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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春色》第二百八十七章:被衙役带走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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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7章被衙役带走

府衙的衙役上门的时候,林舟整个人都是懵怔的。

他几乎听不清楚,那衙役都说了什么,他只知道,章延礼,供出了他——可是供出他什么呢?

是林蘅的事吗?

林志鸿面色阴沉,铁青到了极点的,一时看他,一时又去看衙役,嘴角抽动,似乎想求情,然则竟不知要说什么。

张氏早哭成了泪人,跌坐在官帽椅上,往日的嚣张跋扈,此时都不见了踪影。

林放是手足无措的,他一贯游手好闲,只晓得吃喝玩乐,遇上这样的事,虽知恐怕不好,但真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那衙役上了铁链,要去锁人。

林齐一声且慢,从林志鸿身后踱步上前来。

林舟侧目看他,面前的衙役也挑眉:“你要干什么?”

林齐面色沉沉:“章延礼身陷囹圄,肆意攀咬,难道未曾升堂,不曾问话,也可以以铁链枷锁,锁拿我大哥到堂吗?”

林志鸿面色一动,连声说是啊,又忙叫了林放,给他使眼色,他会意,自腰间摘了玉佩下来,三五步上前,不那么光明正大的塞过去:“我大哥是锦衣玉食长大的人,从来没吃过苦,这点儿心意,请大人们拿去吃茶,只盼着不要为难我大哥,叫他少受些罪罢了。”

那衙役脸色舒缓下来,原本黑脸罗刹一样的人,这会儿倒有了些和悦在脸上。

林志鸿暗暗松了口气:“大人,这官差办事,我们是不敢横加阻拦的,只是我家大郎他……”

“林老爷放心,自然是要带了贵府大少爷上堂去问话的,我们大人最是清明,大少爷若是无辜,大人定然还他清白公道。”

他一面说着,那玉佩就已经揣进了怀里去,他又摆手,叫人把铁链收起来:“大少爷,请吧。”

林舟神色复杂的看向林齐:“你在家,照顾好爹娘,我知你……”

知他如何,后话未讲明,就顿住声,又深吸口气,看向哭啼之中的张氏。

他柔声叫母亲:“孩儿只是去堂上问话,母亲不要如此。”

林志鸿瞥过去的眼神中,分明是嫌恶。

林舟看在眼里,心下无奈更多。

他知道,父亲和母亲,从来貌合神离,这次经过林蘅一事,更是什么情分都不剩下。

齐明远夫妇的到来,把蒙在林家上头十五年的那层遮羞布彻底掀开,把最不堪,最丑陋的往事,暴露在阳光之下,母亲受不住,深以为是极大的羞辱,而父亲——

他不知章延礼到底供认了什么,但攀咬他,他方才愣怔,此时稍稍回过神来,直觉告诉他,怕与陆景明齐明远等人脱不了干系。

八成……若为上次林蘅险些出事,恐怕,他真是凶多吉少了。

可这话不能说,也没法子说。

母亲这样哭哭啼啼,大概是猜得到吗?

二郎是个指望不上的。

原来大祸临头,他真的只能指望林舟。

林舟把他的话接过来:“大哥骤然出事,母亲只是一时伤心,大哥放心,安心去,我在家,一定好好侍奉父亲与母亲的。”

他这话其实仍旧阴阳怪气,只是林舟已无力计较。

如果他的直觉是对的,他今日一去,怕再难回到林家,将来母亲身边……林放哪里是林舟的对手。

他如此想,心下越发不安,回头去看那衙役,略一抿唇:“我能不能同我母亲告个别?”

林志鸿拧眉:“大郎!”

那衙役因得了一块儿上好的玉佩,如今耐性倒好起来,摆摆手:“大少爷且去,只是要快些才好,大人还在堂上等着。”

他说好,转了脚尖儿,朝张氏方向过去。

等近前了,半蹲在张氏身旁,一双手交叠着,放在张氏膝盖上。

张氏抹去眼角的泪,拍着他:“我的儿,我的儿啊。”

“母亲不要这样,也许没事呢?”

