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匿名55512:匿名29292,鹅城分部调查一班黄知羽,国民军武艺总教官,好大的官威啊!怎么着,朝廷鹰犬,议会走狗,也敢在现实里和我们天选者犬吠,不要让我们在来世中查到你,查到你就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天桥的世界频道里,第一个炸窝的信息正是这位匿名55512的二测玩家,也不知道是男是女,放出这个消息后,二测玩家跟着一阵起哄,可没过几条信息,另一个玩家的信息又镇住了楼。
“匿名49900:黄总教官你好,我是天选者总部对外发言人李晶,我们天选者在此严正声明,匿名55512玩家并非我组织成员,他或者她的一切话语都与天选者组织没有任何关系,由于此玩家冒充我组织对黄总教官进行威胁,我们将在来世与现实中对其下达追杀令,另外,天选者组织欢迎一切有识之士的加入,无论您是一测还是二测玩家,我们都希望与您一起携手共建美好家园。”
“匿名31854:哎哟有,还追杀令,法治社会啊哥们儿,真以为自己是皇帝啊,现在连皇帝都得听议会的,还以为你握生杀大权呢,吃猪油吃多了吧!”
“匿名47871:别把你们天选者太当盘菜,你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在现实搞什么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老子就看不惯你们这种特权阶层,想让人给你们当狗,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大家都是玩家,谁特么不会个一招半式的,真要打起来,信不信一二测加起来锤扁你们!”
有讥讽的自然有力挺的,好几十个自称天选者成员的玩家立马站出来为天选者正名,可没过多久,更加震撼的信息出现在天桥上。
“黄天邦:我是丐圣黄心冉的长孙,目前被天选者组织非法囚禁,你们不就想要我爷爷的绝学打狗棒法、醉拳和降龙十八掌吗?哎,我就不给你们,谁能救我出来,我就传他这三门绝学,一旦入门,起步八品!”
“匿名60000:黄先生,我想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我们并不想对您采取什么强制措施,分部的人手段是鲁莽了一些,我代他们向您赔罪,也请您转告丐圣前辈,他老人家游戏人间百多年,就没必要插手孙子辈的恩恩怨怨了。”
“匿名10086:怂了,他怂了。”
“匿名29743:可不是吗,我还以为二测的天选者天不怕地不怕呢,敢在现实里杀人搞绑架,却还是怕来世中的四圣十三天呢。”
“匿名1:我不知道你们准备干什么,也不知道你们在这里吵来吵去有什么用,看了整整四年的世界频道,我今日实在忍不住,有句话不吐不快:你们有没有想过,来世一年,现实一周,来世现实又如连理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那么,在来世中你能活多少年,就按咱们天赋卓越,资质逆天,人人都能登上天极,窥视圣人大道来算,能活个一百五十年,换算为现实也就一百五十周,三年,三年就都得老死,那么,我搞不懂咱们现在还在争什么?”
原本热闹地如同一锅热粥的天桥瞬间清屏,无人再出一言,约莫过了三分钟,天桥里再次炸开,这下,原本一些潜水的玩家也忍不住了,纷纷卧槽表示,他们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而那些喜欢讥讽一测玩家的二测玩家大多选择了闭嘴,反倒是一些理性的二测玩家开始在天桥内推测匿名1所说情况的可能性与解决办法,就连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天选者都有点慌,眼看着匿名1点醒所有人,可不要机关算尽太聪明,三年后落个一场空。
可这一切都无法影响到圣境山林家宅院后花园中的林裹儿,她压根就没心思去关注天桥上的是是非非,一剑荡开林可儿的直刺,左手一掌隔空拍出,毫无花哨,正是圣境山成名武学“棋盘掌法”中的“争其大道”,林可儿见她竟能扫开自己的攻击,又以掌法攻来,心中一阵轻蔑,果然烂泥扶不上墙,棋盘掌法之所以出名,就是因为修炼的人多,入门不难,精修不异,且修不到内力外放境界,打不出劈空掌,这套掌法在对决中屁用都没有。
“噗!”
