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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春色》第二百二十四章:拆台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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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4章拆台

温桃蹊小脸儿别开,一巴掌打在他手背上:“你要脸吗?”

她是赌着气啐骂他的,带着娇嗔。

陆景明不怒反笑,似乎对她这态度和反应受用极了。

她听见他浅浅的笑声,忍不住又要回头看他,等他一张笑脸入了眼,温桃蹊抿紧了唇角,拉下眼皮来:“骂你呢,还笑?真是没见过脸皮像你这么厚的人!”

“这话你从前就说过——我脸皮厚,我不要脸,”陆景明高高的挑眉,欺身上前小半步,又为着身量高,高出她大半头,不得不弯下腰来,“我不是说了吗?要脸有什么用?为了一亲芳泽,自然是要不要脸些的。”

他这耍无赖的架势,还有那分明调侃的言语,像极了昨夜梦中那个陆景明……

“你叫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

“省省力气,咱们还有一夜春光,且有得你累。”

“为了一亲芳泽,自然是要不要脸些的。”

温桃蹊咬着牙,一跺脚,甩开他就往前走。

陆景明巴巴的跟上去,谄媚讨好:“真的生气了?”

她恨恨的在兔子另一只耳朵上咬下一大口,又恶狠狠地瞪他。

陆景明一只手捂着脖子,只觉得脖颈间一疼。

她咬的是手上的糖兔子,他看着却像是想咬死他一样。

白翘和连翘跟在他们身后,两个丫头对视一眼,下意识想往前凑一凑。

陆掌柜对她们姑娘的心意,再没人不知道了,可是这青天白日的,这么着,也不成体统呀。

明礼哪里会叫她们凑上去捣乱,在两个丫头身形刚动时,就一把把人给拦住了:“主子们说话,哪里有我们凑上去的份儿,两位姐姐说是不是?”

白翘横过去一眼,连翘按住她:“那也要看主子们是说什么话,不正经的话,怎么不能凑上去?我们跟着姑娘出门,就得护着姑娘,不然给二爷知道了,还不扒了我们两个的皮吗?明礼小哥,你没伺候过姑娘,怕对这样的事又司空见惯的,是以不晓得这其中厉害吧?”

这丫头好生厉害的一张嘴。

真是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丫头。

三姑娘要是发了性,挤兑起人,那也是个不饶人的主儿,连翘这丫头真是学了十成十。

偏偏这是三姑娘屋里贴身伺候的大丫头,明礼可不敢把人给得罪了。

将来三姑娘嫁给了他主子,做了当家主母,他把连翘得罪了,还不有他受的。

是以明礼陪着笑脸:“看连翘姐姐这话说的,谁司空见惯了,我可是正正经经给主子做长随的,从来不厮混胡闹,没见过这样的事儿。”

连翘哼了声,懒得理他,绕过他就想上前。

明礼又不敢真的上手去攀扯她,只好仍旧拦着路:“姐姐别呀。”

连翘虎着脸:“青天白日的,就动手动脚,你还敢拦我?等回了客栈,且等我告诉我们二爷去。”

明礼心说平日见这连翘也是个机灵的姑娘,今儿怎么这么不开窍呢?

三姑娘是几次闪躲不假,但到底没有真的恼了主子,那方才的情形,不就是主子和三姑娘蜜里调油吗?

主子们自个儿乐在其中呢,要连翘多管闲事,替主子周全什么?

可他哪里知道,那分明就是温长玄专门吩咐过,不许陆景明过分接近温桃蹊的。

连翘对于陆景明的心意,是替自己姑娘高兴的,可架不住家里的哥儿要为难人呀。

她做丫头的,又不敢不听话。

明礼始终都拦着路不让她过,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这么多人,她又不能跟明礼拉拉扯扯,于是一跺脚:“让不让开?”

还真是像极了三姑娘。

正赶巧温桃蹊回头叫她,一眼瞧见她和明礼在那儿你拦我挡的,这丫头面上又红扑扑,温桃蹊心下咯噔一声,连翘和明礼?

她揉了一把眼睛,想要再确定一番。

陆景明揉了她头顶一把:“丫头们的事情,你不是也要插手吧?”

温桃蹊:“?”

陆景明面上挂着淡淡笑意:“明礼从小就跟着我伺候的,人品是没得挑,我可以跟你保证的,将来一定不会亏待了他媳妇儿,连翘要真是看上了他,你做主子的,总不好拦着不许吧?”