他噙着笑,笑容却苦涩不堪:“母亲需知道,情况再坏,你身边,也还有一儿一女的。从前儿子规劝母亲许多话,母亲都未曾放在心上,如今儿子要上堂去了,就怕今后……”

丧气的话他不敢再说,因为张氏的泪珠越发多起来。

“二郎是个不争气的,将来母亲还要仰仗着三郎,三郎年纪大了,母亲该给他找一门好亲事,至于薰儿和萦儿,我是长兄,原该为她们操持,眼下这一去,只怕麻烦缠身,顾不上了,母亲好歹敛一敛往日的性儿,也替她们找个好人家。您与父亲……”

林舟一低头,再抬眼时,满目柔和:“您与父亲,得过且过罢了。”

张氏心头一颤:“儿啊,你这说的都是什么啊……”

她还要再哭,林舟却把心一横,起了身,退三步,又双膝一并,跪在张氏面前,叩拜一回,再起身,径直从林志鸿身侧过,却一个字也没与他说。

林志鸿望着儿子的背影,欲言又止,身形一时不稳,踉跄了一把。

林放与林齐一左一右,忙搀扶住了他。

林志鸿拨开他二人的手:“给你姑父写信,快给你姑父写信去……”

林齐拧眉:“父亲且不要急着自乱阵脚,如今衙门里什么都没说,只是带了大哥去问话,咱们先惊动了姑母一家,若无事,岂不麻烦吗?”

“怎么会无事!”林志鸿一跺脚,“齐明远夫妇还在杭州没走,大郎这就出了事,你说的是什么混账话,竟以为无事?”

张氏听来也觉得刺耳,待要叫嚣时,猛然又想起大儿子临行前的那番话。

他知道自己凶多吉少了……

只怕就是为章家事,为林蘅事。

是她的错。

她错不该不听大郎规劝,一意孤行。

事到如今——

她深吸口气:“你不要冲着孩子发脾气,他小小的年纪,遇事不知深浅,你有这功夫同孩子叫嚣,倒不如快些写信去吧!”

林齐侧目过去,眯了眯眼,倒什么都没说。

林放咬咬牙:“我去见见齐明远?”

林齐一怔:“二哥,你想去见,人家就一定见你吗?”

林志鸿只觉得头疼不已。

大儿子福祸未知,且显然与他离心离德,已然生分。

二儿子不堪用,就是个草包。

三儿子……这是个庶出子,且他的那些心思,往日不提罢了。

这个家,到如今,怎么就过成这样!

林志鸿却猛然想起什么来。

他黑着脸,眸色也阴冷,死死地盯住了张氏。

张氏坐着,却也叫他那副形容吓了一跳,心下慌乱:“你……你这么看我,看我做什么?”

林志鸿越发捏紧了拳:“你和大郎,从前谋划过什么,瞒着我,瞒着一家人?”

“我何曾谋划什么?”张氏喉咙一滚,头皮也发麻,“我一个深闺妇人,能谋划……”

“孩子已经被衙门带走了!”

林志鸿身边儿靠着一把官帽椅,他在扶手上重重一拍:“你这蠢妇,事到如今,还不快与我说清楚!”

他骂了个痛快,林放却粗拢眉心,显然不快:“父亲!”

“你给我闭嘴!”

林志鸿叫嚣着,就要上前去的。

林齐见状不对,赶忙拦了:“父亲先消消气,怎么自己家里却先要乱起来吗?就算齐明远夫妇还在杭州,大哥若是清白的,难道他们还能强按了罪名不成?如今事情未定,您别急着跟母亲置气,咱们一家子,总要和和气气的,日子才能过得下去。”

张氏挨骂,他心下是高兴的。

从小到的,受过张氏多少磋磨,他娘又有过多少的委屈,妹妹是如何养成现在这样看人脸色说话做事的性子,他全都记得。

但是林舟提醒过他,他也提醒过他自己。

只要父亲不休妻,张氏就是林家的当家主母,是他的嫡母。

他是林家的儿子,他再恼恨张氏,也不能毁了林家。

林家没了,他就什么都不是了。

“不是清白的……”

林齐待要再劝之时,张氏啼哭着,瓮声瓮气的,嘀咕了这么一句。

他心头一颤,侧目去看:“母亲?”

