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弈不悦地冷哼一声,对小六子使了个眼色。
小六子便带了殿内的宫女太监们退出去。
“刚才去哪儿了?前几天听说你病了,这样热的天出去乱走就不热?”楚弈连看都没看她一眼,肆冷的目光仿佛仿佛她的身体,如鹰一般盯着她身后。
刚才,魏玉郎送了她一块玉坠,刚才进门见到楚弈,便将手背到背后,不想楚弈还是看见了。
上官敏愉脸上没有半点异样,不咸不淡地道:“晚上去湖边吹吹风,最近被几个妃嫔闹的头疼,最近太后回宫事未免多了些,你看我这里放的冰也比去年少了许多。”
虽然上官敏愉这里看似奢华,但上官敏愉一直崇尚节俭,贵妃的用度倒很少用。
“刚才朕看你出去了,那个男人是谁?”楚弈紧握成拳的双手又是紧了紧,骨节交错的声响在他拳头上一声接着一声的传出,想起两人亲密的样子,楚弈恨不得掐死眼前这个女人。
上官敏愉勾了勾唇,楚弈的脸上写着吃醋两个字,她认识的楚弈可不会吃醋,就算以前知dào
父皇为她选了不少内卫在身边,也知dào
那些内卫都是她的驸马人选,也从来不会吃醋生气,今天倒是怎么了?
“是太医啊!皇上没看到那人穿着正六品官服吗?”上官敏愉在楚弈的身侧坐下,漫不经心的道:“倒是皇上,最近得了新宠,怎么也有空来我这个旧人这里?”
楚弈怒火中烧,咬牙切齿地道:“你是贵妃,堂堂一个贵妃也要去送一个奴才吗?”
上官敏愉笑的开心极了,穿着一袭粉色的束腰棉袍,这一笑雪白的腮颊染上两抹嫣红,让她原本就清丽的脸庞多了分艳色。
“我自然不是去送一个奴才,只有有些话不能让别人知dào
,所以才会在路上说。”
楚弈将上官敏愉扯到自己身边,“什么事情不能让人知dào?你最好给朕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朕绝不容你。”楚弈眸光幽冷如冰,唇边似有似无的扬起微妙的弧度,不紧不慢的开口。
“你本来就不容我,楚弈,威胁的话就不用说了。你的底细我知dào
的一清二楚,但我的你未必知dào
,你还是好好守着你的江山。”上官敏愉抽回手,不屑地道。
现在,这个男人对她来说,什么都不是。
她撒下的网一点一点的收紧,这个男人不过是她网中的鱼而已。
“你——”楚弈眼色微变,拧眉看着她,冷漠的眼中那抹警告的意味越来越浓烈:“你以为朕奈何不得你吗?”
上官敏愉站在男人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男人震怒的脸,扬眸,斥笑道:“你可以杀了我,我知dào。只是你确定杀了我有用?还有,你就是个彻底的混蛋!利用傅婉萍谋得王位,又利用璃长乐谋得皇位,现在居然用这样下作的手段威胁我!楚弈,我真怀疑你是不是男人,一次次地利用女人。”
楚弈抬起眼帘,原本淡漠无情的双眸,寒意逼人。一个个如切骨之寒字语吐出:“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上官敏愉双目通红,嘴唇颤抖着,内心交战着,终究是咽不下这口气,把头一昂,冷然的说道:“你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利用所有的女人,一次次伤害爱你的女人。”
男人眉纠缠了起来,眼光阴鸷的射出了凶光,他紧闭着嘴,面部肌肉随着上官敏愉的话而变得扭曲起来,样子十分凶恶吓人。
突然,他一把将上官敏愉粗鲁地拉进自己的怀里,紧紧地抱着女人,仿佛要将她融入骨髓。
“不是那样的,敏敏,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我没有想利用任何一个人,傅婉萍那是别无选择,长乐她——她是我曾经最爱的女人!只是,你可有见到自己的亲人一个个惨死在自己面前,他们与世无争,却惨遭横祸。只要一闭上眼,我就看到他们浑身是血,倒在家里,我的母亲被人强占,父亲,叔叔,爷爷,老祖宗一个个都被人残忍杀死。长乐她没有错,可是我不知dào
该怎么面对她。”
男人眼角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滚落。
都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他久经沙场,也是权倾天下的帝王,情愿断头也不流泪的男人此刻也落泪了。
上官敏愉浑身抖颤得非常厉害,喉咙里堵塞着,一个字的声音都发不出来。这些她经lì
过来的,她也想同情这个男人,可是,这个男人是她的灭族仇人啊!