这都哪儿跟哪儿?

连翘和明礼拢共也没见过几次吧?

还不都是陆景明痴缠上她,才能见着面,却也没见他两个私下里说过话。

连翘那头好不容易打发了明礼,追到前头来,人都没站定呢,就把陆景明这一番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丫头浑身一震:“陆掌柜怎么拿这话打趣我呢?”

她小脸儿一垮,伸手去扯温桃蹊:“姑娘,我没有,我是想来跟着姑娘,怕姑娘要东西,我和白翘都不在,姑娘不称意,可是明礼拦着我,我才跟他多说了几句,什么看上不看上的,我没有呀!”

她像是有些急了。

说来也是呢。

连翘和白翘也是打小就进了小雅院伺候的,今年也不过十来岁,都是孩子家,小姑娘有羞怯,听了这种话,怎么能不急?

面前站着的要不是陆景明,连翘怕都能急红了眼要打人。

温桃蹊便知道方才是自己看错了,可陆景明总不能吧?

他既不能,那就是故意的。

乱点鸳鸯谱?

这混蛋。

她身边的丫头,就非要配给他身边的人不成?

温桃蹊冷着脸:“你少胡说八道的,连翘是女孩儿,又是我屋里的大丫头,你再敢红口白牙的毁她清誉,我跟你没完。”

陆景明自己也委屈呢。

他刚才也是瞧着,这丫头跟明礼拉拉扯扯,纠缠不清,小动作一大堆,面上又红扑扑,而明礼又一派想动手不敢动手的模样,他看在眼里,当然想岔了。

倒叫小姑娘误会他。

陆景明黑着脸,正好明礼慢吞吞的凑到前面来,他声儿一沉:“越来越没规矩,出门在外,跟姑娘家拉扯什么?简直放肆!”

明礼:“?”

他又做错什么了?

他拦着连翘和白翘,不是为了给自家主子方便吗?

他什么时候拉扯姑娘了——就因为是姑娘,他不敢上手,才左右为难呢。

他也忒倒霉了点儿,这样也要挨主子的骂吗?

明礼脑袋一沉,低垂下去:“我错了,再也不敢了。”

不管错没错,主子开口骂了,那就得是他错了,先认错,准没坏处。

明礼知道他委屈,就拍了拍他肩膀:“态度不错,下不为例。”

温桃蹊和连翘主仆两个面面相觑。

陆掌柜真是个奇人啊。

连翘都不由打心眼儿里可怜起明礼来。

分明是他主子自己要乱说话,叫她姑娘挤兑了,就算在他头上,可怜,实在是可怜。

于是丫头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垂头丧气的明礼,眼底还隐有笑意。

温桃蹊正好瞧见……这丫头别是不好意思,不承认吧?这副神情姿态……

正说话的工夫,天香居就到了。

陆景明年少时也算是天香居的常客。

杭州美景与扬州又不大相同,他生在扬州,长在扬州,等年纪稍大一些,在家里总被父兄责骂说教,不愿意在家里待着,就总寻了由头,到杭州胡家来小住。

少年人意气风发,都有些纨绔做派,别说他,就连胡家一众兄弟,那时候,也是如此的。

表兄弟几个聚在一起,成日里就只晓得吃喝玩乐,把这杭州的美食美酒,都吃了个遍,到最后,还是觉得,天香居更胜一筹。

往后几年,就算是在天香居扎了根了。

天香居的小伙计换了一茬又一茬,可坐镇的掌柜却还是当年的那一个。

昨日陆景明来赴谢喻白的宴,他人不在,后来听楼里的小伙计说起来,才知道昨儿陆景明来过。

今日陆景明一进门,赵掌柜远远地就瞧见了,笑着就迎到了门口去:“可有年头没见着陆二公子了,昨儿你来,我不在,听小伙计说起来,还把他骂了一顿,二公子既来了,怎么也要送你一桌席面才行,赶巧,今儿就又来了。”

他昨天就来过?他一个人来酒楼吃饭?

温桃蹊抬眼看他,多了些打量。

陆景明笑着叫赵掌柜:“太客气了,我这回也是有生意要谈,才来杭州一趟,现在年纪大了,可不能像小时候那样胡闹,成天恨不得泡在你的天香居不走,这席面也不必送了,我今儿也是请人吃饭。”

赵掌柜正要再客气几句时,敏锐的捕捉到了陆景明眼底一闪而过的敷衍。

都说陆家二公子出息能干,是个八面玲珑的圆滑人物,他的敷衍,会叫自己看见?

