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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妆素裹,倾城女知县》011:临终悔恨万事空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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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转醒,她陌生地看着眼前那个清秀少年,有点怯怯地问:“这位小哥,请问此处是哪里?”

叙遥蓦地一震,果然主子得到的消息是真的。;姑娘果真连记性都不再一样。

只是,他更记得主子嘱咐的话,便笑着说:“姑娘,这里是辛府。您在街头昏倒了,是我家贺公子将您救了回来。”

她了然地笑笑,扶着有点晕的头,说:“不知道小哥可否通传一声,请你家公子行个方便,送小女回家?”

叙遥显然有些意外,刚想问她家在哪里,却听到身后有人比他更早一步问道:“你家在哪里?”这话在这么安静的院子里响起,有点突兀,可是话中却不知道为何让人感到有点伤感。

叙遥与苏清雨同时看向声音的来源。

只见一个清隽出尘的男子站在门口,一双琥珀色的眸子似乎有点哀伤。

她想,也许这就是那小哥口中的贺公子了吧?还真是个出尘似仙的人物。只是,她倒觉得有点眼熟。

她忙下了*,朝那男子盈盈一拜道:“想来这位就是贺公子了?多谢公子救我回来。”

没想到那男子竟一个箭步冲到自己身前,一把扶起自己,满脸都是紧张的神色。

看到那双如水明眸诧异地看着自己,只是刚分开一会儿她就不认得自己,可见这病已经有多重了。

楚瑜心里又痛又涩,却若无其事地笑了笑道:“姑娘三番四次晕倒,就不用如此行礼了吧?!”

苏清雨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人家都已经怕了自己这么容易昏倒的身子。倒也是,除了然哥哥,还有谁会愿意哄着捧着像自己这样一个病人呢?而且还是个记性很差的病人。

她有点难为情地低着头,说:“小女自知给公子带麻烦了。大恩不言谢。还望公子将小女送回家,也好让小女的未婚夫答谢公子。”

她哪里知道,楚瑜最听不得未婚夫这几个字。见到她记不住自己,却对莫然的事记得刻骨铭心,他更是怒上心来。

他冷笑一声,道:“你未婚夫叫什么名字?你家在哪里?”

低着头的苏清雨没有发现他的异常,只是静静地说:“小女家在闵国京城,未婚夫姓莫名然。”

楚瑜看她脸上一片单纯,丝毫没有担心报上闵国天子的名讳会有什么后果,可见莫然平时将她保护得有多好。

但她说起未婚夫是莫然的时候竟这样自然,他不禁更是生气:“你很想立刻回去吧?!”

“嗯。”她连忙点点头,却没有看出眼前人脸色顿时更黑了三分,“小女出来得久了,恐怕他要担心了。”

当时然哥哥的生气可是她记得清清楚楚的。这次出来得这么久,他肯定不要自己了。

这样想着,心里不由得有点小着急,抬眼朝男子看去,恳求道:“公子能尽快让我回去吗?”

看着那明眸水光盈盈,楚瑜所有的怒气都消褪了。只是,他却无法答应她的要求。

见他不说话,她不由得有点慌了,难道这公子是嫌自己麻烦,不愿意送吗?也难怪,非亲非故的,倒不好要求人家太多了。

正在她失望的时候,他却说:“好。我送你回去。”

她惊喜地看向他,却被他接下来的那句话给吓坏了:“只是,你要先陪我一个月。等我忙完了这个月,就亲自送你回去。”

一个月?!恐怕那边会人仰马翻地将闵国地皮都掀起来了。

这男子看起来出尘如仙,却没想到居然是个*之徒!

她这样想着,不由得生气地噘起了嘴。

楚瑜好笑地看着她那孩子气的表情,知道她那小脑袋里现在肯定是在腹诽自己。不过,若能留她在身边一个月,那他们之间就有了转机,就算让她以为那也值得了。

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正人君子,只是觉得无论做什么都应该用相应的对策。这也是他之所以会成为天下闻名的听寒子的原因之一。如今,面对本该属于他的女人,他更觉得不需要说什么对与错。

他坐了下来,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追问道:“如何?就一个月。若你怕污了你的名节,那我答应你,不会将所有事透露出去。若有第三个人知道,我立刻天打雷轰。”说着,他还举起几根手指做了发誓的样子。

她心里极不情愿,可也明白此刻自己连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就算搞清楚了,可那该死的记性时好时坏,也许睡了一觉以后就什么都又忘了。如此一来,还怎么靠自己的能力离开?!