林裹儿手掌距她尚有一米半,一股带着向日葵香味的掌风自她左掌中脱出,隔着一米半击中林可儿右胸,林可儿被打得一个后空翻扑在了花丛中,一口血喷在雏菊花上,发出刺鼻的腥味,她挣扎着爬起来,嘴角挂着血沫子,左手摸向右胸处,一摸之下发现心脉受损,肋骨被强悍地劈空掌力打断了五根。
她惊恐地盯着眼露寒光,脸上全无憨态,笑容在月光反射下显得有点邪异的林裹儿,眼泪止不住地朝外涌道:
“你,你到底是谁?”
“我是你妹啊!怎么,你来你妹都杀,现在却不记得你妹了?”
“呸,你,你究竟何人,内力如此之高,难道,难道你也是”
“我也是什么,姐,你说啊,你平时说话就让我去猜,你知道吗,我很讨厌你这种讲话方式啊!”
“当啷!”
林裹儿一招折枝剑法中的大杀招“不惜拆花”磕飞了林可儿手中的匕首,并一剑穿了她右肩的琵琶骨,左脚一踏蟒步,闪身在了三米开外,双眼凶光绽放地盯着残了半个身躯的林可儿。
“我原本以为,你只是性子使然,惹人讨厌,却没曾想你却要杀我,姐,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姐,更何况,你有可能根本就不是我姐,我想,这句话该我还给你,你到底是谁?”
林可儿止住不断颤抖的身体,望着林裹儿眼中汹涌的杀意,哈哈大笑起来:
“彼此彼此,你也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老怪物,和我一样看上了林家这对女儿的身体,鸠占鹊巢,假痴不癫玩儿的比我还通透,想不到啊,真的想不到,我楚青蝉纵横江湖89年,今日竟然栽在你手里,老妖怪,不若报个名号,好让我死个明白。”
林裹儿听不明白,却将楚青蝉的所有话全部发给了黄知羽,黄知羽看到组队频道里的内容后,隐约猜到了这个楚青蝉可能不是什么穿越者,而是有可能老怪物夺舍重生,他连忙做出决断,在组队频道里喊道:
“这楚青蝉是谁我不知道,但她肯定不是亲姐,或许就是个夺舍重生的老妖怪,裹儿,你且逼她交出点有用的东西,譬如她所处的门派密辛或者功法,我在这边帮你把关,看看有什么有用的信息,再杀不迟。”
“晓得了。”
林裹儿面露讥讽之色,提着匕首靠近两步,来到瑟瑟发抖的林可儿跟前,装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用匕首架在她肩头道:
“我是谁不打紧的,长久不在江湖行走,却是没听过你楚青蝉的名号,不若给老娘讲讲你师承何处,又是练的何种功法,说不得与老娘有旧,或可放你一马?”
楚青蝉闻言露出一丝生的希望,眼前这个林裹儿绝对不是什么天资聪颖之辈,可内力竟然比她此身还要强悍,且出掌之时花香四溢,乃是百花真功大成之兆,那么,眼前此人便只有一个身份,圣境山的那些自称仙人的死老鬼,竟然夺舍了自己的后辈,真是无耻啊!
楚青蝉一想到眼前之人可能是圣境山那些奸诈的死老鬼重生,自己绝不可能是对手,连忙调动了全身的感情,一点演技都不敢有的诚实道:
“晚辈,晚辈是血楼无垢尊者关门弟子,血楼前辈知道吧,五十年前,我血楼老祖血剑仙亲手砍下了狗皇帝的脑袋,坐了半日龙庭,后来,后来我们血楼被人围剿,楼主、护法、尊者、列王们他死的死,逃的逃,血楼也就跟着七零八散了,我师无垢尊者传我一套‘血魔重生术’,我潜行修炼,于十五年前大成,自此行走天下遍寻重生躯壳,三年前恰巧撞见这林可儿,便施展秘法夺了她神智,未曾想,未曾想前辈竟然也寄居在了林裹儿躯壳中,晚辈,晚辈多行无礼之举,还请前辈责罚。”
“你说你是无垢老鬼的弟子,有什么证据?”
