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丹丹的事情令江雪荷十分唏嘘,也不知道乔氏知道了以后她会不会后悔。她将这事告诉了顾思言,顾思言就跟她说乔氏肯定不会后悔。
“乔氏为了顾思北都疯魔了,就算她知道自己的女儿在受苦,只怕也会说顾思北更苦,会说顾丹丹在曹家好歹不愁吃穿,可顾思北被流放吃不饱穿不暖,还要日日被押着干活,病了都不一定有人给他请大夫,比起来顾丹丹已经强太多了。”顾思言冷笑道,“而且上次杨掌柜从曹家回来后跟我说,顾双双在那边过得还不错。因此乔氏要是知道顾丹丹的事情,肯定会觉得是顾丹丹自己不会过日子,她要是早点认命,不就能跟顾双双一样过上好日子了吗?”
江雪荷瞠目结舌,但又觉得乔氏大概真的会那样想。
“可是我觉得很奇怪,明明当初西院都还在的时候,我一直都觉得乔氏对自己的子女十分疼爱啊,怎么最后会变成这样呢?”
顾思言笑道:“这世上有几个能真正一碗水端平的?更何况乔氏的子女还那么多?她这人自私自利,说她疼爱每一个儿女,倒不如说她喜欢跟我们东院别苗头。”
“这是怎么说的?”江雪荷心想她嫁过去的时候柏氏跟顾家兴都过世了,乔氏要是别苗头的话,能别给谁看呢?
“因为我爹对西院的子女不够看重,她对此一直十分不满,自从她管家以后就各种抠东西去贴补她的孩子,好让我们东院的知道,就算我爹不管西院的孩子,他们西院也能过得很好。后来我爹死了更是如此,她一心想要证明她比我娘强,她的孩子也会比我娘的孩子强,于是对她的子女就越好,对我们东院就越发过分。可那是在日子过得下去的。”顾思言喝了口茶又道,“她有能力的时候,自然能做到对每个孩子都好,可当她没有能力的时候,她就会拼命地抱住自己最疼爱的儿子。就像你那大伯母,从前有二房贴补的时候,她对乐哥儿都不会太差吧?”
江雪荷仔细回忆了一下,心想顾思言猜的不错,早期她都不会想到江清茂是林氏亲生的,就是因为林氏对江清茂的态度也不错。似乎只要江清茂不超过江清森,林氏就不会对他怎么样。
“确实如此,大伯母对乐哥儿和杏花不算疼爱,但从前确实不会苛待。不过后来二房三房都不管大房之后,杏花的日子就越发难过了。”
江雪荷虽然不理解这样的行为,但被顾思言这样一说心里就想通了。这大概与贫贱夫妻百事哀是一个道理,日子一苦,能爆发的矛盾就太多了。可都是自己的孩子,这差别待遇也太可怕了。
远在北方的乔氏想法确实与顾思言猜的差不多。此时乔氏早就跟着顾思北到了流放之地,这一路乔氏已经贴了不少钱出去。日子过得越苦,她就越恨另外三个儿子,觉得自己真是养了三个白眼狼,没良心的很,居然自己吃香的喝辣的,害她跟小儿子只能在这种苦寒之地受罪。如果他们三个愿意带着媳妇跟过来的话,那现在要做粗活的人就不是她了,而是她那三个没用又没良心的儿媳妇。
比起儿子,乔氏更恨的自然是儿媳妇,总觉得要不是那三个贱人撺掇,她的儿子肯定不会跑路。
乔氏花掉大部分银子以后就不怎么敢继续用钱了,便找了点杂活来做,比她年轻时当女奴还累。她如今干活一定要骂着自己的三个儿子才能干下去,否则一点劲也没有。
骂着骂着她又想到了自己的两个女儿,她还记得顾丹丹当初是一哭二闹三上吊也不愿意去曹家的,如今也不知道怎么样了。顾双双倒是乐意得很,只想去曹家过好日子。乔氏觉得顾双双十分聪明,又貌美,现在肯定已经过上了好日子。但是顾丹丹呢?
算了,那个傻丫头就算过得不好也是自找的,她又能怎么办呢?好歹是在曹家,曹家那样有钱,就算只是个丫鬟过得也肯定比她好。身在福中不知福的话,那就活该遭报应。
而顾思北也恨着自己的每一个兄弟,他如今强忍着一口气活下去就是为了日后有机会跟他的三个哥哥报复。还有东院那些人,一个个都该死!要不是他们施了毒计,自己又怎么会落到这个境地?
