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伙纷纷期待着,等着吉天佑说出什么肺腑之言,可是她只是笑,摇摇头。
王世彪好心提醒道:“你可以随便说点什么。”
大家的兴致很高,吉天佑不好扫兴,无奈的站起身,莞尔笑道:“没什么愿望,就简单说点儿自己想说的话吧,跟你们一样,我当土匪也是被逼无奈,可既然无路可逃,我就想做的心甘情愿一点儿,所以我努力学本领,机缘巧合短时间内算是取得了一点儿成果,但绝对不是定点,我还要继xù
努力,我的目标是不给大家拖后腿,争取还能拉你们一把。”说到这儿,吉天佑转身看看王世彪,“就这些,我能坐下了吧。”
人群中适时地响起叫好声,他们说不出什么巾帼不让须眉的话,但是大体就是这个意思,显然大部分人已经接受了她,纷纷过来敬酒。
要不是王世彪挡着,恐怕吉天佑得将一坛子就喝光,那绝对是她无法承shòu的底线。
寺庙的钟声响了,依稀还能听到山下热闹的鞭炮声,王世彪也跟着众人去凑热闹,将满*
m.35zww.*院子的鞭炮放响,振聋发聩。
屋子中就剩吉天佑一人,她踉踉跄跄站起身,却根本找不到门在哪儿里,茫然的环顾一周,只觉得天不是天,地不是地,自己也不是自己了。
“奶奶?”吉天佑下意识的喊一声,随即摇摇头,过去了这么久,早就接受了奶奶不在的事实,她咬一下嘴唇,叹一口气,生死不由人,离别最无奈,沉默一会儿还是坚定的喊一声,“奶奶,又过年了”
“想家了吗?”一个人影在吉天佑面前晃动,一把扶住即将跌倒的她。这一靠近忍不住蹙眉道:“呵,这是喝了多少酒啊,这个王八彪怎么能这么对待一个姑娘。”
吉天佑凑在他的面前,仔细的看呀看,恍恍惚惚觉得认识,却怎么也看不清楚是谁。
“王八彪,这个名字不会是王世彪的少爷吧,上决思灰?”吉天佑是在看不出来那人,为了证明自己是清醒的,特得yì
地显摆着自己的细心之处。
上决思灰懒得理她,扛在肩头就往外走。
“喂,放我下来,快点儿。”吉天佑使劲忍着不让自己吐出来,可是被这么暴力的扛着,她忍得实在是难受。
“我忍,我忍。”吉天佑在心里一直念叨着这句话,只觉得走了几个世纪,漫长到难以自控,就在快到房门口的时候,“哇”的一声,吐了上决思灰一背。
亏的冬天的衣服厚,他又穿着皮衣,要不然那种黏糊潮热的感觉真的能逼疯了他。
上决思灰立马将吉天佑放下来,扔在路旁,赶紧脱下外套,用力瞥到很远的地方去,“这是我母亲刚刚买给我的,她要是知dào
你把它毁了,我敢保证,你肯定死的很惨,不过话说回来,我确实不太喜欢这个样式,忒老气。”
上决思灰干脆抱起吉天佑,一边边盯着她的表情,他要确定一有情况就将她扔下去,再不想浪费多一件衣服了。
许是吐完了酒好了一些,吉天佑终于看清了上决思灰的脸,疑惑的问:“你不是回家过年去了吗,怎么忽然就回来了。”
上决思灰闷声说:“我家过年没意思,就又偷跑出来了。”
“怪人,一家团圆多好啊,还有这么不懂珍惜的人。”她叹着气,抱怨着老天不公,忽然学着狗的样子,朝着空气咬了一口。
“你你你刚这是什么意思?”上决思灰一直盯着她,自然没放过这个搞笑的表情。
“我学狗叫呢。”她回答的倒是真实,还不忘发表一下肺腑之言,“有时候我常想是不是在老天爷的眼里,咱们人活的就跟狗一样,他想让谁死谁就得死,想捉弄谁就捉弄谁,他多看一条狗一眼,这条狗就飞黄腾达,看腻了,便草菅人命。老天爷怎么能这么任性呢?”
