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梦当天晚上就睡上了逐安给她做的木塌,大小正合适,睡着很舒服。
她笑眯眯地拉着逐安把那张塌摆在了门外屋檐下,同逐安的旧摇椅放在了一起。
流光只想给这两个人跪下了!
这么看上去和和睦睦的过了两三天,流光一直在努力地练习逐安教给他的剑招,摔了不知多少跤,总算能称得上是有模有样的了。
流光兴奋地在院子里蹦跶,木剑舞得虎虎生风,“我我我我可真是个练武奇才!”
织梦忍住了给他泼冷水的冲动,这小矮子的天分,毫不夸张的说,是她迄今为止见过最差的一个。
偏偏流光一点自觉都没有,把自己从头到脚夸了个遍。
第三天早晨,三人就动身前往南国王都——妲贡城,流光说在中原汉话里的意思是,以力量至上的国度。
一路上碰到不少人往王都赶,大都是结伴而行,独自一人的只有极少数。织梦不动声色地在心里留意着见过的人,好像没什么需要注意的对手。
本来他们待的村庄离王都也不算太远,他们脚程很快,早上出发中午就到了王都附近。
正值午时日头太晒,他们进了一间小酒楼休息,织梦摘下逐安给她编的草笠放在了手边。流光麻溜地对着酒楼跑堂说了几句南国话,点了些吃的东西。
织梦环顾一圈,发现这间小酒楼里坐满了人,虽然别人听不懂他们的话,她还是压低了些声音。
“小矮子,我看结伴而行的这些人感情好像都不错,那到决赛还怎么打?”这样一来,要是跟朋友一起进了决赛不是很难以决断吗?
流光不屑地看了那些人一眼,阴揣揣地说:“他们?姐姐你不要相信啦!都是些表面笑嘻嘻的家伙,指不定自相残杀的比谁都快!他们很多都是路上才结伴,打探清楚彼此的实力,到了比赛就会翻脸最先挑同行的人下手,千万别被这种假象迷惑了!”
他话音刚落,桌边就站了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穿着对襟马褂,露出腹部坚实的肌肉,身后背着一把大马刀。
他一脸和善的笑意叽叽咕咕地说了一大串,织梦听得有些晕,流光站起来边说边手舞足蹈地比划了一番,那男子听完迟疑地打量了他们两个人一眼,又回了句什么,这才嘟嘟囔囔地走开了。
待他离开,织梦歪着头撑着下巴问道:“小矮子,他说了什么?”
还没等流光先说,逐安接过话,和和气气地说:“想必是想同我们一起结伴。”
流光瞪大眼睛,激动地一拍桌子,又开始口齿不清地说:“你你你你怎么知道!”
逐安脸上带着温煦的笑意,仿佛春风拂面一般。
“因为我们三个人看上去很弱啊。”
的确,相比南国人长得高大又魁梧,他们三人里一个半大的孩子,加上一对看着只是模样格外俊俏文文静静的少年男女,这组合简直太弱了!
如果流光说的不假,那么在这些人心里肯定很想同他们结伴组队,毕竟到时候可以直接动手对付他们,瞬间少了三个对手,很划算的事。
织梦噗嗤一声笑起来,“哈哈,那这样岂不是会有很多人来找我们要求结伴?没想到我们还蛮受欢迎的嘛!”
逐安温言应道:“嗯,也许。”
流光瞪着大眼睛看着他们一脸风轻云淡的样子,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等了一会流光点的菜上来了,织梦早就想尝一尝这边的南国菜,低头开始吃东西,入口有些辣,但想必流光已经很照顾他们的饮食习惯,点的都是跟中原菜类似的菜品,还算不错。
只是果然如织梦所言,就他们吃饭这短短一会功夫,来了七八个人表达了想一起结伴同行的意愿,流光赶紧满口胡言乱语把人给迅速打发了。
那些人被拒绝还会犹犹豫豫地徘徊,眼神一直往织梦脸上瞟,从他们三人进门开始,这些人的目光就没停过,他们真是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姑娘,那眉眼像是用最好的玉石雕刻而成。还有她身边那少年,那风姿那气度,简直不要太引人注目!
