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维恩立着那里,似乎被千年冰封了一般,再也听不见水家人愤nù
凶狠的咒骂声,只是直直地盯着水翩然的那双眼,就像是等待着一场幻觉的清醒。
厚重的门被关上了,辛维恩颓然地跌坐在地上,为什么会这样,她不能相信,也不敢相信。
“少爷,你怎么在这里,我们到处找你,嗜血妖姬要怎么处置?”一名家仆拦住了神色忧虑的水翩然。
水翩然猛地抬头,“你说什么,谁?”
“可不就是庄园的嗜血妖姬,被我们逮了个正着,那个妖妇……少爷,你去哪里,少爷……”
任凭那人在背后如何地叫嚷,水翩然从他面前飞奔而过。
冲进水家私牢,水翩然命人开了牢门,一见到辛维恩便急步走上前去,摇晃着她比任何时候都要脆弱的肩膀,“告sù
我,维恩,小环在哪里,他在哪里?”
眼见着水翩然又再次出现在她的面前,辛维恩满心以为或许是他知dào
自己误会了她,是来带她出去的,“你在说什么,翩然,我听不懂。”辛维恩摇着头,茫然无措地望着水翩然。
“维恩,小环他是无辜的。你不可以这样对他,把他还给我,好不好?”水翩然注视着辛维恩,焦急万分。
“呵呵……”辛维恩轻笑出声。是啊,他可以将自己全部的心思放在一个孩子的身上,却从未真zhèng
在乎过她,一切不过都是一场骗局,而她辛维恩输得彻底!“是,是我,是我带走他的,只要是你喜欢的东西我都想要占为己有,怎样,这个回答你满yì
吗,水翩然大少爷?”
水翩然的手从辛维恩的肩膀上滑下来,心里的苦涩难以言表,为什么,他终究是没有办法改变她,没有办法真zhèng
打动她的心,这只翩翩飞舞的蝴蝶啊,难道他终究是等不到她将身上的毒汁放尽,展翅于漫漫花丛之中么?
“你想把他怎么样,嗜血妖姬?”水翩然正正地看着辛维恩,目光深邃而冷峻。
辛维恩被他这样的眼神震了一下,吐出几个字,“他死了。”
水翩然如五雷轰顶,心智仿佛在一瞬间全部遗失了,他没有再说话,一步一步走出门去,朝着守门的人挥一挥手,厚重的门又重新被关上了。辛维恩见到他离开的背影,泪如泉涌,嘴唇被生生咬出血来。在这个世界上,如果连他也不再信任自己,原来所谓的爱,所谓的生死相许,不过云烟一场,感情这样的东西对于她来说原来从来都是多余的……
当有人回报给水翩然说辛维恩已经逃走了的时候,水翩然正呆呆地坐在水龙环的房间里,从窗口到摇摇椅,一地灰白的脚印。环的音容笑貌在他的眼前逐渐淡去,最后化作了一缕青烟,袅袅地升上空去。
……
裘德洛带着黑手套的手伸出去又马上缩了回来,他简直不知dào
要碰触他哪里好,即便是当初见到辛维恩的时候,也未曾有过这样的感受,不忍心碰他却又极度地想要占为己有。为了不泄露他的所在,他甚至一剑刺穿了自己最为忠心的女杀手美人鱼朵兰的胸口。如果可以早一点发xiàn
,原来他竟有着这样一张天人的容颜,或许,水家的至宝并非什么绝密武器蓝图,如果可以得到他,岂是区区一张蓝图可以比的?
裘德洛脱了手套,露出一双满是皱褶和疤痕的手。手指从他白玉一般的脸庞滑过,多么细嫩而洁净的肌肤。轻轻地撩起丝被,娇弱的身躯,轻颤着发出一股幽幽的芳香。这样完美的尤物,或许,已经找不出比他更适合的复容材质了,可是,他已经来不及,来不及等到他长大。轻轻地抚上自己罩着黄金面具的那半张脸,有谁会知dào
自己曾经有过怎样的一张脸,庄园上一任的主人,自己的继父曾几何时是多么迷恋那一张脸,尽情地施展他男性的欲望,百般蹂躏当时正如眼前的他一般娇小的身躯。所以,他将自己的容颜毁尽,亲手结果了那个男人的性命,以前所未有的邪恶之气成为新一任庄园之主。只是,让他自己也无法摆脱的是,他竟无可避免地嫉恨起那些拥有绝色容颜的人来,将他们一个个沦为自己的胯下之臣,摧残殆尽。
只是面对他,他竟下不了手。
面前的人儿逐渐醒了,长长的睫毛颤动着,睁开了眼睛。他从床上爬起来,没有逃,也没有挣扎,定定地盯着他的一双手。
“你不怕么?”
他摇摇头,泪水沾湿了眼眶,安静地流下来。
“你不是吓得都哭了么,还说不怕?”裘德洛阴森森地笑着。
他没有答话,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身子,跪坐在他的面前,抬起他的手,垂首吻了一下,摇着头,泪水滴在他的手背上,沁人心脾的凉。
裘德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亲吻他手的人,至今为止,只有两个人,一个是辛维恩,另一个是他。辛维恩的吻是带着对庄园之主的索求,而他又是为了什么?莫非是同情?一想到这里,裘德洛收回自己的手,一个翻身将他压在身下,埋头吻着他的脖颈,他的嘴。小手死命地抓着床单,整个身子抖得厉害,痛苦的声音从喉间断断续续地发出来。
疯狂地吻着他,裘德洛忽然全身一抖,放开了他,身下的他已经昏了过去。
一口鲜血呕出来,染红了他小小的身子。裘德洛慢慢转过身去,第二声、第三声枪声接连响起,辛维恩举着枪,面无表情。
“你……”裘德洛无力地从床沿滑下去,视线越来越模糊,直至再也睁不开。鲜红的血从他的胸前逐渐溢出,仿若一朵一朵鬼魅无比怒放的花。
辛维恩走过去,取下他手指上的曼陀罗银戒套在自己的手指上,将床上的人抱起,绝尘而去。
青烟袅袅,梦醒时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