张氏泪眼朦胧,抬眼看去:“当日,我气不过林蘅能得了谢喻白的高看,那谢喻白,出身门第,人品样貌,都是郎君之中的翘楚,明天又要入朝入部,还有他父亲和老师在,将来前途无量,这些我都是知道的!”

她咬牙切齿,死死的捏着扶手:“林蘅凭什么?我气不过。”

“你做了什么?”

“我……我……”

她眼角眉梢一起垂下去,分明就是心虚的模样。

林志鸿怒不可遏,林齐忙又拦:“母亲还是快说得好,大哥被带走了,说是章延礼攀咬的,咱们却还什么都不知道,就是想救,也无从救起,母亲难道真想看着大哥入狱吗?”

张氏脸色遽变:“当然不是!”

林志鸿强压下怒火,揉着眉心:“你让大郎替你做了什么?”

“就是……前年章延礼看上了林蘅,叫大郎来探过我的口风,可我想着,章家富贵,林蘅不配,就叫大郎给推辞了,这回我想起这事儿来,就……”

她支支吾吾,再不敢去看林志鸿的脸色,把心一横:“我叫大郎和章延礼商议着,拐了林蘅,本想污她清白,闹到章家去,叫章家不得不娶了她。那章二郎是个花花太岁,最风流,最好色,林蘅这样子进门,他新鲜一段,定然撂开手,而章二郎的母亲,又是个强势霸道不容人的,将来只有揉搓林蘅的份儿,她的日子必定凄苦。”

她顿了顿声:“只是没成想……这里头也不知是因为什么,他们连同温桃蹊一起拐了去……而偏偏人又被谢喻白给救走了,事情没办成,还惊动了谢喻白和陆景明……头前我不知章延礼出事,大郎那日说,我听来心下已然惊骇,知道要出事的。”

林志鸿气的脸都要绿了。

不管怎么说,林蘅总是他亲生的女儿!

“你这悍妇!简直是岂有此理!”

他拿手去指着张氏,林齐处于震惊之中,一时没拦,他三两步冲上前,指尖儿就戳上了张氏的脑门:“你也是个女人,你的心肠就这样歹毒,心思就这样恶,蘅儿碍你的眼,有本事的,当年你就别叫她进府!你揉搓拿捏她十五年还不算,竟起了这样龌龊的心思,要毁她清白,断送她的后半辈子!

你做也就做了,手脚偏偏不干净,大郎素日能干,今次却这样愚蠢,能叫谢喻白把人救走!”

怪不得。

怪不得林蘅很少再回家来。

林薰和林萦几次去温桃蹊那儿找,她也都爱理不理,到后来,温桃蹊索性就把人给拦着,不叫进门了。

方才那衙役大概透漏了几句,说章延礼供出大郎。

还能供什么?

不就是这样的事!

林蘅若是林家女,他们能说是家务事,大不了,只说要林蘅嫁章家,但她抵死不从,他们与章家商议过,这办法虽是下作了些,可也是两家人商量过,都同意了的。

反正真出事,章延礼也跑不了,章老爷和章夫人那样溺爱他,绝不会眼看着他出事,且此事本就是章家理亏在先,了不起,真的促成这段姻缘,他们林家,还能从章家手上讨来不少的好处。

但现在不行了。

林志鸿呼吸一滞:“陆景明和谢喻白,一定知道此事,可谢喻白当日没有发作,只怕是京城突然出事,他匆匆离去,未及发作,陆景明……那是个切开了,骨子都透着黑的人,怕他憋到今日,才借着齐明远的势,一并发作,他这是想——”

“一击即中,一招毙命。”

林齐冷冰冰的把话接过来:“他要大哥的命。”

张氏瞳仁一缩:“不,不成,大郎是我的命啊!我去衙门,我去自首,都是我逼着大郎做的,大郎为人子,他不能不听我的,我去跟知府大人说去——”

她哭着喊着,叫着嚷着,起了身,踉踉跄跄就要往外走。

林志鸿一把抓了她的胳膊,狠狠一甩,把人扔到了地上去:“你还不肯安分些!”

张氏被扔在地上,跌坐下去时,崴了脚,痛极时,她鬓边盗出汗珠来。

林放上前想扶人,林志鸿斥声叫住他:“谁敢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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