她犹豫着看向他,咬了咬牙,道:“你要我留下,可以。只是,你我男女授受不亲。我可是有未婚夫的了。”

他闻言大喜,连忙将手一摆,道:“姑娘想到哪里去了?在下只是因为有军务在身,这一个月内实在无法抽身出去送姑娘。等战事既了,在下定会亲自送姑娘回去。”无论答应什么都可以,只要人留下,才有后话。

听了他的解释,她这才放心了。原来刚才是自己误会了好人。心里倒有些愧疚了。她连忙盈盈拜下道:“原来是小女误会了。实在有愧。”

楚瑜笑着扶起了她,手上触碰到的那双手臂竟比往日纤细了不止一圈。他只觉得心不住地往下沉,但依然笑得飘逸出尘。

三月初,闵国天子约定了俞国陵王,以“清肃边境”的名义共同出兵,讨伐在三国交接边境蠢蠢欲动的郝国大军。

知道消息的那一刻,天下愕然,为何俞国这次竟是由失踪已久的陵王梁逍出面。

可是下一刻,他们就都为这场战争沸腾起来了。

俞闵两国朝野上下对于这场战事应不应战,以及如何战,天天都在朝廷上吵得面红耳赤。

相对于他们而言,比较统一意见的是郝国。因为无论是军事上还是经济实力上,他们都处在三国之首。他们非常自信此战会在大挫两国锐气的同时,更能拿到不少的好处,例如他们一直都非常希望的互市。

其实互市的提出,还得源自于四皇子楚瑜上次出使俞国。而说起那次出使,又让人想起了那次失败的俞郝谈判以及联姻。

据说当时听到倾国公主失踪以后,俞国天子提出让其他公主补上。可一向以翩翩风度闻名于世的四皇子居然气得不顾使节礼仪,当场拂袖而去。

所以,两国的朝野上下都说互市是假,真相是四皇子早在金銮殿觐见俞国天子的那天,就已经对倾国公主一见钟情。

而开战前,坊间疯传,四皇子最近一改从不近女色的作风,新近收了一个小妾,不仅日日形影不离,四皇子更是对她呵护备至。这样的做法,显然也使他损失了一些本可以通过婚事而拉拢到的势力,反而像是得不偿失了。

有好事者查过,这个所谓的小妾其实就是闵国未来的国母,也是失踪多时的倾国公主苏清雨。

如今开战在即,种种迹象加了起来,便有人说,其实这场战事只是因为四皇子旧情难忘,从闵国夺回了倾国公主,才引得闵国天子找到了同样深恨楚瑜的陵王,二人定下协议,共同发兵郝国,以报夺妻之恨。

这些消息一天一个样,每个版本都传得似模似样,以假乱真。

普通老百姓没有时间理会这些。战火即将烧到家门口,人人自危。三国境内已经有不少民众开始准备各种战事物资,预备战事发生后可以保护妻小。

如今,凡是官道上,每天都可见货物来往频繁,还有各国的商人趁机囤货居奇。权贵官家或是有钱人都急着将自己的财产转到安全的地方。平民百姓却躲无可躲,只得胆战心惊等着消息。

三军待发,硝烟将起。俞国宫中却传出天子病危的消息。

中午。俞国宫中。

梁逍虽然身披坚硬的黄金盔甲,但他还是自如地在宫道上飞快跑着,惊得正在树上休息的一群鸟儿惊恐飞去。

无视早已在院中黑压压跪了一地的人,他直接跑向前方金碧辉煌的那座殿,几乎是用尽全力地将那扇自小就出入惯了的朱红镶金宫门推开。厚重的门板似乎习惯了宫人们的轻推慢拉,对这般粗暴的动作发出了“轰轰”的抗议。

虽然一时无法适应昏暗的光线,室内那呛人的药味和病体糜烂的恶臭已经冲他狠狠地扑过来。

不知道是否被这气味熏到,他只觉得鼻不由自主地酸了起来。

只见一个身穿轻便长袍的人闻声从里间朝他走来。

这人见了他,便轻声唤了一声:“九弟。”

听得这一声唤,他闭了闭有点干涩的眼,轻点点头,急忙朝内室走去。

刚入室内,就已经看见四处帐幔低垂。想来应该是为了不让病人被风吹到着凉,可却更显得这内室中连一丝人气都没有,只是满布着让人心生惊栗的寂静。

在那昏暗的最尽头,模糊坐着一个人影,正伸手仿佛在做什么。看见他来了,那人影微微转身,却没有说话,也没有站起来。

梁逍却看清了那人影,讶然中却恭敬拱手,喊了一句:“师傅!”