上决思灰哼一句“谬论”,踢开门将她放到床上去。
“看样子老天爷暂时不想拿走你的这条狗命,我先回去了。”上决思灰损完了她,转身就走。
“哦。”吉天佑乖乖的点点头,忽然又想到什么,“那个,等一下。”
“什么?”他停一下,不耐烦的问。
吉天佑眯着狡黠的眼睛道:“你还不知dào
吧,我把你的神仙姐姐还给江义含了,如果想打人的话,趁我没清醒,赶紧的,过时不候。”
“你!”上决思灰一拳打在门框上,他走的时候就有种不好的预感,这次回来,只看到吉天佑,还安慰自己蓝灵还在山里,没想到短短几天便应验了,这让他如何能接受?
他气愤的走到吉天佑身边,看着满是嘲讽的那张脸,高高扬起了手,“如果你是男人,我现在就废了你!”
吉天佑还在笑着,用嘲讽掩饰着自己的失落,倔强的激怒他,“你说七年没见,再次重逢是以怎样的喜悦迎接每一天,相遇是注定的,重逢却是偶然,不是每一个人都有这种被老天眷顾的恩宠,我现在才知dào
,原来我就是那个被被老天派来拯救他们的人,你应该恨我啊,就连我自己也恨自己。”
上决思灰的气息渐渐平稳,他忽然明白了吉天佑为何会这个样子,她不过是想找个人聊天而已,而这个人恰巧跟她一样,可怜又可悲。
他在她的身边坐下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心里一定也不好过吧。”
她没有回话,低着头像是睡着了。
“我这四五年的光阴都浪费在这里,只为了能多看她一眼,我不在乎什么前途什么人生,像是着了魔,每隔半年去看她一次,还没等离开,便憧憬着下一次,我想如果半年变成半月该多好,又想了想觉得半天更美,如果再深思,半个时辰都不满足。爱一个人,有多苦,我深感无力,又乐在其中。这就是这几年我坚持的事情,你想取笑我,就请大声笑吧。”上决思灰目视前方,望着窗外的月光发呆,他第一次敢这么直视自己,从未觉得自己原来如此可悲又坦然。
吉天佑测过脸,认真盯着他,勉强笑了一声,“笑完了。”
“你这人怎么这么没幽默感?”上决思灰很是无语,他说的这么一大堆,无非是想用一个引子打开吉天佑的心扉,可以畅所欲言,谈谈心,都说惺惺相惜,他觉得他们此刻感同身受。
吉天佑仰面倒在床上,“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觉得我刚才挺幽默的。”
“啊?”好吧,上决思灰真的无语了。他也跟着倒在床上侧头去看吉天佑,“喂,你不会真的还能睡着吧,我可是专程陪你聊天的,虽然这天儿已经被你聊死了。”
吉天佑忍不住咯咯笑起来,调皮的吐吐舌头道:“不好意思啊,我真的不太会聊。”
上决思灰侧过身,凑上前来,抱抱她,“也许真的是惺惺相惜,也许是夜色有问题,或者是你身上的酒味熏醉了我,这一刻,我他妈竟然觉得该抱抱你。”
吉天佑笑的更肆意起来,她的头不断在上决思灰的怀里蹭着,时而仰起头看他,时而笑的浑身颤抖,她依偎在他的怀里,终于止住了笑,一本正经的盯着他的下巴道:“你知dào
吗,上决思灰,越是在我觉得可以放浪形骸的时候,我越是觉得自己无药可救。再没有遇到他之前,我觉得所有的男人都一样,拥bào
,接吻甚至上床都是情到深处,相互取暖,我曾一度相信自己是跟赵烟素一样的人,可是遇到他之后,我再不会对其他男人心有悸动,就像现在的拥bào
,徒有虚表,我真的对你不感一点儿兴趣。”
“滚。”上决思灰笑呵呵放开了她,其实有些尴尬,为了掩饰只好不停地说话,“不要想太多啊,这只是一个很单纯的拥bào
,我不知dào
别人怎么想,可我如果不爱,真的很难触碰身体。”
吉天佑蹙眉抿嘴,她当然知dào
这个人在撒谎,却也不当面拆穿他,反而极其认真的点点头,“我真的相信,你是个这么专一的好人。”
她坚定闪着万丈光芒的眼神儿,狠狠盯着他,盯得他越来越不自在,最终认输,“好吧,某些时候例外。”
两个人顿时笑作一团,涨红的脸在黑夜中发了光,刚刚止住的一波笑声再次袭来,传出很远去。
他们聊到天亮,渐渐睡着了,犹豫门没关,当王世彪闯进来看到躺在一张床上姿势暧昧的两个人的时候,几乎整个寨子都知dào
了他们的光荣事迹,从此吉天佑被自动归成上决思灰的女人,纷纷喊她“少夫人”。
上决思灰追着每一个看到误解的人解释,他说我们真的只是单纯的聊聊天而已,每个人都点头,却没有一个人相信,他们还在背地里说笑都:“少夫人都承认了,少爷还死撑个什么劲,果然是纨绔子弟,真是不负责任。”
上决思灰一脚踢开吉天佑的门,大声吆喝道:“吉天佑,你都乱说些什么,我那么费力地解释,为什么没人相信?”
