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冉秋念回了屋,就把锦盒随手丢到榻上。
“把这玩意收走,丢进库房吃灰去,别叫我再看见就成。”
清溪看着盒子上漂亮的纹路,觉得有点可惜:“小姐,盒子里什么呀?看着怪精巧的。”
被清溪问了一嘴,冉秋念倒也反应了过来,若是被齐若云询问,她却说不出盒子里是个什么东西,这不是要露馅吗。
她只好耐着性子,拆了盒子看了一眼,清溪意外的叫起来。
“呀,这里面居然放着一团草。”
盒子里的竟不是什么奇珍异宝,而是栽着一小簇绿油油的草。
“没想到盒子里放着的竟然是一颗郁金香芽,这东西可着实稀罕。”冉秋念一挑眉,她可比清溪识货多了,一眼就认出来,难得生了些兴致。
本朝境内罕有郁金香,这东西金贵难养,也就只有富贵人家才伺候的起这小东西,但也是有价无市。
就连她也是只从秀姑给的图册上见过,恐怕整个锦绣城也就只有冯家商队这专做奇花异草买卖的才能寻到这样的好东西。
但转念一想,齐若云和冯家少爷似乎私交不错,冉秋念也就不奇怪齐若云能得到这株花芽。
“小姐,什么是郁金香芽?那这盒子还要给你丢进库房吗?”
清溪有些好奇的看着盒子里的草,难不成这东西还比外边盛着的锦盒贵重不成?
冉秋念倒是有些舍不得了,齐若云确实很会讨女孩子的欢心,只要他有心讨好一个人,很难不成功。
若非她早把齐若云的本性看的清清楚楚,也会忍不住在齐若云的刻意讨好下逐渐喜欢上这个人。
“养着吧,这东西难得,还是不浪费了。日后,你来养着,若养不活就算了。”
冉秋念把盒子往清溪手里一塞,东西虽然收了,不代表她就不膈应齐若云了。
“小姐,奴婢可不敢养这么金贵的东西啊!”
清溪看着手里的郁金香芽,傻了眼。
冉秋念倒是很快就抛诸脑后,专注于柳瑜飞的动向去了。
她派了人暗中盯着柳瑜飞院子里的动静,发现随着秋闱的日子越来越近,柳瑜飞院子里的防备也是越来越严密,她根本找不到机会做手脚。
“看来我还真没猜错,这回柳如眉肯定是要指望着柳瑜飞科举得中,好寻得翻身的机会。”
冉秋念关起房门,和清溪私下讨论了几句,有些不甘心。
“那可如何是好,若真让那个柳瑜飞中了举人,有了官身,以后在冉府还不得横着走。届时小姐和少爷可怎么办是好?”清溪急得团团转。
冉秋念倒是不急了,她摸了摸下巴,在清溪耳边轻声吩咐了几句:
“府里阻他不得,那就想办法在外面下功夫,就算不能阻止柳瑜飞科举,给他添添堵也够了。”
清溪倒是有些迟疑了,看了看冉秋念:“小姐,这能行吗?”
“能不能行也就这个法子了,难不成你还能想到更好的?”
冉秋念轻轻拍了拍清溪的头,没好气的说道。
清溪讪讪点头,摸着脑袋出门去给冉秋念准备那些东西去了。
看着清溪的背影消失在门后,冉秋念算是放下一件心事,紧接着从一旁的箱笼里拿出做了一半的女红。
这是她为萧殷亲手准备的卷袋,虽然冉秋念的手艺不够熟练,但却做的很用心。
上面端端正正绣上了萧殷的名字,又用红绳在袋口做了系绳,末尾缀上冉秋念特意和清溪学来的璎珞结,再绣上金桂纹饰,几乎把能用上的好彩头全用在了上面,只求能给萧殷带来好运道,让他蟾宫折桂。
还剩最后一块地方就能全部绣好了,清溪回来时就见冉秋念在那里跟金桂纹饰死磕。
清溪心疼坏了:“小姐歇上一会儿吧,离秋闱还有几日,不急于这一时的。”
说着她把烛火燃的更亮,生怕冉秋念把眼睛熬坏了。
“就剩这一点儿了,我做完就睡,早些送给大哥哥我也早些能安心,你要是累了就先去休息吧,不必在这儿伺候了。”
冉秋念摆摆手,赶清溪去休息。但清溪哪儿忍心真把冉秋念一个人放在这儿,虽然有些困倦,却还是打起精神给冉秋念多点了几只烛灯,备好了提神的茶水。
冉秋念见状,也没再坚持赶人,手底下的动作却是更快了几分。
“小姐可真是有心,就是当年二少爷童生试的时候,您也没这般上心过。”