那人点了点头,只坐着抬了手,却又再将身子转了回去。

嗅到了身边传来了那熟悉的松木味道,梁逍几近耳语般问道:“师傅老人家怎么在这里?”虽是此刻虽是有着六七年没有见过,他却依然记得老人的古板严肃,往日就已经是丝毫规矩不能错,因此他也不敢大声说话。

老人虽然干瘦,可显然听觉十分出色。他没有转身,但却说道:“我与你们父皇的恩怨虽多,可毕竟他亲手将你兄弟二人交给了我,就证明他始终是信任我。如今我与他这一辈子的交情也快到头了,尽管是人之常情,但我还是想再见见他。”

老人声音嘶哑缓慢,想来必是心中有着难以承受的痛。

站在一旁的梁逸没有说话,他知道此时不是他该说话的时候。

“逍儿,”老人忽然问道,“你可要与你父皇说说话?”说着,他伸出干瘦的手,朝那早已无声无息的*上指了指。

那早已没有了意识的人,似乎因为这句话,呼吸声隐约重了。

可是,这并不代表能引起说话对象的反应。

梁逸有点愕然地看着身边的人,只见他虽然没有动弹过一分,可那俊美无俦的脸上,明显交集着矛盾的神色。

老人显然料到他会是这样的反应,便叹了口气道:“如今他也快去了。看在他对你有养育之恩,你好歹过来看一眼吧。他撑了这么久,可不还是在等你来?!”

梁逍猛地抬起头,恨恨地说道:“谁稀罕他的养育之恩!若不是他,我父母可会死得这样惨?!”

老人摇着头,不赞同地说:“我已经对你说过,情若能自己,便不为情了。上一辈的孽,你不应该包揽到身上的。清灵的死,他也足足痛苦了一世。”

“他痛苦一世,那是他应得的!那我的父母呢?难道他们那也是应得的?!”梁逍双拳攥得青白,咬着唇,眼泪早已无法控制。梁逸惊讶而担心地看着这个从小就没有落过泪的弟弟此刻竟泪流满面。

梁逸心里一紧,不由得看向梁逍,一字一句地问道:“九弟,难道你真的觉得父皇没有还这个债吗?!”

梁逍蓦地一怔,眼中复杂的神色瞬间万变。

梁逸苦笑:“难道到了今日,你还要装糊涂吗?父皇为你所做的一切,比起为我们兄弟几个所做的,加起来还要多!难道你真不明白吗?”

梁逍听着他的话,拳头依然攥得死死的,可是眼中却渐渐起了温热。

过去的画面,随着梁逸的话,在他们的脑中重新一一呈现。

父皇是个很喜欢孩子的父亲,他总是眯着眼看他们兄弟玩耍,笑得开怀。可是,他们几乎人人都知道,不管梁逍做什么,父皇都不喜欢。

小时候,梁逸看见小小的梁逍因为这个关系,几乎连饭都不能正常吃到。那时的他,真心觉得梁逍可怜。所以他虽与太子一样都是最受父皇*爱的皇子,可他却没像太子那样带着其他兄弟去欺负那个失去母亲的孩子。

可是,随着年岁渐长,他才知道父皇表面的冷落,其实是对梁逍最好的保护。因为只有这样,梁逍才能躲开后宫的那些阴谋毒害,得以顺利长大。

不过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当皇后与太子都看出了这些以后,尽管父皇心里再想保护梁逍,也无法彻底为他挡去所有的阴谋暗算。

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早在梁逍幼时,父皇就动用凌霄子与梁逍生父旧日的关系,让梁逍得到凌霄子的亲手教导,练就一身绝世武功,不仅能有自保的能力,更有了绝世的军事之才。

而梁逸,虽然贵为皇子,却要自己在雨中苦求凌霄子五日,才拜到其门下。若不是天生优秀,只恐不知道早已死在沙场上多少回了。

及至弱冠,父皇借口不喜梁逍,早早把他封王打发到东南三省。但,那是俞国最富庶的地区。

虽然世人皆看到天子对陵王的不喜,可是谁又看到陵王在纨绔不羁的表象下,早已运用自己的治世之才,日渐在封地里强大起来?