吉天佑正在对着镜子描眉,神情自若的瞥一眼气急败坏的男子,幽幽的说:“别人的嘴,你哪儿能堵得上,让他们说去,反正我不管。”
“你,你简直是不可理喻。”门被狠狠的带上,气哄哄走了。
吉天佑看着那个背影,撇撇嘴,“我向来不注重这个,赶上了算你倒霉,呸,我再说什么呢,明明是我比较倒霉好吗。”
她放下眉笔,拿了准bèi
好的绳索匕首等器件,背上包袱往外走,既然说了要好好做土匪,便不能懈怠,从今天开始,还得继xù
磨练。
走出寨门,王世彪从后面追了上来,“少夫人,等一下。”
“是叫我吗?”对于这个新鲜称呼,她多少还是不太适应。
王世彪嘿嘿笑着,“当然是你,那个上午的时候,虎门山送来一封信和一些礼物,礼物我给你放到屋子里了,可是这封信那人说务必亲自交给你,那个上午的时候你和少爷还没起床,便拖到了现在。给。”
王世彪递给吉天佑,不好意思的摸摸头,“那个,真是对不住了,我真的不知dào
你和少爷他要不然我也不会带着那么多人进去。”
吉天佑满不在乎的摆摆手,“没什么,你们高兴就好。”
“啊?”王世彪更是摸不着头脑,“我们,当然高兴咯。”
吉天佑三下五除二撕掉了封皮,一张烫金镶红的卡片便露了出来,上面赫然写着醒目的“囍”字。
平心而论,这是吉天佑见过最漂亮有含蕴的请帖,没有俗气的全页大红,反倒是金黄色为主,喜帖左右布满梅花,枝头落着两只嬉戏的鸳鸯,黑字红名,布于帖子中央,在左下角郑重的写着“百年好合”。
有一行字,是后来有人故yì
加上去的,上面写着,“海上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可以想见,蓝灵在写下这一行字的时候,是怎样得yì
洋洋,“可是她有骄傲的资本呀”,吉天佑除了叹息,不知dào
自己还能做些什么,要说祝福,对不起,她做不到。
下意识看了看日期,正月十五,刚刚回去,不知dào
这个蓝灵在心急什么,还非要拉上江义若这对苦命鸳鸯,太仓促了吧,吉天佑不禁皱起眉,经过上次那么一闹,柳镇她是不能再去了,不过有一个人可以。
她抿着嘴笑弯了眼眉,将这喜帖递给王世彪,说道:“你把这个交给你家少爷看看吧。”
王世彪下意识接过帖子,顺手打开看一下,“这个蓝灵,不就是”
他再抬起头的时候,吉天佑已经走远了。
望着她洒脱的背影,王世彪自言自语,“这个嫂夫人看着满不在乎,其实也心思细腻呀,让我转告sù
少爷,这些总能让他死心了。”
死心?吉天佑兀自笑着,别人不理解也就罢了,她怎么会不知dào
呢,只要让上决思灰知dào
了,想必那个婚礼就进行得不太顺利吧。
正月十五,还真是期待啊,她看向天边的云彩,厚厚的压着天空,“又要下雪了。”
吉天佑站在原地,久久没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