然而此刻在曹家的顾双双过得也并不怎么好,她虽然识时务,一直都在讨曹老三的欢心,曹老三也对她挺好。可是曹老三小妾那么多,总有几个看不过眼的小妾要害她。去年年底她有了身孕,便有几个小妾联手害她丢了孩子。曹老三并没怎么将这事放在心上,查出来以后给那几个小妾禁足两年,又给了顾双双一些银子,这事就算结束了。
然而顾双双久居内宅之中,平时根本就出不去,要那些银子对她来说也没用。一直到了今年年初顾丹丹被江雪荷他们买了回去,顾双双才生出了一丝希望。曹老三既然肯卖,那说明他愿意给顾家面子,如果顾家愿意给她出头的话,那她的日子不就能好过很多了吗?虽说她与东院那些人的关系不好,可顾丹丹与他们同样不好,他们既然能帮顾丹丹的话,为什么不能帮她呢?
顾双双于是想办法塞钱找人帮忙传信出去,可惜她这信刚传出来,江雪荷等人就回了府城,又辗转了一番才到了江雪荷手上。江雪荷收到的时候已经二月中了,那个时候顾丹丹都在慈孤院安定下来了。
江雪荷收到那信的时候觉得好笑:“她怎么会想到给我们传信的?东西两院不是撕破脸许多年了吗?”
“许是顾丹丹的事情给了她希望?”顾思言笑道,“她大概以为我们会帮顾丹丹,自然也会帮她。”
“那怎么一样呢?顾丹丹并不乐意住在那里,她想要改过自新,又实在过得可怜,我愿意给她一个机会。可顾双双分明乐在其中,却要我们为她出头?”江雪荷实在不明白顾双双的脑子是怎么长的,“我们家可没那么大的面子能够干涉曹家的家事。”
“你说的对,所以不用理她。”顾思言直接将那信撕了扔到一边,“你就当没看过这封信好了,反正也不重要。”
江雪荷也是这样想,随即就将其抛诸脑后。
顾思娴虚岁已经十五了,待过了生辰就能出嫁,因此这回徐夫人是跟着徐子熙一起到府城的,要与顾思言和江雪荷商定他们俩的婚期。顾思言很舍不得,想把妹子多留两年,但徐子熙催得紧,徐夫人也想尽快将这门亲事定下来。
江雪荷笑道:“说起来他们俩都还小呢,徐伯母又何必这么急?”
徐夫人笑道:“哪里是我着急,这是子熙着急呢。我那小儿子是什么德行你们还能不知道吗?左右他如今也住在府城,就算成亲了与你们也是对门,走动十分方便。”
这倒也是,徐老爷徐夫人如今都与徐子抒夫妇二人同住,至于次子和幼子,他们一向都不怎么干涉,婚后他们想住哪里就住哪里。
没等江雪荷回答,徐夫人又道:“我也知道顾贤侄才学不错,日后定是要入京的。没关系,只要思娴想随你们入京,我那不争气的儿子也会跟着去的。”
江雪荷哭笑不得:“倒也不至于如此。”
徐夫人摆手道:“我儿子是什么德行我还能不清楚?不过年轻人嘛原本就该闯荡闯荡,他若是愿意跟着去的话,我们也不会拦着。左右有顾贤侄和你看着,我和老爷都放心的。”
徐夫人这样推心置腹,江雪荷与顾思言也不好再拒绝了,最后他们将婚期定在了今年六月,而顾思娴生辰在四月,确实急了些。顾思行对此表示了强烈的不满,婚期定下后还跑去对门把徐子熙臭骂了一顿。
徐子熙倒是一点也不在意,反正顾思行脾气一向这么臭,他早就习惯了。到了手的实惠才是真的,只要能让他早一点娶顾思娴进门,被骂一顿又有什么关系?又不会少两块肉。
顾思行见徐子熙那一副得意又懒得跟他计较的模样,心里更恨。然而恨也没有办法,他又不能真的把徐子熙怎么样。
倒是江雪荷开始犯愁了,六月出嫁的话她现在只有四个月的时间给顾思娴准备嫁妆了。虽然柏氏给顾思娴留下了不少东西,但她身为嫂子,肯定也要有些表示。
顾思娴在县里本来就有半间绸缎庄,镇上那个布庄也可以给她,但如今她身在府城,江雪荷觉得自己也该在府城给她置办点产业。之前虽然已经买过一个铺子了,但是江雪荷觉得自己应该再给她买点田地。毕竟铺子有盈亏,地的话要稳定许多。
于是江雪荷又找牙行买地,顺便给江云兰也置办一些。毕竟江云兰再过一年也及笄了,到时候也该说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