到梁逍爱上苏清雨,不惜一切地做出几乎让自己深陷危险的事时,父皇明知道杀掉苏清雨会引来梁逍一辈子的痛恨,但他依旧对苏清雨动了手。即便牺牲了太子,他也在所不惜。

若这样的付出都不算还债的话,那还要怎样的付出?!

梁逸苦笑,从小到大,究竟谁才是最不受重视的人呢?

自小就挑灯夜读、闻鸡起舞的他,用对自己的残忍换来了一身文治武功的本事。没有其他的想法,他只是希望得到他从小就最敬仰的父皇的赞许。

及至弱冠,他就立刻随军出征。这么些年来,见惯了刀光剑影,看惯了杀人如麻。他的军功不是徒得虚名的,他身上每一处伤疤都是他在死人堆里跌摸滚爬才换到的勋章。

但是,父皇除了进爵升官,其他的,依旧没有为他想过一分。甚至,连对他拍拍肩膀赞扬一句,都没有。

他也曾在心里埋怨过父皇居然如此偏心,甚至可以说,是用心良苦。

而这一切,只源于一个人,一个让他的父皇深爱了一辈子的女人。

那日,太子当着父皇的面,被梁逍一刀抹了。他见到父皇从没有过的青灰脸色,也感受到父皇从没有过的震怒。他本以为,从此父皇就真的要放弃这个处处与他作对的儿子了。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当听说梁逍失血过多昏迷不醒以后,父皇在呆了一刻之后,就立刻传召了太医院里的所有御医暗中去为梁逍疗伤。

