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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春色》第二百九十七章 谋杀亲夫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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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7章谋杀亲夫

认识赵珠的时候,是她和林月泉成婚的第二年。

在歙州待了两年,林月泉突然提议,带她到外面去走走看看,正好有几笔生意,要到外头去谈,他说舍不得撇下她,舍不得与她分开几个月。

她很感动,便连夜收拾了行李,激动不已的,第二天一早,就跟着他动身出了城。

三个月后,他们途径绩川县。

卖身葬父的戏码,当年他们就演过一次了!

就连这身世,都是一模一样的。

有个亲爹叫赵老六,一夜暴毙,留下个生的美艳的女孩儿……

温桃蹊回过神来,冷眼看向了先前议论起赵珠的两个男人那头,可那里,早没了人影。

果然是安排好的。

生怕她发现不了赵珠是吗?

林月泉真是煞费苦心!

她从林蘅手中抽回手,林蘅欸了一声,提了步就去追她,但见她是回头去寻陆景明,稍松了口气,脚下也慢了些。

陆景明看她面色凝重的回身来找,一挑眉,快步迎上去,又往她身后看,可什么也没有,只有缓步跟上来的林蘅,于是心下更疑惑:“你怎么了?”

她小手一抬,侧身,指尖的方向,正是最热闹那处。

陆景明愣怔须臾便明白她的意思:“你想替她葬父?”

他的小姑娘,其实是个很有善心的人,一直都是。

他说着,就要从怀里去掏银子给她。

温桃蹊却推了他胳膊一把:“那个姑娘,叫赵珠,我认识她。”

她声音是压低了的,陆景明下意识便想着,她是怕林蘅听了去。

而他也在一瞬间就明白过来,她口中所说的赵珠,是前世认识的……

那便是……

陆景明一拧眉:“林月泉?”

温桃蹊郑重其事点头,而林蘅也已经步了上来:“桃蹊,怎么一声不响就走呢?”

她没应声时,先把目光投向了陆景明。

陆景明会意,便接过话来:“你想买下她也不是不成,只是我要叫人去查查她的底细,不然来历不明的,总不能留在你身边儿,你近身服侍的事情,也一概都不要叫她插手,只叫她做些杂活,叫白翘和连翘两个且先多留心她一些,若然真的没什么不妥的,再随你处置去。”

林蘅这才听明白,原来是想买下卖身葬父的女孩儿。

这倒也没什么,用佛家话说,是积德行善的好事儿,积攒了功德,来世好投生好人家去的。

她噙着淡淡的笑意:“我本来看你转了脚尖儿要走,想着咱们两个的想法是一样的,如今出门在外,能不凑的热闹,最好是不要凑去,我听见人家议论说,这姑娘卖身葬父的,看你整个人都有些呆呆的,还以为你有什么事儿。”

温桃蹊自然也笑着说没有,而后面的事情她也不打算自己出面,全交给了陆景明去。

在这里突然遇见赵珠,实在是出乎温桃蹊意料的。

再要逛下去,她是没心思了,便拉了林蘅又撒娇一通,两个姑娘携手回了客栈中去不提。

她们一行人要的三间上房,原就是挨着的,温桃蹊和林蘅住的,是正中间的一间,左手边儿是陆景明,右手边儿是齐明远夫妇。

徐月如去找过她们两个一趟,才知道她们两个没歇着,倒出门去逛。

这会儿她在屋里听见了外头说话的声音,心下狐疑,出了门来,果然见是她两个从外头回来。

于是徐月如咦了声:“这不是才出去一会儿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温桃蹊其实有些兴致缺缺,推门进屋去,林蘅便替她说:“遇上卖身葬父的,我估计桃蹊心里不好受,陆掌柜去买人了,她不想逛,我本来也是陪她去逛的,她没了心思,我自然也就回来了。”

一听说是这样的事,徐月如心口也坠坠的难受。

可这世上可怜人太多了,她们也怜惜不过来。

她瞧着温桃蹊小脸儿有些微微发白,只当她是心里难受,便踱步过去,拉了温桃蹊的手,握在手心儿里:“穷苦人家多了去的,日子过不下去的,活不成了的,卖儿卖女,原都是有的,只是从前你不常出门,便遇不着。好姑娘,别难过,这女孩儿算是幸运的,这不是遇上了你吗?往后她跟着你,便是享不完的福了,快别难受了,啊?”