“我不相信你,楚弈,你是个骗子!”女人喉咙哽塞,热泪盈眶,眼睛里有一抹凄凉的惨笑。
她在心里一遍遍提醒自己,不要相信这个男人的花言巧语,可是心却跟着男人一起痛着。
“是,我是个骗子!我骗了天下所有的人!我对不起她。”男人禁锢女人的手送开了,他深深地看着满脸泪痕的女人,惨笑道:“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最了解我。后宫的女人们一个个只是为了从我这里得到权力,你不一样,我知dào
,你是想要我的命!”
他指了指胸口,抽出上官敏愉腰间的匕首,强行塞到上官敏愉的手上,道:“来,死在你的手上我甘之如饴!”
上官敏愉泪涌出了眼眶,握紧匕首,高高举起,噙着满眶的泪。抬起泪雾迷蒙的眸子盯着男人,哽咽道:“你以为我不敢吗?”
是的,只要她用力往那里一刺,所以的事情都解决了。
她闭上双眸,将匕首用力往前一推,温热血腥的液体喷到她的脸上,上官敏愉骤然睁开双眸,匕首正插在男人胸口,男人脸上惨白如雪。
“你怎么不躲开!”上官敏愉哭着喊道。
“你是死人吗?怎么不躲开啊!”
楚弈满眼心疼,艰难地抬起手抹干女人脸上的泪水,勉强扯出一抹笑容,虚弱地道:“别哭了,我说了能死在你的手上,我心甘情愿!”
话刚说完,人就倒下了。
上官敏愉顺势抱着楚弈的身体,一时间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一般,酸甜苦辣什么滋味都有。
这个男人死了,她的仇已经报了,可是,为什么心中的痛楚那么深刻?那么难以忍受?她不是恨这个男人吗?
“楚弈!”她含泪带恨地仰天惊呼!骤然大哭起来。
守在外面的宫女和太监们破门而入,见到楚弈倒在血泊之中,顿时慌了神。
几个人忙忙地往外跑,几个带刀侍卫将上官敏愉团团围住,上官敏愉见有人进来,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喊道:“快!传太医!传太医!”
这时,几个人才缓过神来,又急急忙忙地去请太医。
原来,先去的几个人去请了太后,太后赶来时见上官敏愉浑身是血,抱着昏迷不醒的楚弈坐在地上哭,当下几乎心痛地昏了过去,还好玲珑帝姬和黛昭仪扶着,才没有倒下。
她阴沉着双眸,喝问:“怎么回事?”
上官敏愉如失了魂魄一般,痴痴地道:“是我杀了他!我杀了他!”
太后大怒,正要发怒,几个太医快步走了进来,刚要给太后请安,太后大手一挥,道:“快,给皇帝看看伤。”
几个太医这才看见抱着楚弈的上官敏愉,虽然吃惊,但也知dào
事态严重,便为楚弈把脉,道:“快,将皇上扶到榻上。”
几个宫女和太监便抬着楚弈进了内殿。
“来人,将上官氏贱妇剥去贵妃衣饰,先打入冷宫。”太后怒不可歇,极度忍着要冲上去杀了她的恨意,毫不留情地道。
上官敏愉一双明媚的眼失去了往日的光芒,如一只傀儡一般任由人摆布。
太后没有问明原由就将人打入冷宫,虽然玲珑帝姬想为上官敏愉求情,但见太后震怒,只得低头装作诶看见一般。黛昭仪因为前几日被上官敏愉折腾的够惨,又被华贵妃戏弄,更将上官敏愉恨入骨髓,自然不会说情了。
剥去贵妃衣饰就如同废位一般,所以几个太监和嬷嬷对上官敏愉就不客气了,两个人架着上官敏愉的胳膊拖了出去。
月一点一点地往下沉,信阳宫门前灯火通明,每个人的脸都紧绷。
里面还没有一点消息,太后端端正正地坐在信阳宫主位,皇后、皇贵妃等人已经闻讯赶来。虽然皇后有心为上官敏愉求情,但太后道上官敏愉弑君,若是楚弈有事是要株连九族的。
傅家的王妃认了上官敏愉为义女,皇后也承认了上官敏愉。
所以她也在九族之中,便不敢说话。皇贵妃因为被上官敏愉辖制,现在楚弈昏迷不醒,只有饶安公主为第一继承人,若是楚弈驾崩,上官敏愉和皇后便是罪人,如此,她慕容氏便独大了。
因此,皇贵妃也不说话。华贵妃从来都只有落井下石的,自然也作壁上观。
大约是天明时分,几个太医神色疲惫地从里面出来,心有余悸地道:“好险!若是匕首在进去一寸,皇上就凶多吉少了。经过臣等抢救,现在已经无事了,大约在今晚皇上便会醒过来。”
听到说楚弈没有大碍,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太后松了口气,命人赏赐太医,又让小六子去散朝,只是楚弈遇刺一事让众人三缄其口。