清溪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你说秋白哥哥?”冉秋念想起当年被老夫人用棍子赶去童生试的亲哥哥冉秋白,忍不住带了几分笑,“说起来,我也有好些时候没见过秋白哥哥了,听祖母说,秋白哥哥的商队已经在往锦绣城来了,最迟秋闱之后,秋白哥哥就能回家了。”
对与冉秋白的见面,冉秋念是期盼已久的,她重生归来之后,见了很多的故人,却一直没能见到在外跑商队的冉秋白,心中早就想念不已。
“若是这回大少爷能中举,老夫人那儿也有了安慰,就不会再逼着二少爷念书了。二少爷也就能在府里多待些时日。”
清溪也想到了冉秋白的不爱念书,有些忍俊不禁。
为了躲避老夫人的督促,冉秋白长年累月的领着一支商队在外跑,天南海北的就是不敢着家。为此老夫人可是恨铁不成钢了许多年。
冉秋念也对这个从小就极疼自己的哥哥想念不已,上辈子也是在秋闱之后秋白哥哥才带着商队回来,但那时候迎接他的却是继室夫人柳如眉和几乎取代了他在府里地位的柳瑜飞。
这次她绝不会再给柳如眉和柳瑜飞机会,重蹈上辈子的覆辙。冉秋念一边凝神绣着手底下的金桂纹样,一边慢慢的想着。
“清溪,明日把我的熨斗拿出来,把这个卷袋熨一熨,就可以拿给……”
等冉秋念把卷袋全部做完之后,转头去叫清溪,才发现人已经受不住困枕着手臂靠在书架的支脚上,睡得昏天黑地了。
冉秋念眼里忍不住有些好笑,这丫头还说要等着自己一起,禁不住感叹:“到底还是个孩子。”
若是清溪醒着,必然要奇怪冉秋念分明比自己还要小两岁,却对着自己一副大人的姿态。
把清溪叫醒,让她赶紧去偏房的榻上休息,冉秋念也打着哈欠躺上了床。
翌日,午膳之后,冉秋念把自己熬了多日才赶工出来的卷袋亲自给萧殷送了过去。
她现在对萧殷好,已不像是最初那般带着功利性,但凡做了一点儿好事,必要在萧殷面前好好夸一夸自己的用心。
不知不觉中,冉秋念已经将萧殷彻底纳入了自己人的保护范畴之内,将他和祖母、冉秋白放在了一个位置。
或许连冉秋念自己也还没有察觉到这一点,但萧殷却能明显感受到冉秋念的真心与信赖。
“大哥哥,我听说红绳系带和金桂纹饰最是吉利,还有这璎珞结,清溪说是能聚好运道的,科举那日用你用念儿这个卷袋装过考卷之后,必能蟾宫折桂,一举夺魁。”
冉秋念细细叮嘱了几句这卷袋的重要之处,却绝口不提自己熬了这些日子,就为给萧殷做出这卷袋,一双手都有些磨红了。
清溪见冉秋念半句不提她做这卷袋的辛苦之处,倒忍不住替自家小姐抱怨两句:
“小姐这几日怕不能赶在开考之前做好这卷袋,可是日日赶工,昨夜绣了一夜呢!”
“清溪。”冉秋念连忙阻止,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瞄萧殷一眼。
平日她一向是奉行做好事必留名的,可对着萧殷,那些原本可以很流畅的说出来的自夸都被她忘在了脑后,冉秋念也不知自己这是怎么回事。
一只手轻轻放在她的脑袋上揉了揉,冉秋念只听到萧殷温和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念儿有心了,我会好好保留这卷袋,必不会让念儿一番心血白白浪费。”
萧殷对自己的学问是有自信的,就算不能拿到魁首之位,想要一举得中,倒是不难。
这些天他为了私下调查那岭南铁矿案的内情,倒是与锦绣城的众多士子都有过接触,对自己水平算是心中有数,也不是毫无收获了。
不过萧殷没有直接告诉冉秋念,凡事总有万一,还是不要加大冉秋念的压力了。
看萧殷接受了自己的心意,冉秋念就开心的接着折腾。
认真跟秀姑打听过什么能带进考场、什么不能带以后,她就埋头在东厨,准备给萧殷准备考试中的吃食。
仔细揣摩后,她准备给萧殷做些好吃又易存放的精细点心,一个个只有指盖大,难以夹带就不用担心被检查的士卒掰碎。萧殷爱洁,别人碰过的吃食他不会再动,考试这么多天,饿到就不好了。
至于老夫人为萧殷准备的考篮,也被冉秋念检查了数次,生怕有什么遗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