温桃蹊闷声点头,心里其实很不舒服。

重生这么久了,除了林月泉和林蘅外,再没遇见过前世故人。

上回她便意识到,她逆天多出来的这条命,在不经意之间,改变了今生许多事。

她原本以为,过去的那些人,那些事,都不会再出现,更不会再发生。

却不曾想,在她毫无准备之时,竟然“遇上”赵珠。

正说话的工夫,陆景明从外头回来,敲她的门,等门开了,见林蘅和徐月如都在,又知道说不了话,便沉了沉声:“人买回来了,她有些怯生生的,我也不好多问她什么,你叫白翘和连翘先去领了她安置?”

温桃蹊知道他一定有一肚子的话想问的,于是转过身去看林蘅和徐月如。

徐月如倒是善解人意,朝她摆摆手:“你先去看看她,我们就先不去了,人这样多,再把小姑娘给吓着了,等你把人安置下来,过些日子,总能见着的。”

正合她意。

温桃蹊嘴角略扬了扬,可是那笑却生硬的很,而后就跟着陆景明一道又出了门去不提。

其实赵珠如何安置,温桃蹊暂且心里没数。

毕竟这事儿太突然了。

陆景明领着她直接就进了自己屋里去,温桃蹊如今也不避讳这个,只是进门前,下意识四下扫量了一圈儿,生怕人看见似的。

这举动落入陆景明眼中,他不免想笑。

等一进了门,他反手关了雕花的门,把人拘在怀里,低头看她:“偷偷摸摸的,像不像来做坏事?”

温桃蹊没工夫跟他开玩笑,抬脚在他脚背上重重一踩:“你少不正经,不然我走了。”

她作势真的要去拉门,他也顾不上吃痛,欸两声,忙把人胳膊又抱住:“我这不是看你不怎么高兴,兴致缺缺的,想逗你高兴来着。”

是逗他自己高兴吧?

这人最坏。

嘴上占便宜,真当她不明白呀?

懒得理他而已。

温桃蹊没好气的挣开他的手,兀自往禅椅上去坐了:“你把人弄哪儿去了?”

“明礼跟着她先去葬她父亲了,我嘱咐了明礼,今夜把她家中打点妥当,再带她回来客栈,若来不及,就明儿一早再带她来见你。”

温桃蹊眼睛一闪:“明礼一个人?”

他噗嗤笑出声:“我听你这意思,还挺担心人家的?”

谁担心她了!

她死了才好。

果然温桃蹊小脸儿又黑下去。

陆景明想,他是没猜错的。

这个赵珠,在小姑娘的前世里,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不然小姑娘该是对林蘅一般的热络热切,绝不是这样变了脸,又小心提防的。

他深吸口气,往她身边儿坐过去。

那禅椅宽宽大大的,她身量娇小,陆景明能搂着她,两个人坐在一张椅子上。

温桃蹊推他:“你能不能坐到一边儿去,好好说话。”

“我自然是与你好好说话,坐在一起就不能好好说话了?”

他纹丝不动,为免她再三的赶人,他不好不听,于是索性先岔了话题:“这个赵珠,是林月泉的人?”

她闷声嗯了一嗓子:“但前世她不是此时出现,也不是今年出现的。”

她低头,手指上缠着群头垂带,绕了好几圈儿:“前世我与林月泉成婚的第二年,他带我出门一起去谈生意,途径绩川县时,遇上赵珠卖身葬父,也说她爹叫赵老六,是夜里发病,暴毙的,她自幼丧母,家里又只有她一个孩子,她无依无靠,连安葬她爹的银子也没有。”

说到这儿,她又发了狠:“我那时候真的觉得她很可怜的!可她却——她——”

她咬牙切齿,半天没说出所以然来,可一双眼,先是猩红了。

陆景明看着心疼又心惊。

自从知道她的秘密后,他一直就怕她会突然因为某些人,某些事,陷入过去的沉痛之中走不出来。

眼下这情形,不正是他最怕的吗?