那一刻,他知道,梁逍在父皇心中的地位,不仅他们兄弟比不上,甚至连哭喊着抹脖子撞墙来要挟父皇以命偿命的皇后娘娘,也比不上。

后来,他刻意去找有关的消息。他很想知道,为何梁逍能如此得*。

可是,他却知道了父皇终其一生都无法摆脱的痛。

梁逍的生母,木皇后,木清灵。

二十年前,曾被誉为“俞国第一美人”的木清灵,在其父的山庄与当时的镇国将军宣明一见钟情。二人随即就结为夫妇,琴瑟和鸣。

第二年的元宵佳节,宣明带着木清灵入宫参加元宵盛会。

元宵过后不久,宣明就奉旨远赴西北蛮荒之地,带兵清肃边疆。

本来已经胜利的战事,却在回程中出了歼细。所向披靡的镇国将军,不知道为何在阵上连剑都握不住。结果,一代名将居然惨死在歼细的手下。

恩爱夫妻忽然生离死别,木清灵自然哭得死去活来。为了安慰她,太后便传召她入宫。

可是一个月后,却传出木清灵有了龙胎的消息。

天子当时虽然继位已经六载,可后位却一直悬空。其实在此之前,早有明妃为天子诞下大皇子,可依然没有封后。

但这次,木清灵却母凭子贵,登了后位。

出了此事,天下哗然。

世人皆道女子薄情。宣明尸骨未寒,木清灵却居然另嫁他人。就算那是真龙天子,可在这样女弱男强的世道,木清灵就应该随着夫君殉情而死的。

一时间,请求废后的奏折如雪片般飞来。

可是,天子却以木后身怀六甲为由,不肯就范。相反,自娶了木后,他日日在木后的鹫羽殿中流连,冷落了整个后宫。

这时,连本来帮着他的太后也不满了。但是天子眼中哪有其他人?他用铁血手腕连着绞杀了十来个叫嚷得最厉害的朝臣之后,其他人便只得闭嘴。

世人都说,木后是个妖孽。先是迷惑了镇国将军,却让他尸首异处,如今又来迷惑天子。妖后祸国的流言满天飞,可是依然没有挡住天子留恋鹫羽殿的脚步。

木后却始终红颜命薄,难产生下九皇子以后,便因为大出血撒手人寰。临终,她摈退左右,独自与天子说了几乎有两柱香的话。这是他们两人自木后入宫以后,唯一的一次长谈。

一直到今天,木后究竟对天子说了什么,始终是一个谜团。

她一死,天下几乎是额手相庆,因为俞国不用亡了。

可是,明眼人都看得出,天子虽然日日临朝,却在*间两鬓斑白。

尔后过了一年,天子便将诞下大皇子的明妃封了后位,就是今天的明皇后。后来,明皇后的亲生儿子大皇子,被封为太子。

木清灵死后,天子将九皇子交与无所出的徐妃抚养,但却从不去看他。

本以为天子是怕触景生情。可随着九皇子慢慢长大,只要是见过镇国将军的人都知道,梁逍就是一个小宣明,只除了那双和木后一模一样的墨眸。

于是,人人都知道天子不喜的原因,对梁逍的欺辱冷落更是家常便饭。

幸好徐妃还得*,加上徐家也是势力强大,有了这层顾忌,才没有让梁逍真的走投无路。

可因天子不喜,徐妃对梁逍自然也爱不起来,一个月能有半日去看他,那就算好的了。

但这些种种都只能阻挡一半,梁逍依然在阴谋险恶中度过了他的童年。在那里,他学会了看人眼色,学会了步步为营,学会了心计谋划。

而当在军中时间渐长,梁逸意识到,当年宣明的死,明是歼细作乱,可实际上那些所谓的歼细,应该是宫中人所为。

那就是说,宣明的死,根本就是天子一手导演的。目的,只为木清灵。

而木后临终前的举动,以及天子后来对梁逍的态度,都让梁逸猜到,其实人称“再世女诸葛”的木后也早已猜到丈夫的死因。可为了宣明的骨肉,她不舍得就这样死去。所以,她才背负全天下的骂名,苦熬十个月生下梁逍。

不,他本应叫宣逍的。

瀛字,据说是木后指定要用的字。也许是宣明知道自己有后,就起好的名字。

他本应是镇国将军府的大公子,有着*爱自己的父母,有着无忧无虑的童年,有着世家公子本来有的一切荣耀。

可如今,他只是一个不受*的皇子,一个无依无靠的孩子。他有的,只是一个充满刀光剑影的童年,一个冷清清的宫殿,一个尽是血泪的身世。

梁逸知道,自己不该在这个时候劝梁逍。因为若换了是他,只怕会比梁逍更恨眼前的人。

可是,那毕竟是他的父皇,尽管他从来没有将自己放在心上过。

他转身正对梁逍,双手扶了梁逍沉重的肩,说:“九弟,逝者已矣。难道你父母在九泉之下愿意看你带着仇恨过一辈子吗?以你今日的能力想来早已查到,木后在去世前曾单独与父皇谈话。我相信,她肯定是知道自己不久于人世,劝说父皇善待你,让你长大成人。难道,你要辜负她吗?”

梁逍听着他的话,并没有动弹。良久,他的泪忽然划过那俊美无俦的脸庞,重重地坠到地上,如同那堕入天际的陨石,沉重却不甘。

凌霄子走来,满头银白的发随着风飞扬,可步伐却丝毫不比梁逍轻松。

看着梁逍沉默而倔强的脸,凌霄子叹了口气道:“逍儿,你可知道我与你父亲是如何认识的?”

虽然料到梁逍也许早就知道,凌霄子还是说了下去:“师傅临终前将掌门令牌交给了我,同门师兄弟不甘心,一直四处追杀。那日下着冰雹,我浑身是伤倒在将军府门前,你父亲只说人命要紧,便一直留我在镇国将军府中养伤。”

梁逸惊讶地看着师傅,从来没有想过出手无回的凌霄子居然也会主动说起他被打败的往事。

可凌霄子显然早已沉浸在那曾带给他温暖的回忆中,素来古井无波的脸上十分动容:“自然地,我认识了你母亲。在我见过的女子中,恐怕也只有苏姑娘才比得上了。可是更让人惊叹的是她那怜悯善良的心。她与你那所向披靡的父亲站在一起,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说着,他的眼角濡湿了。但他似乎很不习惯在人前示弱,擦了擦眼角,依然平静地说了下去:“你父亲曾说过,若上天要他选,他宁可先走一步,也要让你母亲留在世上,让她代替自己体会世上所有的美好。”

他沉重地拍了拍梁逍的肩,叹了口气道:“难道你母亲在知道真相以后,就没有试过自尽吗?我当时都不记得救了她多少遍。可后来,她为何还要生下你?那是因为她与你父亲一样,要你去代替他们体会这世上所有的美好啊!难道,你真的要辜负他们对你的用心吗?”

