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别了含泪相送的明县百姓,此时早已离开明县差不多有几十里了。樂文小說|早已经站得腰酸背疼的苏清雨忙不迭躲入车厢,“呼”地长吁了一口气。
忽然,她闻到了那熟悉的松木清香,心中惊叫一声不妙。转过身去,眼中就撞进了那一脸邪魅笑容的熟悉面孔,吓了她一跳:“王爷,您何时进来的?”
那人今日一身骑马劲装,腰间束着银白素面缎带,配上俊美无俦的精致面容,倒比梁逸更显得英气。只可惜,那双凤眸中依旧满是戏谑的神色,无端就多了一点格格不入的痞气。
“本王进来的时候,苏大人正忙着呢!所以本王也不便打扰了。”手轻轻转着翡翠玉杯,里面澄黄的茶汤悠悠地荡着,更是映得那手白希修长。
那万人空巷来相送的场面,连他这王爷大摇大摆地过来都没什么人发现,由此可见明县百姓是真心爱戴的。忽然,看着翡翠玉杯的墨眸泛起了笑意。
“是下官上错车了吗?那请王爷稍等,待下官叫停马夫吧。”她没有发现他的想法,只想能安安静静去到兴州。为免再生事端,她站起来就想掀开车帘。
“不必了。”他好像早就已经想到她会这样做,在后头懒懒说道,“这就是你的车。”
“啊?”这倒真的让她有点愕然。刚一进来的时候她已发现这车布置得极其舒适华丽,颇有他一向的风格。这样的车,他自己坐倒还差不多。
“若你嫌它不好,那可以跟本王到本王的车上去。”他懒懒地抬眼看了她一下,漫不经心地把杯子送到唇边,可话却说得无比认真。
这话一出,留住了她的脚步。这不明摆着吗?留下来,那就得和他在这车里共对;出去,还得跟他到他车上去。他早算好了,反正都得跟他同车就是了。
她不明白的是:她一卑微的小知县,不,现在是知府了,用得着他花那么多心思吗?
看了他一眼,那人正舒舒服服地坐在水红色的缎面褥子上,捏起翡翠小壶往杯中斟茶,似乎并没有留意到她的左思右想。她咬咬牙,腾地转身就要将门帘掀开。
就在这时,忽然从车厢外响起一下惊天巨响,车厢被震得剧烈摇动了几下,她整个人都跌了回去。正在她以为要撞到的时候,却有一双手从后面紧紧地扶起了她。
“怎样啦?!”她未及回头便开声问道。
“回来坐好!”梁逍沉静如水的声音,虽然平静,却与他平时戏谑的态度太不一样。
她还来不及想其他,紧接着就听到无数沙石爆裂落地的声音,还间杂着利箭射来的破空声,顿时引得车队一阵慌乱:“有刺客!”“保护王爷!”马匹受了惊,嘶叫声与马蹄声混杂在一起,不断听到有人被马踢到在地痛呼的声音。
苏清雨吓了一跳,她担心觉茗和福伯福婶他们的安危,连忙跳起要冲出去,可却被梁逍用手轻轻拦住:“不慌。”
“我要去看看觉茗他们。”她心急如焚,顾不得尊卑,推开梁逍的手臂就想往外冲。
梁逍却把她拦腰一抱,这看似轻柔的动作却把她整个人都提起来了:“听话好吗?”
他长臂一舒,轻轻将她放在座位上,认真地看着她说:“你在这里坐好,不管发生什么都别出来。”“可是”她听着外间越来越紧张的局势,心里也越来越急。
“有本王在,别慌!”他打断了她,转身掀开车帘慢腾腾地走了出去。看他的神态,仿佛只是随意停车去看个风景,而不是去应付那些刺客一般。
她此刻心里一片慌张,隐隐感觉这次的事不是那么简单,而此刻的梁逍也实在让她感到陌生。
此刻车厢外早已经一片刀剑相交的声响,应是他的侍卫正与那些刺客近身搏杀。在车厢中,她只是不断听到刀刃刺入血肉砍断筋骨的声音,不断听到凄厉惨叫的声音,更不断听到陵王府的侍儿婢女痛哭求救的声音。
当听到一个稚嫩的婢女从呼救到再无声息以后,她觉得背上冷汗潸潸。她虽不怕死,可却也在担心觉茗他们有无性命之虞。她更想不出来,会有什么人要这样针对一个只会吃喝玩乐的逍遥王爷。
几发箭射入车厢,刚好在她身边擦过。她吓了一跳,定睛看去,竟发现这些箭上还有闪着寒光的利钩和绳索。她突然明白有人要拆了这车厢,赶紧朝车外奔去。
可那些人的动作比她更快,只听到绳索紧绷的声音,整个车厢便轰然变成无数碎片。
忽然照入眼睛的阳光太过强烈,以至她一时睁不开眼。可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已感觉到刀刃的冰冷贴在脖子的肌肤上。耳边响起了男人洪亮的声音:“原来里面还有个生得如此俊俏的小哥儿啊!怪道陵王爷偏要挤在这里。”
这话听得她一阵恶寒,难道那男人还以为她与梁逍有断袖之嫌?
眼角瞥去,她却只能看到一张黑色面巾。这引得她转头想看是什么样的人。刚一动,便被那剑划伤了白希的肌肤,引得那男子有点惊讶:“想不到你倒还有心思来看我啊!”
脖子上应该是流血了,被划破的地方很痛。但她却回嘴道:“既然阁下冒着诛九族的危险都要过来一趟,若连样子都没看清,那苏清寒岂不是辜负了阁下一片诚意?!”
那男子呵呵一笑道:“难怪都说倾国知县少年英才。这样的生死关头居然还如此好口才,实在让人佩服。”话虽说着,可手上的剑一点都没有放松过,依然紧紧贴在她的伤口处,不由得让她又龇了龇牙。
梁逍早看见男子劫持了她。他反身随意一脚精准地将一个正要偷袭的刺客踢飞在地,那人当场血喷了一地。他闲闲地走来,对那男人说:“放了他!”
周围的人看见他像逛自家花园那样从容走来,都不由得捏紧了手中的各色兵器,重重包围着那依然嬉笑的梁逍,形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包围圈。
男子见他过来,手中的剑也不由得再贴紧了一些。这下把原本的伤口划得更大,她已经可以感觉到血已经流过了脖子,一直往下。但她看到梁逍那双不经意划过她的墨眸,心里却没来由地安定了。
那种感觉,就仿佛是天生笃定他一定能保她无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