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之低头一看，果真如此，她深呼几口气，拼命压住自己的情绪。

月僚见她这么为难自己，发自内心地笑了出来：“即使害怕，也没关系哦。”

灵之连连摇头，倔强地抬头道：“我即使这样，也绝不是因为害怕。”

月僚听罢，起了坏心思，故意追问道：“那是因为什么？”

“吓了一跳。”灵之格外坚定地回答，双手像是配合着她的话，果真不抖了。

月僚当真笑出了声，笑罢认真道：“好，那我且算你，是这个大陆第二个不怕我的生灵。”

“那第一个是谁？”灵之问道，月僚却不答。

“你以后会知道的。”

月僚带着灵之继续向前走，在路上，月僚为灵之解答，刚刚那团黑影是什么：那是现今世上仅存的种族之一——魔族。魔族不老不死，自身力量通常来自于吸收灵魂，无论生灵死灵，人族妖族，亦或是自相吞噬，都能起到作用，所以他们是极其强大的种族，算是排在了现今顶尖的位置。

说话间，他们终于到了目的地。

灵之瞠目结舌地看着满天飞舞的黑色，紧紧拉着月僚的袖口：“我们是杀进了魔族的老巢吗？”

“并非如此。”月僚一手搂着灵之的腰，让她贴紧自己，一手指向翻腾着的魔族，言灵发动。

“消失。”

“消失。”

“消失。”

“消失。”

几乎遮天盖日的魔族，应月僚之声，成片成片的凭空消失，当他们意识到月僚的法术时，纷纷选择逃窜，无一个反抗。

“它们要跑了。”灵之出声提醒道。

月僚一声轻笑：“跑不掉。”

他说得笃定，言语间却是平淡，没有自信、自傲之类的情感，好像这只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月僚面对的方向不变，重新布了言灵：“结界。”

一个透明闪着白色光芒的巨大结界以他为圆心，迅速扩展出去，结界起初像是没有实体，直略过空中所有意欲逃窜的魔族，却在把所有魔族罩住后，化为一道铜墙铁壁，刹不住的魔族结结实实地撞在了结界之上。

“嘶……”灵之倒吸了一口气，看着都疼，也不知魔有没有痛感。

随着魔族像无头苍蝇一样纷纷逃窜，到处乱飞，灵之看到他们原本扎堆的地方逐渐露出一个圆形光圈，那是一个小型结界，护着一处屋子。结界上闪耀的白色光芒很是眼熟，这不就是月僚的法力？

灵之看向月僚，月僚也回应了她疑惑的目光，对她点点头，证实她的猜想。

此时，结界上空的魔族也有了行动，他们自杀式地向一只最大的魔飞去，像是主动被他吸收似的，前仆后继。

“他们在做什么？”灵之抬头看着，她起初对于魔族惧怕的情绪，已被月僚刚刚压倒性的一战洗清，现在待在月僚怀里，满满都是安全感，即便直视数量如此多的魔族，也已毫不害怕，

月僚也十分自然地圈着灵之，答道：“他们想要把力量集中在一起，留下最强的一只与小生决战。”

“不用阻止他们吗？”灵之随口一问，心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担心。

“像他们这样的，即使再多出十倍，小生也不放在眼里。”月僚已经轻松地拿出羽扇，晃了起来，如同像是想到了什么，手上动作突然停止，认真道：“不对，是百倍。”

灵之半晌才反应过来，他多说的那句是何意思，不禁眯起眼睛，流露出一丝道不明的神色：“你好嘲讽啊……”

魔族的融合终于结束，一只巨大的魔族遮天蔽日，像形状丑陋的乌云般笼罩在空中，月僚连羽扇都没放下，只是专注地看着那团黑色，开口施展最后的言灵：“消失。”

灵之在这过程中，一直紧盯着天空，她想看清，他的言灵究竟是怎样实现的，她本以为，那巨大的魔族会逐渐消失，像被火烧着的纸，或是沙化的石头，可是他们只是消失了。

在空中没有预兆，没有缓冲，在月僚的言灵出口的那一刹那，像是从未出现过一般，消失了，没有一点花哨。

“你的言灵，好奇特啊。”灵之还没缓过神来，抬头看天，想要寻到一丝那些魔族曾经存在过的痕迹，却失败了。

“若非如此，小生怎会有把握，要保护姑娘一生一世？”月僚久违地甜言蜜语，引得灵之的目光，却见他全身又像那时一般隐隐泛白，恐怕，他黑眸时的模样只是伪装，在他突然施法、或是用了大规模的言灵时，便无暇维持样貌，从而暂时恢复了真实的样子。

“姑娘在看什么？”月僚见她又目不转睛盯着自己，不禁问道。

“我在想……现在的你，是真实的月僚吗？”灵之的目光，看进了月僚眼中，她能够察觉到，他的眼神有些躲闪，最终却还是坦然面对了她的问题。

“你不会喜欢真实的月僚的。”他道。

“也许我们都可以试试。”灵之丝毫不退缩，目光更是坚定。

月僚与她对视许久，最终拗不过她，轻轻一敲灵之的额头：“真是固执。”

灵之欣然接受：“我的小名就叫‘固执’。”

“那你以后可别后悔，别哭着喊着要之前的月僚回来。”月僚再度确认她的决心。

灵之满口答应：“与你相识，却不知真实的你，我才会后悔。”

月僚看着灵之闪着纯洁光芒的眼眸，默默低垂眉眼：单纯的孩子……全然不知，这世上有些事，虚假要比真实来得更美好。

“月僚哥哥！”远方有孩童的呼声，打断了他们的接近尾声的僵持。

灵之向声音源头望过去，只见两个人族孩子正站在小屋结界内向月僚挥手，可能受了惊吓，一时不敢踏出结界。

月僚向他们招了招手，无声地唤他们过来。那两个孩子本来害怕，却因月僚的一个动作就鼓起了勇气，牵着手，踏出结界向他们跑来。

“你匆匆赶来，是为了救他们？”灵之抬头看向月僚问道，言语间无端透露了些喜悦。

“你在高兴什么？”月僚垂眼看她。

“我在高兴，月僚是个强大又心善的好人啊！”灵之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她的坦然倒是令月僚一时语塞。

这世上，能让他说不出话的，她还是第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