被凌霄子这样一拍,梁逍似乎早已不堪承受,若不是梁逸在旁撑着,他几乎整个人都要滑到在地上。

正在梁逸担心地看着梁逍的时候,*榻那边却传来了几不可闻的一声呼唤:“灵儿”

仿佛打了个激灵似的,梁逍推开梁逸的手,大步奔向*榻。

只见*上的人早已不成人形,枯黄干瘦的皮肤紧紧贴在脸上,若不是还有些起伏的呼吸,他根本就与一具骷髅没什么两样。当日英挺*的样子,哪里还剩下一点?

也许是感受到了隐约的松木清香,他似是拼尽了全身的力气一样,勉力睁开了眼睛,再费力眨了眨眼,这才看清了来人:“逍儿,你来了。”用力撑开的笑却真的是欣慰。

梁逍心情复杂地看着这让他从小敬畏的人。在他有生之年,几乎完全摆脱不了这人的影子,从早年的渴望,到后来的失望,再到最终的痛恨。

那人却似乎笃定了他会如己所愿,依然笑着等他的反应。

良久,梁逍终于挤出了一句话:“你在等我吗?”

听了这话,那人更是笑得如孩子般开怀,开始颓败的脸却有了临终前的回光返照。但他依然用力尝试去触碰面前那僵硬垂着的手:“朕在等你。”

梁逍眼中的泪也再抑制不住。他躲开那试图抓住他的手,怒声喝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梁箜,你若不做那伤天害理的事,怎会一辈子后悔?!”

*上的人听了他的话,本来已浮现在脸上的生机显然都消失了。他胸口猛烈起伏了几下,却没了声息。

梁逸心有不忍,急切道:“他如今已经这样了,难道你不能让他安心去吗?”无论他做错什么,好歹这是他的父皇,梁逸无法眼睁睁看他含恨而去。

没想到,*上的人却再次气若游丝地说了话:“朕知道你的恨。可朕答应了清灵要护你长大,朕已经尽力了。”

说了这几句,他就猛烈地咳嗽起来,梁逸连忙去为他顺气,他却摇头,“朕的确很后悔,但如今朕也只能到地底下对尹仁谢罪去了。”尹仁是宣明的字,那是他欠了一辈子的人。

梁逍声带哽咽,却依然说了下去:“你后悔有什么用?就为了你一己私欲,我宣家家破人亡。你要我原谅你?!”

他突然笑了起来,“梁箜,你夺臣妻霸臣子,你愧对天地!有今日,你是应得的!”

*上的人听了他的话,本来已浮现在脸上的生机显然都消失了。他胸口猛烈起伏了几下,却没了声息。

梁逸心有不忍,急切道:“他如今已经这样了,难道你不能让他安心去吗?”无论他做错什么,好歹这是他的父皇,梁逸无法眼睁睁看他含恨而去。

没想到,*上的人却再次气若游丝地说了话:“朕知道你的恨。可朕答应了清灵要护你长大,朕已经尽力了。”

说了这几句,他就猛烈地咳嗽起来,梁逸连忙去为他顺气,他却摇头,“朕的确很后悔,但如今朕也只能到地底下对尹仁谢罪去了。”尹仁是宣明的字,那是他欠了一辈子的人。

梁逍声带哽咽,却依然说了下去:“你后悔有什么用?就为了你一己私欲,我宣家家破人亡。你要我原谅你?!”说着,他突然笑了起来,“梁箜,你夺臣妻霸臣子,你愧对天地!有今日,你是应得的!”

梁逸实在听不下去,猛地喝道:“九弟,够了!!”

“不,不够!”梁逍早已无法控制,怒声斥道,“我宣家满门忠烈,却居然被这样的诡计害了。你到了黄泉之下,如何面对风家列祖列宗?!”

