈和心疼地：“怎么突然哭了？”

林芙轻轻抽噎着，置于身侧的手悄悄揪紧了床单，“你、你吓我。”

“……是我不对。”

林君岚叹了口气，像是某种妥协的讯号一般。他伸手，动作温柔地为林芙拭去眼泪，末了却又停留在那泛红的眼眶边上，不肯离开。

“小芙蓉，别害怕，也别哭，”那一直盘踞在周遭，若有似无的压迫性的危险感散去，林君岚神情复杂却又有些坦然地说：“是我生气了，也慌了，但我做得不对。我不该吓你。”

他轻轻抚摸林芙的脸颊。

“我的小芙蓉那么乖，就算我不这样吓你，你也一定会如实回答我的问题的，对吧？”

林芙愣愣地看着他，心里想的却是：这林家几个好像都不是什么正常人。

还是说，这就是演绎法则的特色？

林君岚问：“阿芙，为什么不让林烨说完呢？今天故意甩开他又是想去哪儿？”

黛紫色的筋脉伏动在坚硬瘦削的骨上，林芙缓缓松开揪紧床单的手。

这个林君岚……

“中枪真的是意外么？”

林君岚语气淡淡，仿佛自己并非是在问些多重要的问题，而只是在随意地闲聊。

“为什么非要往于川柏身边凑，是我之前给出的反应不够让你有把握，所以想再多抓些筹码么？”

系统越听越心惊，有些按捺不住地：“宿主……”

林芙冷静地：‘听他说。’

系统焦急地滋滋两声，随即便强忍着彻底安静下来，同时做好了随时带林芙离开的准备——

不管需要他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但我方才突然发现，这些问题的答案都不重要。”

林君岚定定地看着林芙，目光幽深，脸上也没多少表情，令人猜不透他究竟在想些什么，又想做些什么。

“我第一次见你，便知道你是个贪心的孩子。”

“所以我问你，如果我说，嫁给我，我就把家业全送给你，以后你来做林家的主，你...愿意吗？”

“……啊？”

林芙瞪大了眼睛，表情看着更呆了。

“嗯？”

系统却是真的一时有点懵逼。

所以是……不用逃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