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馆长这话原是为了给霍思宁挽回一点面子,他想着多夸奖霍思宁几句,这些老专家们说不定就会对霍思宁刮目相看,不再轻视于她,所以才说出了“闭上眼睛也能鉴宝”这样夸张的话。
但是这番话听在这几位专家的耳中,却是无比的刺耳。
在场的都是古董文物圈混迹多年的人,都知道鉴定古玩靠的就是眼力,想要鉴定古玩,需要通过眼睛看东西的颜色,纹饰,器型,文字,各种特征结合起来,再与所学的鉴定知识进行对比,方能判定出一件东西的真假。
这些老专家们都是大学的教授级别的人物,也算得上是业内翘楚,但是这里面的任何一个人,没有谁敢说自己蒙着眼睛就能鉴别出物品的真假。
所以李馆长的这番话,在这些人听来纯粹就是在毫无根据地吹嘘,这让几个专家们本来就对霍思宁不好的印象瞬间跌入了谷底。
“蒙上眼睛鉴定,这可的确算得上是一门绝活了!我们几个老头子在圈子里呆了这么多年了,还从没听说过蒙眼鉴定这样的稀奇事儿呢,真是新鲜!”
专家里面有个老头一听这话,嘴角忍不住就露出了一丝冷笑,讥诮地看了霍思宁这边一眼。
听到这老头这么说,站在一旁的一个中年男人立刻就随声附和道,“既然这样,咱们几个也先别忙活了,先来见识见识,这位霍小姐的蒙眼鉴定吧,看看她到底能不能辨别出真假来!”
那中年男人穿着一身工作服,看起来应该是博物馆的工作人员,霍思宁朝着那人胸前挂着的工作卡看去,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曾富贵。
霍思宁眼中顿时泛起了了然笑意,原来这人就是H省博物馆的副馆长啊。
曾富贵这话一出口,屋子里的所有人都愣住了,那边李馆长眼睛也是涨得通红,急切地摆手想要解释:“不是……”
话未说完,就被霍思宁打断了:“李馆长,烦劳您去找一条黑色布条来。”
李馆长顿时傻眼了,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霍思宁,以为他自己刚刚听错了,直到看到霍思宁肯定地点头之后,他才确定,这姑娘不是在开玩笑。
李馆长的眼中露出了担忧和焦急的神色,这事儿要不是他起头,也就不会给人留下把柄。
李馆长心里很清楚,现在这曾富贵明显是要挖个坑让霍思宁往里跳,用意很简单,就是想让霍思宁在这么多专家面前丢脸,顺带着也给他一个下马威,最好是能挑起那些专家对他的不满,再加上这次博物馆出事儿,他做点文章,说不定就能把自己从这个正牌博物馆长的位置给挤下去。
曾富贵跟他的恩怨由来已久,李馆长又不好跟霍思宁一个外人明说,见霍思宁坚持,他也不好再劝,只能在心中暗自祈祷,这姑娘不要自掘坟墓,被这曾富贵给玩了才好。
那边那几个专家见霍思宁来真的,一个个都是摇头不已,他们虽然也听说过有人一双手就能摸出古玩真假的事儿,但这也是早些年的传说了,这样的人一般不是当铺大朝奉,就是贵族子弟,从小就跟文玩接触,临到老了才会有这样的本事。
可是眼前这小丫头才多大,就算从刚吃奶开始摸东西,到这会儿也不过二十个年头吧,这么短的时间,能摸到的老物件终究有限,怎么肯能修炼出这样的本事?
就连冯青和贺鸣两人都有些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位霍小姐是怎么回事,这种事情明显就是个陷阱,正常人一般就是打个哈哈糊弄过去就行了,可是这姑娘倒好,不但不拒绝,反而真让李馆长去找布条,这也太实心眼了,她难道看不出来那个曾副馆长不怀好意,在故意给她挖坑吗?
四周窃窃私语,李馆长心里头也没谱,只是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再想要改口也难了,他只能依着霍思宁的要求去寻找布条。
那曾富贵的心却是激烈地跳动起来,他那么说,不过是为了激怒这个姓霍的女人,完全没有料到这女人这么经不起激,竟然真答应下来了。
曾富贵的眼睛一眯,嘴角不由得露出了一丝笑意,他正愁没借口把李馆长从那位置上弄下去呢,现在有送上门的机会,他要是不利用,那他就是脑子进水了。
曾富贵的目光扫了那边霍思宁一眼,见霍思宁一脸自信的样子,心下忍不住暗自摇头,面上笑得越发灿烂。
布条找来了,霍思宁直接就将眼睛给蒙了起来。
旁边一干人顿时都瞪圆了眼睛,这小丫头还真是说干就干啊!
见霍思宁竟然是来真的,那几个老专家们也都起了战意,谁也不信霍思宁有这样的本事,见霍思宁这样信誓旦旦的一看就是年轻气盛没吃过苦头,大家的心里都存了要杀杀这小姑娘的锐气的想法,所以谁也没推辞,直接勒起袖管就上了。
“这样好了,既然霍小姐说品鉴,咱们就一人挑一件,谁也别说真假,我们自己挑的东西只有我们自己心里最清楚,要是霍小姐真能说出真假来,那咱们心服口服,霍小姐,你看这样如何?”
有专家忽然开口提建议了,几个专家一听这建议在理,纷纷笑着附和。
霍思宁没有拒绝,把眼睛蒙上之后还开口让那曾副馆长检查。
其实这个步骤本身并没有几个人在意,古玩这玩意儿即便是真长了两只眼睛也未必就能辨认出真假来,只是因为曾富贵这么提议,所以大家也就图个乐呵,看霍思宁的眼神却跟搞杂耍的差不多,没有谁真相信她能鉴定出来。
不过曾富贵这人不是那些老专家,他既然提议要霍思宁蒙着眼睛鉴定,就不会让霍思宁钻空子,所以他非常仔细地上前检查了蒙住霍思宁的布条,并且亲自帮霍思宁把布条给系上,生怕在这过程中被霍思宁钻了什么漏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