逐安一言不发从怀里摸了块雪白的帕子递给织梦,织梦接过也不问直接蒙在了面上。
来问的人这才少了些。
○
这边总算能安生一会,门口走进来一个奇怪的人,逐安视线不动声色地看过去。本来这间在王都附近的小酒楼进进出出的人很多,但这人却是最值得在意的一个。
因为那人说是走了进来,可是在逐安眼里他更像是飘进来的。
那人个子很高,穿着宽大黑袍,黑色的兜帽一遮,什么都看不清,脚步虚浮,几乎是脚不沾地,毫无声响,非得说像什么,逐安只能联想到鬼魂。
等他走了进来后随意到他们身后的一张空桌上坐下,那人一直紧紧包裹着的黑袍一掀开,他怀里竟然露出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子!
虽然那女子也带着黑色的兜帽,但背影格外窈窕诱人,那腰肢虽然罩在黑袍下,但仍是若隐若现不盈一握的纤细。
酒楼大堂里不少男子的视线都往她身上飘,毕竟这样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朦胧美感更拨撩人。
那女子坐下后正对着逐安的视线,看不见眼睛,只有一缕黑发从兜帽里跑出来,露出了下巴处一片雪白的肌肤,像是一片莹莹白雪,摄人心魄,唇边勾着一抹诡异的笑意。
这两个人绝对有问题。
织梦不动声色地放下筷子,手指悄悄摸上了逐安的手背,在逐安手背上似有若无地划过,片刻后又自然地收回了手。
像是随意抓了他的手一下。
过了片刻,逐安拍了拍正在埋头大吃的流光,低声说:“流光我们走吧。”
“唔?”流光咬着一块肉从碗里抬起了头,“逐安师傅,我我我还没吃完哎!”
织梦伸手揪着流光的后衣领,笑眯眯地说:“小矮子别废话了,我们还要赶路。”
说完她放开了流光,不忘把她放在桌上的草笠拿上戴在了头顶。
“哦……”
见两人都站了起来,流光只得吞下那块肉迅速扒了口饭跟着站了起来,走了两步他又慌慌张张跑回去抓了一个饼拿在手里。
等他们出了门走了一段距离,流光还在啃饼子,口齿不清地抱怨道:“我的姐姐啊!我们已经在王都外啦,饭还没吃完干嘛急着赶路!”
织梦却没理他,同逐安说:“先走还是留下看看?”
逐安想了想,回道:“看一下也好。”
方才织梦在他手背上不动声色地迅速写了两个字。
一人。
虽然这样听起来没头没尾的两个字,逐安却迅速懂了她的意思。
那两个进来的人里,织梦只捕捉到一个人的气息。
织梦对于气息的感知远远高于常人。要么是另一个人是个绝顶高手能把自己的气息隐藏的一点都不外泄,要么就是那两人里只有一个是活人。
“流光你在这等着。”
他们正准备往回走,流光却咋咋呼呼他跳起来:“喂喂喂!你们要去哪?我也要去!”
见他们脸上露出明显的拒绝,流光开始抓着他们的衣角耍赖,一双蓝瞳格外亮晶晶。
“啊,织梦姐姐,逐安师傅,带上我吧!求求你们啦!我保证绝对不捣乱!绝对!好不好!好不好嘛!”
磨不过流光,两个人叮嘱了几句,带着流光无声无息又回到了那间酒楼外,他们绕到酒楼后面,四下无人,织梦抓着流光的领子往上一跃。
看着周围的景物一晃直接成了虚影,流光赶紧捂住嘴不让自己叫出声。
天啊!!他他他飞起来了!
织梦悄无声息落在了酒楼屋顶,逐安也站到了她身旁,两人蹲下身子,揭开了屋顶的一块瓦片,流光也凑了过来挤在两人中间往下看,酒楼大堂里的动静一览无余。
看着看着流光只觉得腿脚发软,他一脸神色复杂地看了看身边这两个一脸淡然的人,心里悄悄咽了咽口水,恐怖……恐怖如斯!
这两个人也太恐怖了!
还有,他刚刚旁边那桌坐了个什么……鬼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