*上的人惨笑着,几近干枯的眼忽然涌出大量的眼泪,止也止不住。

梁逸大惊,顾不得再与梁逍撒气,连忙扑上去叫着父皇。

他却轻轻将手拢在梁逸的肩头上,看着梁逍说:“真的不够吗,逍儿?难道明知道严耿每日都将毒下在饭菜中看着朕乖乖吃下去,朕这样亲手把自己的命交到你手上,还不够吗?!”

听了他的话,不仅梁逸愣住了,连梁逍也愣住了。

怎么,他是知道自己要严公公对他下毒的?那他还吃下去?

“严耿做得很机巧。若不是朕那日找了御医,可能真的一直蒙在鼓里了。做大事自然要心狠手辣。你真的没有辜负朕的栽培。不过,你应该很意外为何朕明知,也要将这毒吃下去吧?”天子的笑很明澈,竟然看不见一丝怨愤。

梁逍却说不出话来,只等着他说下去。

红了眼的梁逸三番四次欲要对梁逍冲上去,却被凌霄子始终死死拉着。

天子凝视着梁逍,却像是看到了更远的人和物:“你母亲不仅美,更主要是她身上有让人温暖的力量。在看见她的那一刹,朕竟仿佛感觉自己就是专门为她而生于这世上的。”

“朕以为只要留她在身边,就可以用时间换她的心。可没想到,你父母竟如此情深。他们对视时的眼神,会让你觉得任何人都不能插入他们中间。”

看他这样,梁逍有种心碎的感觉,这不顾一切都想相爱的念头,难道自己不明白吗?!

“朕知道,一切都是朕的错。从她死的那天起,朕就一直在等着随她而去。不过朕答应过清灵,要用生命来保护你。所以熬到你真正长大了,朕才用自己的命来还你。朕不恨你,反而要感谢你给了朕追随清灵的机会。如今只剩下最后一件事,朕就算是完成承诺了。”他的泪越来越多,几乎泣不成声。

不等梁逍说话,他忽然转向梁逸,问道:“逸儿,你可愿意为父皇继续保护你的弟弟?若你答应,父皇也就瞑目了。”

梁逸又惊又痛,连忙跪下道:“父皇有命,孩儿怎敢不从?”

天子的手早已无法再举起,只是费力地指了指那边外间的门匾,说:“逍儿,那里是朕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希望你能像你母亲一样,好好善待天下子民。至于苏姑娘的事,朕当初真的只是为了保护你,可没想到,你竟如你母亲一般是个深情之人。”说罢,他再也无法抑制,喷出一口鲜血。

凌霄子连忙点了他的几处大穴,也只能止血,却无法让他渐渐低弱下去的呼吸再度恢复起来。

看着低头不语的梁逍,凌霄子忽然对梁逸说:“逸儿,你一向天资颇高,刚才你可知道答应你父皇的事,就是应下了一个怎样的承诺?!”

梁逸苦笑着点头。他如何不知道?自从父皇命严公公来监斩梁逍,他就知道父皇有心要放梁逍走。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杀了,他还能宽容,那么即便是再如何出格的事,也不是什么意外。

虽然自己是风家子弟的第一人,可梁逍真正的实力却比自己不知道高了多少。若从能者居上而言,梁逍的确会是一位明君。

罢了,这天下依旧是风家的。至于谁来做天子,他却觉得自己不需要太介怀。

见梁逸的反应,凌霄子方才放了心。

他对梁逍说:“逍儿,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与其执着上一辈的仇恨,不如将你生父做了一辈子的担子继承下去,这才是男儿应尽的本分啊!”

梁逍茫然地抬起头,看着凌霄子的眼似乎并没有真的看他。

此时,昏迷的天子忽然用手拉住了梁逍,眼睛却始终没有再睁开过。

手中的那温度正慢慢失去,梁逍忽然觉得自己终于有了个解脱。心里一松,泪却又再滚落下来。曾经让他沉重的这一切,终于结束了。

外间跪了一地的人,早已跪得腿脚麻木。正不知道该不该再等的时候,只见那扇厚重的宫门缓缓打开。

人们连忙抬头看去。只见宣王与陵王身着缟素缓缓而出。宣王满脸悲恸,陵王却一脸沉滞似是魂飞天外。

二人身后,只见严总管低着头,哽咽扬声宣道:“天子驾薨!”

顿时,满宫内外一片呼天抢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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