赵掌柜可不觉得是自己人精,精过了陆景明。

他能看见,那就一定是陆景明想叫他看见。

是以后话一概都不再提,也是此时才又多看温桃蹊一眼去。

这样漂亮的小姑娘,一进门,他就瞧见了的,只是这姑娘跟在陆景明身边,又脸儿生的很,显然不是杭州人,他不敢造次冒犯,自然不敢多看。

陆景明一抬手,大掌落在赵掌柜肩头:“看什么呢?”

“自然是看你身边温三姑娘的风采。”

这话当然不是赵掌柜说的,他也不敢说。

明朗的声音从二楼飘然传下来,声线干干净净的,听着倒很舒服。

这声音,陆景明再熟悉不过,于温桃蹊,却是极陌生的。

二人同时抬头看去,身姿挺拔的年轻郎君,身后还跟着个垂头丧气的胡盈袖。

温桃蹊思绪飞快的转几转。

胡盈袖难得有老实下来的时候,她听林蘅说,胡盈袖是家中幺女,从她爹娘,到她兄姊,没有不宠她的,可宠爱归宠爱,在管教这事儿上,她却莫名的很怕她的庶长兄。

这么看来,那便是胡嘉言了。

这事儿说来古怪。

胡家门第不算低,庶出的孩子照说没地位,族中的长辈们都未必认的。

但胡盈袖这位庶长兄,用林蘅的话来说,却是个例外。

年轻,能干,长的也好看,是个仪表堂堂,气度不凡的郎君。

他亲娘是胡老爷远房一个表妹,说是姓柳,当年死了爹娘来投奔的。

赶巧那时候胡夫人入府三年无所出,又见柳姨娘娇滴滴的,说话都不敢大声儿,实则是个好相处……说得难听些,是个软弱可欺,不怕她在内宅兴风作浪的,这便自个儿找上老太太,做了主,给胡老爷纳了妾。

这样一来,既成全了她贤惠的名儿,柳姨娘的投奔,胡老爷也有了名头把人收留。

柳姨娘入府的第二年,就生下了胡嘉言。

但她身子骨不好,底子太差了,生下孩子后气血两亏,养了半年,还是去了。

胡夫人本就不是个刁钻古怪的人,一时又可怜柳姨娘的际遇,又可怜孩子才半岁就没了亲娘,便跟胡老爷商量着,把胡嘉言记在了自己名下。

而成婚四年都不曾有孕的胡夫人,在把胡嘉言抱到跟前后的第三个月,就怀上了。

胡夫人打那之后,更对他另眼看待,哪怕是亲生儿子落了地,也对他视如己出,甚至是比对自己的亲生儿子还要好三分。

也正因如此,胡家底下的几个孩子,虽晓得这位长兄是庶出,却仍十分敬重。

她思绪停顿住,人已经信步到了他们面前。

陆景明眼角抽了抽:“大表哥。”

看来不光是胡家的兄弟姊妹对胡嘉言很敬重,就连陆景明,对他也相当客气。

胡嘉言嗯了声,视线在温桃蹊身上多做了停留:“温三姑娘,盈袖提起你好多次,说你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品香识玉,无不知晓,是个很能干,也很出色的姑娘,所以她才赖在你旁边,连家也不愿意回。盈袖是个爱胡闹的性子,恐怕一路上,给三姑娘添麻烦了。”

他客客气气的,嗓音也温润,总之他一开口,叫人五脏六腑都伏帖了。

只是这话……

温桃蹊咬紧了牙关。

她十分确定,胡盈袖脑子有问题,跟陆景明一脉相承的,都有问题!

她什么时候是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人了?

什么时候出色能干到胡盈袖口中所说的地步了?

胡盈袖别是跑出来玩,被她大哥当场抓包,随口编了瞎话,却拿她来打这个圆场吧?

温桃蹊眼角也抽了抽:“盈袖是这么夸我的吗?”

她尴尬的笑着,转而去看胡盈袖:“在歙州的时候,你不是说,我琴不成调,棋不成局,笔墨丹青皆不入你眼,唯独也就品香的本事还稍稍拿得出手些,可我们温家又是调香制香的世家,是以这本事,也算不得什么本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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