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知宴能看清楚小皇帝脸上的泪痕，苍白的脸，绯红的眼角，因着疼痛死咬着下唇，他的唇都被他自己咬破了。

贺知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看小皇帝的脸，但是现在看了心里反而更不舒服，松开小皇帝就出了乾清宫。

等宫殿内一个人都没有了，白色的一团凭空出现，跳上来床。

「大大，你还好吗？」阿理理弱弱地戳了戳林慕安。

林慕安半昏半醒，能听到脑海里阿理理的声音，但是不敢动，一动就疼。

「我不好，这蛊虫好毒，妈的居然连贺知宴拿来喂我的毒都被它催吐出来了。」林慕安没好气道，主要是他真的疼得骂娘了。

「大大，要不然用一下积分换痛觉屏蔽？俺给大大打折，第一次优惠，五十积分可以吗？」阿理理也怕他的宿主疼得生活不能自理。

「用吧，再不用老子就要死了。」林慕安咬牙切齿，不过在他说完以后，身体马上就不疼了。

林慕安醒来，整个人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疼出来的冷汗把衣服沁湿了，额前的头发也贴在脑门上。

趁着不疼，林慕安赶紧从床上起来出去，外头只有个眼生的小丫头，林慕安扶着门框。

“你，备热水，朕要沐浴。”

小丫头被林慕安吓一跳，不过很快点头应好，马上跑去给林慕安准备热水了。

林慕安倚着门框，虚脱地滑坐到地上。

林慕安扫视了一圈，还真是傀儡皇帝的标配了，说是乾清宫，但是荒凉得不成样子，杂草丛生。

“陛……陛下，热水备好了。”

林慕安看了好一会院子，那个小丫头回来了，害怕地低着头，身子还一颤一颤的。

“扶朕去沐浴。”林慕安抬手，看了看这瘦弱的丫头，有点不太确定她能不能扶起自己了，“你叫什么名字？”

“啊？回……回陛下，奴……奴婢叫碧丹。”小丫头垂着头，扶着林慕安，感觉皇帝好轻。

林慕安点点头，想来是环儿被他一脚踢死了，贺知宴不弄死了她，只能自己来了，新来的小丫头看着脸圆圆的，眼睛黑溜溜的，没什么坏心思的样子。

“碧丹，无需那么怕朕，只要不惹恼朕，朕不会对你做什么的。”林慕安看了看离他几步路的侧殿，他感觉走这几步人更虚脱了。

“那奴婢做什么事情才是惹恼皇上？”碧丹看着林慕安单纯地问道，不过发现不妥之后又赶忙垂下头，“陛下息怒。”

“没事，你有什么就问挺好的，别爬床别害朕就是不惹恼朕了。”林慕安停住脚，看了看这十公分的门栏，单手扶着门跨进去。

“奴婢明白了。”碧丹点点头，皇上说得很清楚，她不傻听得明白。

“好，你出去吧，朕不喜欢别人伺候着沐浴，你去弄些吃食来，朕饿了。”林慕安松开碧丹的手，扶着柱子绕到屏风后。

“好的。”碧丹听话地出去了，顺便带上了门。

原身这具身体说不上好，因为全宫都知道他是傀儡皇帝，不少太监宫女跑到他头上撒野，身上的新伤旧疤多得很。

打他应该都算不上是最过分的，御膳房送来的吃食，本就没多好，再加上原身一天只有一顿饭，那群欺负他的太监宫女会当着他的面，把他的粥倒在地上，抢走他唯一的馒头，让他钻胯下。

他们还挺会打的，除了原身这张脸没受过伤，原身身上基本上每天都是紫一块青一块。

不过有一次，有个侍卫对他有歹心来着，原身害怕，拼命挣扎，侍卫情急之下打了一巴掌原身的脸，原身害怕的痛哭，那时好像是环儿路过救了原身。

在那之后环儿成了他的宫女，不过成了他宫女之后，环儿就开始显露真面目了。

她是三皇子的人，原身每天都要喝贺知宴派人送来的‘补药’，然后环儿还会强硬地灌他喝她带来的药，原身也拒绝过，不过原身的身子本来就不好，后面没补过，现在更加亏损了。

林慕安泡在水里，感觉不到这水的温度，只是他的皮肤烫红了，想来是这个水很烫，然后他开了痛觉屏蔽所以感觉不到。

……

“你这人真奇怪，让我研制毒药延缓皇帝的死亡，现在又让我去给皇帝医治。”穿着风格迥异的青年，站在一个楼梯之上，整墙的抽屉都是药材。

“不想让他死在别人手里。”贺知宴翻了翻桌上的医书，随意地说道。

青年看了看贺知宴，随手关上药柜抽屉，从楼梯上跳下去。

“好好好，知道了。”青年理了理衣服，“什么时候去？”

“现在。”贺知宴想都没想就说，“夙玄，他的情况看着不太好。”

夙玄本来还想说贺知宴是不是疯了，医个病那么着急，不过看贺知宴的样子，皇帝应该是病得很重。

“行，拿上药箱就走吧。”夙玄也懒得多说什么了，对于救命恩人的话，他没理由拒绝。

贺知宴老觉得心慌，所以刚刚自己脱口而出的现在就去，让他自己也觉得很奇怪。

林慕安感觉跑着好舒服，有点昏昏沉沉地往水桶里滑，等水没过鼻腔他也没太大的感觉，疼了一晚上，现在太过于放松了，精神就松懈了很多。

“你在做什么？”

林慕安被人从水里捞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鼻腔里的水呛得他直咳嗽，耳边是愤怒地质问，还感觉很冷。

“贺知宴？”林慕安迷糊地看着贺知宴，但等清醒一点之后又喊了皇叔。

贺知宴看了眼林慕安的身体，皱着眉把人从水桶里带出来，林慕安被他连拖带拽地领出浴桶，又被他扔的衣服砸脸。

“穿上。”贺知宴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心情，在看到小皇帝身上那些疤后，本就烦闷的心情更差了。

林慕安捡起滑落在地上的衣服穿起来，穿好后跟着贺知宴出去。

“病美人。”夙玄看到林慕安脱口而出三个字。

林慕安皱眉看着夙玄，贺知宴拍了下夙玄的背。

“咳咳，皇上皇上，说错话了。”夙玄迎上贺知宴冷冰冰的目光，他还是怪害怕的。

林慕安没说话，看了眼贺知宴。

“皇上，我来给你看病，来伸手。”夙玄笑了笑。

林慕安这次没看贺知宴，听话的伸手给夙玄，主要是他也想不疼，要不然他不会那么配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