他忙摇了摇温桃蹊手臂:“你别去想她从前做过什么,你要知道,她本就是林月泉的人,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可她背后有主子,自然不会真心对你,你如今已经不是从前的傻姑娘,自然也不会对她有什么真心就是了,若总去想从前,往后的日子怎么过?”

陆景明劝了两句,见她有所松动,忙又继续打岔着问她:“你既然知道她是林月泉安排的,今日见了,怎么不避开?你叫我花银子把她买下来,将来是真的打算带在身边?”

温桃蹊说是:“我避开一个赵珠,林月泉就能再送来一个王珠李珠,让人防不胜防,既然如此,我还不如就把赵珠带在身边,让林月泉以为,他奸计得逞呢。”

她深吸了口气,又长长舒出去,等缓过劲儿来,才再开了口:“赵珠的出现比前世早了两年时间,连地方都不同了,而且我能发现她,是因为旁边儿有人议论起,但仔细回想,那谈话,分明是在我打算远离热闹,拉着姐姐往别处逛时,好巧不巧的,就叫我听见了什么卖身葬父一类的话。”

她又顿了顿:“等我回过神,想去看是何人说话,那地方早就没有了人影。”

“你的意思……”

陆景明一时眉头紧锁:“也是林月泉安排的?”

“生怕我不把人带走呗。”

温桃蹊一撇嘴:“林月泉在端午龙舟赛上,没能博得我的好感,德临县也好,杭州城也罢,他屡次对我出手,可都没能得逞,我想他是有些急了,不然不会打听着我们落脚之处,安排了赵珠出现在我面前。”

但把这样的人放在身边……陆景明总是不太放心的。

“你虽然晓得防着她,但你不愿把此事与旁人说明白了,架不住旁人不防范她。我见了她……”他掩唇咳了两声,“你是知道这姑娘的,生的确实还不错。”

苏杭出美人儿,最养人的地方。

这赵珠摆明了就是林月泉精心调教过的,哪里有穷苦人家的模样。

细皮嫩肉,又白净,虽然算不上是倾国姿色,但胜在她气质柔婉,便好似烟雨江南下的一小片云团,软绵绵的,等雨落下,散开了,最无害的。

有这样的气质,再配上她那张清丽的脸,自然也就算是出色的了。

温桃蹊小脸儿一皱:“你觉得她生的不错,那不然你把她带了去好了!”

陆景明最喜欢看她吃醋的模样,心下越发爱怜,把人更往怀里紧了紧:“我觉得也不错,省的放在你身边儿,我还要提心吊胆,生怕她暗害了你,又或是同林月泉里应外合的,算计了你。你不能日日在我眼前,我不能不分昼夜的守着你,把这么一个人放到你身边去,我总是不放心的,若叫我领了她去,倒省了个大麻烦。”

温桃蹊一推开他,张口就啐他:“说得好听,我看你无非见色起意罢了!你想领了她去,我却还不肯呢!我偏不怕她来算计我,要你多管闲事吗?”

陆景明捧腹笑起来。

他素日里都是挂着浅浅的笑意而已,真正开心时,也无非就是笑意浸染了双眼,能叫人真切看出来,却少有这样笑的合不拢嘴,一时连腰都弯下去的模样的。

温桃蹊后知后觉,品出味儿来,知道又上了他的恶当,一时又羞又愤,一抬手,正好他弯着腰在笑,把后脑勺留给了她,于是她毫不留情,在他后脑勺上,重重一巴掌打了下去。

她用了十足的力气,人再小,劲儿再小,一巴掌下去,也是很疼的。

陆景明的笑登时僵住,疼的他呲牙咧嘴捂着头:“你这是要谋杀亲夫啊?”

“我呸!”

温桃蹊腾地站起身来,三两步踱出去,离他远远地:“你活该,谁让你成天胡说八道,就会拿我寻开心!这样要紧的事情,我认认真真的与你说着,你倒寻起我的开心来,我不打你,你日后更嚣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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