“我”
敢叫无垢尊者为老鬼的,恐怕只有圣境山上代掌门了,一想到对方不过区区四品列王,敢这么蔑视她三品尊者的师尊,楚青蝉就心头火起,可她现在相当于半个残废,升不起半点抵抗的心思,只能低头认怂道:
“前辈觉得,晚辈该如何自证?”
“将你的血魔重生术娓娓道来,但凡有假,别怪我不顾姐妹情谊哟!”
楚青蝉一愣,心道给你,你看得懂吗?不过旋即一惊,这圣境山的老妖怪恐怕真的看得懂,对方觊觎她手中的血魔重生术,说不得还真有生机,于是暗中默运血楼独门秘法恢复伤势,一边语速平缓地念出血魔重生术的总纲。
林裹儿连忙将她所述的内容接连不断地发给黄知羽,黄知羽看着组队频道内的东西,头顶书芦中的仙鹤灯突然渗出一片血,一本血红色的线装秘籍在案几上浮现,赫然是全本的《血魔重生术》,而一股腥臭的内力自血魔重生术中升起,一下子就扎进了胖胖的黄知羽身体中,毫无阻碍地瞬间转了一个大周天,藏进了气海之中蛰伏,一大段关于血魔重生术及血魔重生术衍生出来的低品武学的记忆涌入黄知羽脑海中,他怔怔地看向自己的双手,好似这双手在浓郁到发黑的血池中浸泡过一般。
这种记忆竟然牵连到了来世中的小黄知羽,他神情恍然地望着家中后厨的墙壁,那墙壁就如幻觉一般逐渐消散,周围的环境转换成一座巍峨却阴森的大殿,他依旧是那样小小的身体,杵在大殿之中,周遭都是不言不语的同龄孩童,人人神色惶恐惊惧,好似在静静地等待什么大人物的到来。
所有孩子都穿着血红色的短衣,以赤红缎带束发,脚踩暗红麻布鞋,这身服饰做工粗糙,能看到明显的针脚和线头,可这身衣服穿在身上,却让黄知羽心底升起一股难得的心安,好似本该如此般无一处不透着舒适合理。
他也不知在等谁,也不敢在这神奇的幻觉中吭声,反正他感觉不到丝毫的疲惫,精神前所未有的高亢,也不知等了多久,听闻脑后有钟声响起,他与众孩童齐齐转身望去,大殿门口有一身材高挑,头拢峨冠的女子信步走来,待走的近了,黄知羽看清女子面貌,心中一颤,这女子容貌不算太过出众,甚至脸颊一侧更有道剑伤,不过她的五官虽不立体,却意外的温和柔美,只一眼,便有一股亲切感打心底升起,好似幼年时邻家善解人意,讲话温柔,总能照顾到他的大姐姐般。
女子看不出年纪大小,峨冠上插了一支红玉老鹰簪子,簪头垂下五色琉璃,耳边穿着两根金蛇模样的耳坠,身穿一身大红的长衫,长衫下露着织金湖蓝马面裙的一角,完全不似什么武艺高强的老前辈,反而如寻常贵妇般走到众红衣孩童跟前,伸手在他们头顶拂过,那手掌很温暖,柔顺,拂过黄知羽头顶时,她的目光在黄知羽那略显呆滞的眼神中停滞了片刻,便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周围的孩子们,轻启绛唇道:
“暴君无道,以小人之心度武人之腹,屡屡下恶令仇法,妄图灭我武道,尔等父母亲族皆死于暴君之手,痛兮如割我心,然,我无能,血楼百年于我掌中起伏不宁,近不能护尔等亲族于身侧,远不能诛暴君于庙堂,我无能啊,不过贪天之性,让我得见尔等,血楼今后百年,全凭尔等支撑,欧阳飞霞在此拜托了。”
周围的孩童同时抬起双臂,翘起大拇指拱手交叉道:
“暴君不死,血誓不绝,恶法不灭,血楼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