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来，我也只好笑笑。

一场角力就这样平息了，在两个人的笑声里。我输了。

程云栈并不知道我认输了，他被芳姑姑等人拥着入席。

徐公公的身旁加了一张凳子，一副碗筷，一个人。

人就是程云栈，他却有架子起来没有立即承意坐下来，而是用一双含水的眼睛看着我。

我也像他一样毫不在意，转身坐回到位子上。

我低着头总感觉头顶徘徊着各种视线，受不了，抬眼。

原来程云栈还立那里，他在等什么？他想要我出去，这不可能。这是我的洗尘宴，是庆贺我成了二等宫女进了养心殿，代表又重新有了地位。但是，不敢确定如果……这群刚刚还在一起喝酒的人会把我赶出去吗？

会的。这就是世道。强者进来了，弱者除了狐假虎威还有别的路可选？

我要保住自己的面子：“今日蘼芜吃得甚为高兴，在此谢过诸位费心了。”那些观望的狐狸正巴不得我说“先行告辞”，好像能够不费一兵一卒既能讨好程云栈，也不必太过得罪我。芳树姑姑说过：“在宫里做人要识相。”学会看人脸色，才不至太吃亏。我吃了多少亏，红泫用她的命还了那个亏。我也被罚到了辛者库做了足足三年的浣衣女。

我还没有学乖吗？“在这里好好敬各位一杯酒。”我接着笑说，没有要离席的意思。由此看来还没有，我还是芳树姑姑嘴里那个骨头最硬最不识相的笨宫女。

那些脸色，眼色，手势都想把我给请出去。赖着，蘼芜不想走谁也请不走。他们纷纷劝我早些回去，程云栈还没有坐下。他看戏到现在，这个人屡次把我丢进深渊里，完全不顾我的呼救，他只是站在高处对深渊笑着。

自己喝自己的酒，桌上只有我与徐公公面对面坐着。

他们站着。全在等，有的看徐公公，有的看芳树姑姑，有的看我，看程云栈。

过了一会，芳树姑姑又来酒劲：“你们都不坐，那我先坐了。”她挪一个位子，坐到我身边。众人见势也都坐了下来，他们坐的并不安稳，吃不下菜，喝不下酒。他们松松筷子，干笑了几声，说笑话也没人接……

程云栈彻底不坐了，他摔门而去？没有，他提剑走过来：“程某，可以坐这里吗？”我没有答话，他众目睽睽之下欺负人，现在就想给点好处就了结？我蘼芜何时这样好打发了吗？

养心殿的二等宫女服侍太上皇，我已经不在辛者库洗衣服了。可是人人还以为我在那里洗衣服。呵。

洗尘，洗的是养心殿二等宫女的尘，不是我蘼芜，阿猫阿狗都可以。呵呵，想到这里我扬起一个笑容把程留在身侧，他给了我一个依靠，若在平时，我不屑于伸手。

但程云栈用一个眼神让我知道蘼芜不得不伸手，孤立无援是她一直的处境，无论是辛者库宫女，还是二等宫女。

他还是那么厉害。

面对我的伸手，程云栈一直乐意享受。

他用薄唇覆上我的耳廓，程云栈的回报一向丰厚，我笑了，他说：“我可没想欺负你，我是想让他们把你请到那里的。”是吗，我满眼笑意地转过头来，用自己冷唇擦了一下近在咫尺的殷红，允他调戏，我也要回礼。再掠过桌子，看起他们的表情很好，我目的达到了。

程云栈有点意犹未尽，他拿起了酒杯在众人的注视下饮了一杯酒。

程云栈是故意的，那是我的杯子，我刚喝过，说不定上面还有余温，我要怎么办？

狐狸们的眼睛又耐不住寂寞了，他们：“蘼芜会怎样？”是喜？是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