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蘑菇伞上裂开两条裂缝，里面透着红光，仿佛长出来的眼睛。
她心底发凉，仍是不知道该不该攻击，那几个大块蘑菇忽然跳起来向她扑来。
她抽身欲躲，却见那几个大块蘑菇在空中遇到了看不见的攻击，刷刷刷就裂成一地蘑菇碎。
虽说看不见，但那无形的攻击似乎是在保护她，她能感觉到那种攻击干练而无情，像是哑巴衍昌的手笔。
接着水环微微一颤，她被迎面而来的重压压倒，感觉自己被鬼压身了，吓得正要丢出符箓，“鬼”却好像已经预判到她的举动，抢先抓住她的手腕，不让她丢符。
“太弱了吧。”
“？？”
她忽然听到面前“空气”中传来的声音，那声线稚气未脱却又带着几分低沉的磁性，语气满满的嫌弃，她几乎能够脑补出说话者撇着小嘴用斜眼鄙视她的小表情。
这声音她太熟悉了，不用想也知道是白辰，顿时让她产生几分不爽。
“喂，你说谁弱，我只是……只是还在适应！”
“哦？听得到我说话了？”
“哼，还不如听不到呢。”
听这种嚣张臭屁的语气，她倒宁愿自己是聋子。
“那些黑菌会散发诡异的气体，呼入之后会逐渐发狂，你太弱了，抵抗不了这种侵蚀。没办法，我牺牲一点，给你渡一口气吧。”
“渡气？怎么渡？”
她傻乎乎问了一下，反应却并不慢，几乎在问出口的瞬间就猛然想通他的意思。
渡气，那不就是人工呼吸吗！
“不行！”
她立刻用手捂住自己的嘴，眼睛睁得大大的，想要看清压在自己身上的“鬼”。
她的双眼仍是看不到，手背却能隐隐感到有温热的呼吸轻吐，显然白辰距离她非常近，近到贴脸的程度。
然后她就听到他阴恻恻的声音在面前响起，好像在咬牙切齿一般：
“你以为我想轻薄你吗，哼，不识好人心。”
她想着你可能不是要轻薄我，但你肯定要亲我，还是以做人工呼吸的名义！
作为一个很有主次意识的理性女青年，如果真的被逼到需要做人工呼吸的程度，她绝对会“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一把，可这不是还没到那份上嘛！
“你先起来，我自己试试。”
“哼。”
耳边又是一哼，显然比刚刚那声更气愤一些，但压在她身上的重量却随之消失，反倒是周围出现了凌乱的杂音。
她松了口气，赶紧盘膝坐好，不再去看周围乱七八糟的画面，闭目凝神，将呼吸切换为全内息。
水环仍旧在她身旁萦绕着，作为贴身一层的警戒和感知，至于周围，她确信肯定有危险，可是相对的，有衍临和衍昌两位厉害的仙士在，外加一个大概不会捣乱的白辰，安全是可以保证的。
她只需要管好自己就行，而且白辰也告诉她了，她之所以会视听混淆，是因为吸入了黑菌的毒气。
既然如此，那么不呼吸就好了。
寻常修炼者引气入体级别的内息就已经足够闭息一段时间，而她自认已经有了一些底子，再加上苏幽给她的庞大魔气深不见底，仅靠内息，几个月不喘气都没问题。
唯一有挑战的是她已经吸入体内的黑菌毒体，根据症状来判断，应该是神经性毒素，她检查了自己经脉中的魔气，并未发现有毒素侵蚀的痕迹。
“不是毒？那要如何压制？”
“要不然还是让白辰帮我……不，不行，凭什么他一口气能做到的事我却做不到，一定有办法的。”
做人……噢不，做魔也要有骨气！
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能给魅魔丢脸！
她仔细回想着方才的情景，忽而察觉到自己在即将陷入幻觉时眼前有一瞬明暗闪烁，就是那道闪烁让她意识到不对。
“作用在精神上的毒素被什么阻拦了，对了，是五哥在保护我？”
能作用在精神上的法宝非常稀少，她的识海也没有保护壳，能够守护她意识的金光唯有苏幽刚刚给她的那份记忆。
她将自己的意识收紧，集中在识海中那一缕金色光芒周围，感觉头脑顿时清醒了不少，能听到周围越发清晰的声音。
听是听得清了，她却怀疑自己是不是视听错乱得更严重了，如果不是的话她怎么会听到一群野兽凌乱的哭嚎声。
她睁眼看了一下，周围还是空无一物只有她一人，心里默默骂了一声娘，继续闭着眼睛，将注意力集中在双耳上。
屏蔽了其他感知，只留下听觉后，她渐渐能分辨出周围不同声响的方位，也从中分辨出了衍临的声音。
“应该都解决了吧。”
衍临的嗓音沉静悦耳，低沉的声线自有一种静心宁神的奇特魅力，她能听出他呼吸的节奏平缓轻盈，应该是游刃有余。
“衍临。”
“小羽，你如何了？”
衍临的声音稍微近了一些，她顿时多了一分安心感。
“我没事，刚才发生何事了，我什么都没看到。”
“一些妖魔发狂了，忽然袭击我们，不过他们修为很低，攻击没有章法，不足为虑，我和衍昌已经将它们都解决了……小白也帮了些忙。”
在他最后的补充之中，苏灵儿隐约听到了白辰的鼻音，不禁脑补出他们眉来眼去互相丢眼刀子的画面。
“你们没有吸入黑蘑菇的毒气吗？”
“有。不过这种程度的地瘴还不足以对我们产生影响。”
“幽幽呢？”
“放心，小幽更不会有事了。”
她愣了一下，而后才想到五哥的神魂修为极其深厚，他赠与她的一丁点儿记忆就能让她清醒过来，他本人自然更不会被轻易迷惑，哪怕他现在还在呼呼大睡。
不对，那就是说被迷惑的只是她一个人了？
呜哇……太丢脸了吧……
她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目光四处游疑，看到的还是一地的黑蘑菇。
“姐姐，这里的黑菌太多了，死气浓厚，待久了对身体不好，咱们还是快走吧。”
“哦，往哪儿走。”
她听着白辰的声音，一时有些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