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个字像一记闷雷,震在我心间,把我震地身形摇晃发颤,浑身发凉,犹如被剥光了扔进冰天雪地里,半天缓不过劲来。
直到我的肩头搭上了一只手,手的温度透过衣裳钻进我的肌肤里,才让我感觉到一丝暖意,我慢慢的扭头,脸擦过言弃之的手背,他的手微微涩缩了一下,狭长明亮眼尾带着微红的眼溢了仿佛认识我已久的心疼,张口道:“别怕,安安没有人能伤得了你。”
瞬间,我微张的嘴灌入了一口冷风,冷风犹如一盆冷水把我从头灌到尾,让我从震惊中醒来。
发颤的心,因言弃之一句话慢慢回暖镇静下来,望着他扯出一丝微笑,回眸看着外祖父,心中理智和疑问占了上风,我正色道:“我没有察觉到皇祖父若要换储任何先兆,皇祖父设计让四叔五叔进京,会不会是单纯的只想要他们的兵马?”
外祖眼神微眯了一下,不留痕迹的打量着我身后言弃之,眼神深了些许,带着考量,半响才道:“陛下的心深如海,我等只能揣测一二皮毛,陛下要的是江山继承人,能撑起北凌万里河山,驾驭众多王爷诸侯之人,皇长孙年幼,敦厚善良,心软如泥。”
“就算陛下没有真正的要换储,但是这个念头绝对会有,或者说陛下让燕王,晋王,齐王进京,是给皇长孙长大下一剂猛药,来看看他到底能不能撑起北凌万里河山。”
外祖父的揣测,让我感觉危机四伏刀光剑影,当下决定道:“我现在就回去,回去想尽办法把子凌和瑟儿送出宫来……”
外祖闻言,制止我,道:“此举不可,你若把他们送出宫,妄图揣测圣心,陛下定会洞察,到时候子凌和瑟儿非但出不来,你们在皇宫会更加如履薄冰。”
外祖父的言语,我明白,皇宫里的公子皇子如同在外的亲王藩王诸侯一般,外出去哪里都得皇上下圣旨,不然就是越了规矩,不符合规矩者,皆是藐视皇权。
我沉默半晌,扶着外祖父站了起来,我道:“既是如此,只能铤而走险用最简单有效的法子,我来做。”
“公主!且不可轻举妄动啊,皇宫深似海,皇后娘娘在喜爱与你,燕王是她的儿子,晋王,齐王也得恭敬的叫她一声嫡母后。”
外祖父抓住我手臂的手颤抖着,他听出我话中意思,知道我想让三位王叔死在皇宫里。
但是他又提醒我,皇祖母在孙子和儿子取舍之间,极有可能偏向于亲生儿子燕王。
而现在皇祖母不知道四叔燕王已经进京,若是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没有一个人能揣测得了,毕竟皇祖母能左右皇祖父的一些抉择。
我呷了两口冷气,穿得再厚实,也感觉到整个人凉飕飕的:“外祖父,他们若不死,无论谁得势,都不会有我们姐弟四人的活路!”
外祖父深深的吐出一口浊气,“公主别怕,还有老臣,老臣纵然拼了老命,也会护你姐弟四人周全。”
我后退一步,执手对外祖行至大礼:“安安在此谢过徐老,我们姐弟四人仰仗徐老了。”
外祖托住了我的手,克己有度:“公主殿下折煞老臣,公主信任老臣,老臣便万死不辞力保皇长孙。”
我知道这些年来,外祖之所以待在京城,挂在闲职上不动,是为了我们姐弟四人。
不然按照他的年岁,早已可以请辞回乡颐养天年,而不是在这京城之中,皇权的夹缝中飘飘荡荡。
言弃之坐在马车里,我望着他出神,他温热骨瘦带着粗茧的手,探在我的额头:“安安,你在看什么?”
我一个哆嗦,乍然间,脑子里浮现噩梦之中那个满脸是血瞧不清楚面容的男子,他的左眉峰里有一道细小的疤痕。
伸出双手一下子捧住了言弃之的脸。
言弃之呼吸一滞,眼中刹那间出现了不符合他年龄的阴鸷,差点甩开我。
我的手触碰他的左眉峰里,言弃之犹如惊蛰一般,骨瘦满是粗茧的手一把抓我的手腕上,眼中的阴鸷被他深埋在眼底,属于少年郎变声期,嗓音哑着带着怯意:“安安,在找什么?”
言弃之身体单薄瘦弱,骨瘦的手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的禁锢我,让我无法拨开他的浓密的眉头。
手腕上传来细微的疼痛,让我惊觉自己是魔障了,梦里的男子是成年的男子,浑身上下散发着杀伐果决,军人的强悍气息。
言弃之就算与他眼睛长得相似,但他还是一个孩子,跟我梦中的男子,并无可比性。
我极其缓慢的摇了摇头,目光黯然,“弃之长得好看,长大之后一定是顶天立地的英俊男儿。”
两场梦而已,我怎么能当真呢?
言弃之薄唇轻颤,微垂着眼帘,遮住眼中所有颜色:“安安想我成为什么样的人,我便努力成为什么样的人,不让安安受委屈。”
他这样烫贴的话像演练了很久,每一句都能说到我的心坎里。
看着他默了好久,道:“没有委屈,一切皆好。”
言弃之拉着我的手腕,我的身体向他倾,他把我的头按在他的肩头上:“安安靠,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